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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藤甲被大规模普及后,部落不仅猎物大规模增加,伤亡也减少了许多,那些老幼残而无所依的兽人们也能顿顿吃上肉食,而不用每日都清汤寡水过日子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笑容,除了陈晨。
自从第四个月开始,陈晨就频繁地感受到胎动,小东西在肚子里很不安分,有一次陈晨竟然同时在好几个地方感觉到撞击,陈晨悚然,即使是手脚一起动也只有四个吧,怎么会这么多?
当问过隔壁阿姆之后才知道,兽人一次怀胎竟然至少一个,至多四个。
=皿=这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世界,生孩子还要按照野兽那套标准来。
阿姆还说可以去找药师问问,据说药师能看出肚子里有几个孩子,部落里生孩子之前都会问问的,因为这是一个不好就会出人命的大事,事先知道也事先做好准备。
为了自己的安全和肚子里的安全,陈晨还是去找了在经过几次一起辨识草药后已经对彼此都有好感的药师。
药师是个很温和很有韵味的一个雌性,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岁月似乎格外的偏爱他,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眼睛,像是大海一样宽容而平和,每次陈晨看到都会有种沦陷而平静的感觉。
“小晨?来帮我看药草吗?你现在还有着孩子,不要常来这边,这边的药草味道对身体不好。”
陈晨有些微赧的摇了摇头,“不是,知微阿姆,我想来看看我的肚子里有几个孩子。”
知微阿姆了然的笑了笑,“没关系的,不用担心,部落里这方面的技术很好的,基本不会出现危险,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能平安度过。”
“不是……他们今天动了几下,很多个地方都被撞到,我想知道一共有几个。”
“好,我帮你看看。”
知微阿姆的手在肚子上摸来摸去,还侧耳在肚子上听了好一会儿,陈晨的耳朵热得不行,想移开些,却忍住没动。
终于等到知微阿姆起身,陈晨跳开了一些,知微阿姆看着陈晨通红的耳朵,笑了笑。
“一共有三个哦,但是不知道有几个小雄性几个小雌性,还有,怀孕的时候肚子是最敏感的地方,我们都控制不了的,不用害羞。”
陈晨听着脸上更红了一些,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已经适应了当一名孕夫,虽然孩子来的没有准备,但是血肉相连的感情让他对这几个小家伙很是期待,已经不会像最开始一样羞于启齿了,有这样的反应更多还是害羞,他还是不适应和人讨论生孩子这种私密的话题。
看着知微阿姆好像又要长篇大论的给他科普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陈晨赶紧告辞一声就落荒而逃,身后知微阿姆看着他略带狼狈的背影,摇摇头笑了笑。
回到屋子的陈晨看着桌子上又摆上了一束蓝色小花,有些无奈的苦笑一下。
这是部落里第一勇士易轩送过来的,据说是为了感谢他传授的藤甲制作方法。
记得藤甲打猎效果出现的第一天,还有很多部落雄性送花送果子送猎物,第二天就开始锐减,第三天就只剩下易轩送的东西了,有的时候会是猎物最鲜嫩的部分,有的时候是一些清甜好吃的果子,有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是某种好看的小小的花朵。
陈晨已经多次表示不用送这些,但是人家愣是雷打不动的继续送,你不收就放你门外,直到你收为止。
所以陈晨只好收下。
不是不知道易轩的意思,毕竟他为了独占自己已经把所有试图送东西的雄性兽人统统打了一遍,还警告对方不许到自己这里来,这件事已经传遍部落,以致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承受一次长辈的揶揄,让他接受易轩吧。
易轩是个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这么形容或许有点出戏,但是确实是这样。
族长之子,部落第一勇士,绝对的下一任继承人,年轻英俊,最重要的是还没有伴侣,这让很多雌性心生荡漾,就盼着嫁给易轩,拼命的展现自己的魅力。
但是易轩却愣是没看上,年轻雌性受尽追捧有些骄傲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他想找一个和自己阿姆一样的雌性。
哦,忘了说,易轩的阿姆就是知微,也是部族的唯一药师。
一个温柔内敛宽容平和的雌性。
现在的雌性大多都被宠坏了,所以易轩想找这样一个伴侣极为不易,幸好他找到了陈晨。
最开始大概只是因为对方的平和而受吸引,认真接触下来却发现对方的性格和自己很是合拍,这个雌性不娇气,不做作,不小气,不自私,简直是他幻想中的完美伴侣,而且,每注意一点,就更喜欢一点,最后简直深深沦陷了。
即使对方已经有了孩子,他也不在乎,他会把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一样疼,他还是很喜欢他。
就像现在,他隔着兽皮布帘注视着陈晨,像是注视着全世界一样。
日子就这样倏忽而过,转眼间陈晨已经六个月了,而兽人生子一般只需要七个月,也就是说陈晨已经到了预产期的最后一个月了。
他也成了众人保护的对象,不仅什么都不让他做了,连之前他指导还没教会的长矛也不让他继续了。
陈晨无奈,只能在屋子里呆着,偶尔出去走走易轩这个傻大个都会紧张兮兮的站在旁边当守卫,像是他要生孩子似的,惹得那些年轻的雌性都要用眼睛把他射出一个筛子了。
但是陈晨对部落贡献很大,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那些雌性也只能暗暗咬牙了。
这天陈晨正在饭后散步,易轩在一旁亦步亦趋的守着,突然一个雄性冲开部落的大门,大喊了一声兽潮来啦,就浴血倒地。
大家吓了一跳,有的人去找族长,有的人忙着把人送到药师那里去,大家除了面上止不住的担忧,都显得很平静,看来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次兽潮这么猛烈。
往日只有旱季到来,那些食草动物大迁徙导致食物链中层没有食物而导致兽潮爆发外,还真没见过食物链的高层也和兽潮的野兽们一起袭击兽人的事情发生。
当再次处理了一个伤员,陈晨坐在旁边喘着粗气,看着知微阿姆熟练地把药草敷在伤口,冷静的喊下一个。
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以前就见过十月怀胎的人,但是这个不到七个月的肚子绝对比人家十个月的有过之而不及,陈晨很恐惧孩子到底怎么生出来,但是看着知微阿姆苍白的脸色,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么多年来那些雌性都是这么过来的,没道理他不行。
知微阿姆已经很累了,现在也不过撑着这口气罢了,如果松了这口气的话那么他很快就会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现在这么多人他们两个处理才将将能处理完,如果少了知微,那么接下来只靠他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而时间不等人,也许他耽误的这一下就是一条人命,他们不得不慎重。
部落的围墙已经布满鲜血,上面的荆棘已经被野兽的不计代价都冲垮了,只有一个个兽人还在上面挥舞着长矛,将一只只野兽叉下墙头。
而另一部分兽人则承受着更危险的工作,他们正变成兽身紧守着大门,与快要冲进来的野兽们浴血奋战着,黑红色的藤甲上已经分不清是野兽们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他们只知道杀杀杀,他们的身后有他们的阿帕阿姆,有他们柔弱的雌性,还有他们的小崽崽,他们不能退也不会退。
身后就是他们的家。
终于,三天三夜后,兽潮退了。
部落里的雌性没有理会他们曾有的洁癖和毛病,而是一致的去外面收敛雄性兽人的尸体,那些死掉的野兽虽然已经被他们的同胞吃了大部分,但是仍然有少部分还在这里保留着完整的尸体。
所以有一部分雌性也被分配来收集猎物。
陈晨则还在陪着知微阿姆配药,那些兽人有的只要注意消炎不要发烧就好,有的却已经断胳膊断腿无法再接上了,而还有一些……却已经在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只来得及说几句对亲人的叮嘱,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更多的却在那染满鲜血的墙头上就已倒下,他们甚至来不及救治,就已经掉落兽群而被分食。
陈晨没有去看那场战争,但是仅仅停止呼吸的那些兽人就已经让他红了眼眶。
有一个阿帕对他很好的,最开始还送给他很多果子,他还记得他笑的样子很慈祥,但是他却在自己的手下停止了呼吸。
陈晨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过残酷,他闭上眼睛,想静一静,却被知微阿姆狠狠地吼了一句。
“小晨!你在想什么?逝去的已经逝去了,回不来了,难道你想让那些还活着的也和奎阿帕一样死去吗?你看看外面还有多少兽人等着救治,你还要在这里伤心死者的逝去吗?给我清醒一点,时间如救命!”
陈晨看着知微阿姆已经通红的眼睛,狠狠点了点头,向下一个救治者走去。
知微阿姆说得对,逝者已经逝去,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这一次的救治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个救治者被抬出去,陈晨有些放松的躺在椅子上,肚子里的孩子们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动来动去的很不安分,陈晨在忙碌之后难得放松,瘫软在椅子里任自己陷入黑暗。
旁边的知微阿姆吓了一跳,摸了摸陈晨的肚子,又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太过劳累才放下心来,看到帐外还杵在那里像个木桩一样的易轩,小声的说了句“交给你了”就出了屋子。
而易轩看着室内在椅子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某人,高高隆起的肚子突出夸张的弧线,明明不算漂亮,却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
温柔的勾起嘴角,一只手伸到腋下,另一只手伸过腿弯,两臂稍稍用力就把陈晨抱起。
看着怀里的人嘟囔了一句就又睡去,易轩的心里软化成一汪水。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
而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森林的深处,一个部落因为兽潮的攻击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家乡,正向这个温暖的部落前进。
而那个部落里,一个漂亮柔弱的雌性面孔在晦暗的光斑照耀下显得分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