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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书言从英亲王府回来,刚进了中门,看见大堂兄傅明华怒气冲冲朝外走,傅书言站住叫了声,“大哥。”
傅明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脚步未停,朝外走去,傅书言看她大堂哥的背影,大房两口子的事,她风闻一些,都是大堂兄带回来的那个叫玉秀的女人,她早看出不是省油的灯,玉秀姑娘来后,傅明华和江氏的关系更加紧张。
大房里,江氏气恼地坐在那里,方才跟丈夫傅明华争执,傅书华甩袖离去,江氏气得直哆嗦,丈夫带着玉秀出门几日回来,玉秀神气十足,连江氏的丫鬟她也敢支使,江氏的贴身丫鬟奉大奶奶命去玉秀屋里请大爷傅明华,玉秀扣着人不放,连江氏的话都驳回。
江氏隐忍,胸口堵住一口气,偏丈夫傅书华还大刺刺的来跟她说抬了玉秀做妾,摆酒席,做良妾,大奶奶江氏怨气终于爆发,夫妻大吵一架,江氏抵死不答应抬玉秀做妾,傅明华愤然要休妻。
休妻的事,可由不得傅明华,傅明华上头有祖母,父亲,江氏大奶奶可不是他说休就能休的,江氏平常性情平和,气急了,索性豁出去了,宁可被夫家休了,也不答应丈夫纳玉秀为妾,两下子闹起来。
江氏看向窗外的目光越来越冷,对身旁的耿妈妈道;“我本不想把事做绝,他逼我这么做,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耿妈妈原来是江氏母亲身边的老人,江氏把女儿嫁到京城,离开娘家太远,不放心,就把身边得用的妈妈派到女儿身边,遇事有个主心骨,拿个主意。
耿妈妈素来行事果断,怂恿江氏道;“奶奶给姑爷留一线,大家有个退步,如今闹翻了,大爷不能回头,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小贱蹄子处分了,大爷回来说什么都晚了。”
江氏带着一群丫鬟仆妇来到玉秀房中,这玉秀听说大爷和大奶奶吵架,正自心中称愿,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战乱,寄人篱下,怎甘愿给人做小,巴不得傅明华休了江氏,娶她为继室,这时,正在屋里有一搭无一搭吃樱桃。
江氏带着一群丫鬟仆妇呼啦啦进来,玉秀倒也丝毫没害怕,极为不情愿的站起身,“大奶奶来了,大奶奶今儿怎么有闲功夫到玉秀屋里。”
江氏坐在对面炕沿边,斜睨着她,“你大爷要纳你做良妾,这下你该如愿了,你不是一直要个名分,还是嫌妾辱没了你,明说,我给你腾地方。”
这玉秀看大奶奶江氏带的人多,只道是大奶奶江氏在她面前耍威风,拿正室的款压她,媚笑一声,“奶奶说哪里话,玉秀怎么敢抢奶奶的位置,玉秀只求能侍候大爷,留在大爷身边做使唤丫头,玉秀跟大爷情投意合,要玉秀做什么都愿意,,既然大爷看重玉秀,给玉秀这个脸,玉秀今后只有一心一意侍候大爷,报答大爷。”
玉秀一口一声大爷,不把江氏放在眼里,仗着傅明华偏袒,只道大奶奶江氏不敢把她怎么样。
江氏冷笑一声,“好一个你大爷的心尖上的人,口齿伶俐,我说一句,能说十句堵我,今儿你大爷跟我说了,纳你为妾,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就成全你们。”
玉秀听着,面上得意,江氏继续道;“不过,我这里可有个规矩,外头拐带来的女人,不清不白,纳妾可以,不能混淆我傅家门的血脉,既然你跟你大爷一往情深,你为你大爷做什么都愿意,舍一条命也愿意了?”
江氏朝跟着丫鬟媳妇道;“把东西喂她喝下去。”
就有两个有气力的媳妇按住玉秀,玉秀方惊慌地道;“你们要干什么?”
耿妈妈道;“喝下这个东西,以后你就专心侍候大爷了,省得子嗣分心。”
玉秀挣扎,叫嚷,怎奈一群人,一碗凉药灌下去,耿妈妈道;“还不谢奶奶成全你,姨娘。”
玉秀趴在炕沿边干呕,想要吐出来,耿妈妈把一满碗的凉药一滴不剩都给她灌进去了,江氏不屑瞅瞅她,“我叫上全府的人,摆上几桌酒席,就像侍红一样风风光光,谁见了都要称呼你一声姨娘,想要取我而代之,是不可能了,一日为妾,终身为妾,何况还是不能生子的妾,扶正那是痴心妄想。”
江氏说吧,带着人扬长就往外走。
傅书言路过大房时,听见里面吵嚷,好像什么人要寻短见,傅书言拐到通往大房地界的夹道。
她猜测是傅明华跟江氏闹起来,怕大嫂江氏想不开,有什么闪失,快走几步,进了江氏的院子,这次吵嚷不是从江氏屋里发出来,从西偏院传来的嘈杂声音,傅书言知道不是江氏方放心,一时已经走到这里,顺便过去看看。
西偏院一帮人,此刻正拦住披头散发要跳井的玉秀,正闹得不可开交,这时,江氏从屋里走出来,“别拦着,她要死不是吗?随她去。”
丫鬟仆妇都松开扯着她的手,玉秀反倒犹豫了,没了拦着,要跳不是,不跳也不是,傅书言暗想,没有廉耻心的女人,怎么舍得真的寻死。
江氏轻蔑地看着她,朝西偏院墙洞门走去,一眼看见傅书言站在那里,平静地叫了声,“七妹妹。”
傅书言关切地看着江氏,叫了声,“大嫂。”
江氏脚步未停,朝外走,傅书言跟上,陪在江氏身边,走出西偏院的门,江氏道;“你是否觉得我狠毒?”
傅书言从方才玉秀近乎疯狂的举动,和只字片语中,猜出事情的起因,淡然一笑,“不觉得。”
大嫂江氏平常性情温婉和顺,大概这才是她的真性情,江氏不在继续这个话题,问;“七妹妹才从外面回来?去我屋里坐。”
傅书言站住,道:“大嫂,我担心你,过来看看,我还有事,改日再来。”
说吧,朝她鼓励地笑了一下,江氏明了,夫家尚有人能够理解她,看着傅书言走出了院子。
傅书言沿着夹道往回走,心里放不下大嫂江氏,惦记大堂兄如果回来知道了,怕江氏吃亏,跟大堂兄傅明华虽说是堂兄妹,没多少感情,反倒对江氏印象不错,同情江氏,遇见这样一个夫君,江氏的命太差了,或许不是江氏的命不好,男权社会,有千千万万个江氏,只不过江氏正面反抗,来得直接,那些千千万万个江氏,跟小妾争男人的那点薄宠。
傅书言晚间睡觉前,没听见大房那边有什么动静,终不放心江氏,派月桂去大房看看,月桂回来说,“大爷没回来,玉秀不闹了,一整天不吃不喝。”
傅书言收拾了睡下,夜里总睡得不踏实,梦很乱,她脑子里装着两世的记忆,重叠出现。
傅书言背着药箱,跟在女医身后第二次进了安王府的大门,傅书言不像前日初次进来惶恐不安,意外的是傅书言一跨入王府的大门,就看见高昀等在哪里,高昀跟女医说太子妃文氏的病情,傅书言听见说文氏的病情已有好转,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高昀一边跟女医说话,眼睛却朝她望过来。
走近寝殿,女医上前请脉,傅书言站在女医身后,看太子妃文氏脸上的红稍许推却,女医道;“王妃病情见轻,再吃两副药,大约可痊愈。”
高昀站在床榻边,眼睛始终没离开傅书言,高昀目光温润柔和,两人对视良久,傅书言移开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太子妃文氏,文氏阖眼,面容很安详,隐约几许苍白。
傅书言两次来都没看见太孙妃,太孙妃云氏按理说应该守在婆母跟前照料,傅书言跟太孙妃云氏也没过深的感情,只是瞬间好奇。
女医亲自给太子妃开了药方,嘱咐些话,告退出来。
高昀在身后相送,送到寝殿门口,站住,目送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女医在前面走,傅书言错开半步,挎着药箱跟着,走出通往外院的门,傅书言突然停住,道;“我东西落在王妃房中。”
女医回身,了然地朝她点头,“快回去取吧!我在这里等你。”
傅书言脚步匆匆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