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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村近来诸事不顺,先是古家少爷大喜之日病逝,下葬时遇上了天雷还劈死了古家一个小厮,后来姚家村就传出闹鬼,更夫在雨夜里看到了生殉的叶素心在街上走动,回去后就病了。
于此同时,古家也传出叶素心躁不散,在生前住过的屋子出现,把负责看守过她的丫鬟吓得语无伦次胡言乱语,厨房里丢了好性食,厨娘嚷着遭狐仙,悄悄的置办了纸钱和供物,在厨房旁空地拜了又拜,可是当晚一样又遭窃,厨娘苦着脸去跟古太太禀告。
还有丫鬟们房里也遭窃,古老太太和古太太不胜其扰,却是不约而同压下此事,没让古老爷知道,谁知那位外室转正的姨娘却直接跟古老爷告了枕头状。
说是小儿子被魇着了,想请道长为他祈福作法,古老爷不解,待问明白了,吓得令人把那院子封了起来,连同在那里头侍候的所有人,也统统关在里头不许出来,并请道长在院子外作法驱邪。
同时,古老爷对母亲和妻子的隐瞒很不满,对自己老娘,他就算再怨也不能发火,但老婆就不同了,古太太被丈夫臭骂了一顿,委屈万分却只能隐忍,心里恨极那个告枕头状的女人。
古老爷心里正不痛快着,又听到管事来禀,姚村长家的小女儿做了什么好事,古老爷气的把身前案上的东西砸烂一地。
瑞芳坐在小杌子上,边说着从角门婆子们那儿听来的消息,边跟着砚月学绣花。
砚月姑姑正在教她们学做女红,范安阳只能算是个添乱的,她拿着针在绣绷上乱戳,绣线杂乱不堪,砚月姑姑看得嘴角直抽。可是不能发火,六姑娘是个傻的。不让她拿针往人身上戳,就是万幸,砚月姑姑那敢要求她什么。
至于大少爷说,要让六姑娘多少学点女红,总不能什么都不会。至少要会裁衣缝衣,绣花那精细活儿,咱就不要求了。
砚月姑姑表示,这要求真心太多,这还不算多?
六姑娘是个痴儿,在教女孩们做女红时,她都是低头玩自己的。砚月姑姑又不能凶她,怕她哭,虽然砚月说六姑娘好像没哭过,但是越是这样。万一在自己授课时,把她弄哭了!可就全是自己的过错,所以砚月姑姑真不敢要求她。
瑞芳说起古家的消息。砚月姑姑正手把手教夏莲裁衣,听到那古老爷请道长去作法驱邪,也不免好奇的问:“这回拿多少酬金?”
“好像是三百雨。因为道长说,这古大奶奶冤气难消,若不好好的请她走,只怕古氏全家都要遭殃。”瑞芳有点害怕的转述。
“那是真的闹鬼吗?”竹香怯怯的问,范安阳朝她看去。只见她的眼中除了害怕、恐惧,更有期待。
回心一想,这小妮子不会是想到她娘了吧?
“我倒觉得,古家不是闹鬼,而是遭贼了。”墨香头也没抬的说。
“我也这么想,古家钱多,请个道长,随便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难保古家的下人不心动。”
丁香挑了几色绣线,跟手上的绣线比了比,选了秋香色,把其他绣线放回去,边分线边道:“可是听起来,似乎只有厨房和丫鬟房里遭贼?”
“所以应该是内贼,要是外头的宵小,岂会放过古家的老爷、太太房里的好东西?”
听闻古家家财万贯,家里随便摆的古玩,拿出去都值千两哪!这小道消息还是古家仆妇提供的,绝对不会有错。
“还有啊!古老爷使人去把姚村长数落了一番,听说姚二姐儿又被她娘拘起来了!”说话的瑞雪说完坏坏的笑了,“姚村长发话了,小女儿要绣嫁妆,不许她抛头露面四处疯跑了!”
“那姚二姐儿几时才能解禁啊?”
“她的婚事还没着落呢!想出来?难啰!”几个人凑在一起坏坏的笑了!
你们坏透了!范安阳腹诽。
姚村长忙村中大事,女儿的婚事就交由老婆发落,这下姚太太犯难了!看不上她们家的人就不说了,但以前上门提亲,她却看不上的人家,现在她想把女儿嫁过去,都没人愿娶,有的推说已经定人家了,有的就直接的回媒人,姚二姐儿这样的媳妇,她们要不起。
相熟的几个媒人都头疼了,姚太太是村长老婆,不好得罪,可是附近嫏里都知姚二姐儿的性情,实在难能说人家。
看婆婆着急上火,几个媳妇儿只得劝她放寛心,反正二姐儿才十二岁,离及笄还有几年,兴许过个两年,这事淡了,缘份就上门也不一定。
待出了婆母屋子,几个妯娌一同到姚大嫂屋里闲聊,姚大嫂亲手沏茶,拿出丈夫从乐州城买回来的小点心出来待客,妯娌们边吃边聊。
“其实二妹妹的婚事,根本不用愁啊!三嫂娘家不是还有个兄弟还没娶吗?年龄也相当呢!”说这话的是甫进门不久的小媳妇。
姚三嫂连连摆手,“他不成,我那兄弟脾气暴躁的很,上回他来,不知听到二妹妹说什么,两个就闹起来了,他出手重,手轻轻搧过去,二妹妹脸就青了!”
差点毁容,那时姚太太就有意思要他负责,后来姚大嫂帮着劝了两句,姚太太也怕女儿若嫁过去,这女婿出手没个轻重,这日子怎么过?好不容易才打消这主意。
不过因小媳妇这话提醒,众妯娌都一悚,暗道回头就跟娘家人说一声,有年龄相当的赶紧的把亲事定下,免得婆婆真开了口,她们不乐意也得帮着小姑嫁娘家人,那不是给娘家惹祸吗?
不成,不成!这小姑嫁出去,日后有什么事,她们做嫂子的帮衬着是应该,但要是小姑又成了娘家弟妹,这以后要有争执,她们该站谁那边?
小媳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提醒了嫂子们,一心只想让公婆、妯娌对自己另眼相看,又提出另一个主意来。
“其实,咱们大可让人传说二妹妹为了叶姑娘,不惜跪请范太傅孙女出面,奈何范姑娘不肯施援手……”让姚二姐儿的心善传出去,顺道踩一下范姑娘来成就小姑的好名声。
姚大嫂听着不妥,那天姚二姐儿跑去找范家丫鬟出气,范家丫鬟、仆妇话里话外便警告过了,只是,这主意又不是自己提的,要是出差错,就由小弟妹负责便是,她何苦多言去拦呢?
小媳妇说完之后,立刻后悔,她怎么嘴快,跟这些嫂嫂们说呢?要是她们抢了她这好主意去婆婆面前邀功,那她不就半点功都没了?
姚二嫂和三嫂那天都听到范家仆妇们的话,因此对小媳妇说的主意都不看好,姚二嫂嘴角翕翕,想跟小弟妹说说,却被姚三嫂拉住了。“二嫂,别劝了,人家急着想在婆婆面前出风头呢!就由她去吧!免得她回头反要怨你。”
姚三嫂才不会承认,她是记恨小弟妹提议让小姑嫁到她家去的事!
待人一散,小媳妇一马当先往婆婆那儿去,其他几个妯娌看着傻眼,这人打进门起就没动作这么快过,那天去找闯祸的姚二姐儿,她就因动作慢,等她们把人带回来了,她还在房里磨蹭,这会儿这般火急火燎的是在急什么?
范家人对这事却是全然不知,御卫统领捎信来了,杨元富让他爹派人快马接回去了,旁的不说,杨十一郎的下落不明,他这个当爹的难道不闻问?富阳侯是看出来了,皇帝虽碍于太后派了人去北地,可谁知道,这两千人马真是去找人的?难道就不会逮到机会痛下毒手除去十一郎,以免太后老是心疼这个侄孙,明明是流放,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时不时还差人送赏赐去给他,深怕人怠慢他。
除此之外,杨氏一族因世子之位的移转,悄悄的开始有些变化,最明显的便是不再是世子夫人的杨大太太,如今是镇日闲在屋里,而新上任的世子夫人忙着打理家务,富阳侯夫人进宫请安交际应酬,陪在身边的,不再从进门就教到现在的大媳妇,而是以往没这么长时间接触的二媳妇。
当初挑长媳是精挑细选,人不算长得特别出挑,却是稳重聪慧的,二媳妇则是顺着二儿子心意择的,人长得漂亮,其他的就……旁的不说,光家世、嫁妆就及不上长媳,自然这心性和眼界就低得不是一星半点。
带着出门几个月,富阳侯夫人真心累,加上二媳妇身份变了,拍捧的人多了,开始心高气傲起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苛刻长房,但府里的下人会看风向,长房的日子不好过了,杨十一郎又出事,杨大太太撑不住病了。
富阳侯得知长子竟带人跑去找范家长孙麻烦,急得直骂娘,得了皇帝首肯,便急急派人把儿子接回京。
范安柏接了消息,得知富阳侯府果因世子之位的移转,开始出现内斗,他满意的笑了,转头让人收拾行囊准备与御卫统领会合。
隔天天未亮,车队齐整候在门前,下人们井井有条,安静的搬运箱笼上车,范安阳打着呵欠抱着红红,在墨香等人侍候下上了车,车队缓缓出发时,正是朝阳破晓,暖和的阳光照在鲜绿的新芽上,露珠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姚家村早起的村人扛着锄头下田,就看到那出行的车队离开了姚家村。
姚太太得知后,沉吟半晌便对大媳妇道:“把媒人婆们都请来,我有事跟她们说。”
姚大嫂扫了眼婆婆身边,眼中暗含兴奋的小媳妇,心里轻叹一声,低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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