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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猴连车外的柳枝都不用碰一碰,直接在半空中扭了个身子,弹回车厢,缩到云末身后,免得再被凤浅丢出马车,“白痴女人,她不懂猴话。睍莼璩晓”
凤浅翻了个白,不知谁才是白痴。
她和小雪猴是用意识交流,其他人听不见,而小雪猴叫出来的声音,只是寻常小猴子那样的吡吡声,柳儿能听得懂才怪。
何况,止烨哪怕身上只有一两银子,都会去给柳儿买药,他对柳儿做到这一步,可见是真心喜欢柳儿,只不过和她母亲签下了协议,有她这块绊脚石在,所以才不能和柳儿正大光明在来往。
现在伤成这样,最想见的也应该是心爱的女人。
柳儿这时候想去照顾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固然可以用当家夫人的身份不让他们见面,但他救她一命,她这么做的话,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关键是,止烨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不知要怎么怨恨她。
她何必只凭着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做这种恶人。
头上的绿帽子戴着就戴着吧。
回头见云末正静静地看着她,她明知道他听不见她和肉丸子的谈话,但仍觉得他好像看透了她,知道她刚才做的事。
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这小宠太没规矩,欠调教,不时地要教育一下的。”
肉丸子立刻反驳,“没规矩,欠调教的是你这个BT女人。BT女人半点不懂得爱护幼小,居然把我直接丢出车厢,也不怕摔着我,压着我。”
它是在山里窜上跳下的野猴子,而车外尽是柳枝,它随便伸个手就能抓住几根,这也能摔着它,才叫见了鬼。
凤浅直接当没听见肉丸子的抗议,看着云末笑得一脸春风,“你懂医?”
云末给止烨把脉的动作麻利熟练,凤浅当时只顾着担心止烨,并没多想,现在闲下来就品出味道。
“略懂。”
“略懂?”那手法,凤浅怎么看都不象是略懂,而是很懂。
“人在外,总要遇上各种事情,病病痛痛更是不能勉强,所以也就多少学了些。”
凤浅无语,她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学了这身半吊子医术,对止烨的伤都不敢下结论,他只是多少学了些,就敢断言止烨无碍。
“你到底会多少东西?”遁术,医术,算术……除了这些,平时遇见的事,也没见有哪样难到了他。
“有需要的,都懂点。”他语气自然,好像在说,他会的都是吃饭睡觉这样的本能事。
凤浅审视他,他也在审视凤浅。
寻常人亲眼看见夏婆婆自爆那样的可怕事,按理会吓得不轻。
她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和没能退去的惊愕。
夏婆婆整个身体爆成了碎片,其威力可想而知。
止烨为了保护凤浅,没办法再护住自己的要害。
他受到这样大的冲击,情况一定很糟糕。
她用了一根管子,把自己的血注入止烨身体里面。
更说明,当时止烨一定出了很多血,多到让她要用这样特别的方法来救治止烨。
因此,他可以断定,止烨当时生命垂危。
止烨不是寻常的人,在生死的边缘,会自发地自救。
他相信她一定看见了那些不同寻常的事,但她在看见他们后,却半字不提,象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下意识地在保护止烨。
现在的她冷静,坚强,不再是儿时那个只知道缩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女孩。
他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环境,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不想柳儿见止烨,只要郡主的一句话就可以办到。”
他一句话就踩到了凤浅的痛脚。
凤浅有些窘迫,“都说宁拆十座桥,不破一桩婚。我最近正在吃斋念佛,怎么能做这棒打鸳鸯的事。”
“你早上才吃了个油鸡腿。”云末温柔提醒。
“我那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凤浅面不改色。
云末偏头笑了一下,手指突然卷了她耳边乱了的一缕碎发,慢慢绕到她耳后。
他做得很慢,生生把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做得暧昧无比。
凤浅感觉到他指上的发丝在脸上挠过,痒痒地,那痒仿佛不在脸上,而在心上,痒得她呼吸有些不顺畅。
她不习惯这样的*调调。
想把他的手推开,却象被施了定身法,半点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他摆弄。
“郡主想要什么样的一桩姻缘?”他的声音极轻极软,象情人间的亲昵爱语。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凤浅的脸却象被火烤过,瞬间腾起两片红云。
想起儿时被小郎抱在怀里,在灯下看书的情形,心里象烤了一笼热炭,暖乎乎的。
但紧接着想到穿身为诏王的小郎身下承欢的情形,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头的暖笼上,火星子都不剩下半点。
清亮的眸子忽明忽暗。
他明明知道是她,明明知道她对他依赖,却还跟她打那荒唐的赌。
她那时竟傻到以为他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太过于自大,自己捡了大便宜,现在才知道,他打的那些小算盘。
她缺阳气,而他可以给她阳气。
而且他的身份,她早晚会知道,知道了以后,她如果抛不开儿时的情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和欲,他们之间全有了。
那么他们之间离爱,还能有多远?
凤浅自嘲一笑。
她讨厌被人强迫,被人利用,哪怕他是她的夫君。
说的好听,他是腹黑,说的难听就是歼诈。
她脸上阴晴不定,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两口肉来。
小郎,你这个歼人。
你可以腹黑,难道我就不可以无赖?
忽地眼角一抬,勾起一丝妩媚笑意,握住云末停在她耳边的手,“我想要的姻缘嘛……要身边美人环绕,每晚上的枕边人要不同,男的女的都没关系,关键是要漂亮,看着养眼,而且床上功夫要好,好到能让人醉死温柔乡。”
云末眼角噙了三分笑,不接她的话。
凤浅接着道:“对了,我看你就挺好,人长得好,又能干,要不你来做我后宫的老大,众多美人都归你管着。”
云末笑而不语,越加好奇,她以前是怎么长大的,竟把她儿时娇柔乖巧的性子扭曲成这样。
“这样的姻缘是不是挺好?”凤浅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要脸,太没下限。
“郡主是想让天佑太子也归云末管着?”云末不愠不恼,一针见血。
“那肯定不成的,他那倔驴如果娶了我,怎么可能还让我后宫美人三千,我自然是不能嫁他的。”
云末睨着她似笑非笑。
凤浅皱眉,“要不,你跟他打一架,把他打跑了,他自然不敢再起娶我的心思。”
“他可是南征北战的将军,而云末……”
“明的不行,我们来阴的,他再有本事,也躲不过暗箭。这是你最擅长的,是不?”谋士嘛,不想阴谋诡计,想什么?
“郡主为什么会认为,天佑太子会要郡主的一颗忠诚之心,而云末却会甘愿做那众夫之首,打点后宫?”
凤浅僵住。
云末本是她院子里侍郎之一,她才信口开河,来糊弄云末。
这时,蓦地想起他是何等清高的一个人,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和极品女一直保持着亲近却不亲密的关系。
她这玩笑开过头了。
悻悻一笑,“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爱我,而我也爱他的男人。找个太平的地方,做做小买卖,养几只猫猫狗狗,再生两个孩子,累了可以靠在他肩膀上,看孩子和猫猫狗狗打架。”
他凝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眼里的笑慢慢退去。
从凤浅手中抽出手,退过一边,取了本书出来翻看。
如此简单的一个愿望,对许多人而言,却是遥不可及。
数千万的百姓,苦守着一潭毒水,每天都有孩童承受不了水里的污毒而夭折。
他们怀抱着孩儿冰冷的小尸体,有的只有痛苦和绝望。
他安静地坐在车厢一角,明明还是平时的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凤浅却感觉到一股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自从她从棺材里醒来,他温柔地来到她身边,每一句话,第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亲昵温暖。
这样疏远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凤浅在二十一世纪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被人疏远惯了的,但云末这时的这种疏离感觉却让她心里微微刺痛。
真是过惯苦日子的人,突然过上好日子,三天就能适应,适应了好日子,再过苦日子,就觉得很不习惯。
凤浅六岁以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具身体后面七年,都不是由她活出来的。
她从来没有在优越的环境中生活过,更不会因为云末他们几个在府里的身份,她就真当他们是给她暖床的侍儿。
凤浅很清楚,侍郎,只是他们留在府里给她支撑阳气的幌子。
等有一天,他们不再需要母亲给他们的东西,他们就会毅然离开。
不但她明白,极品女同样明白,所以才会出现,他们顶着长乐郡主的侍郎的名分,却半点不把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