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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武听了中年男子的一番话,脸色稍微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平静:“这位先生此言差矣。≧ 生活中的许多美好的情调不能都被男女之情所覆盖,而知己也不局限于异性,只要是性情相投的人,面对雅俗共赏的风景,也可以共述人生感慨啊。”
“哈哈哈···”那个中年男子不禁放声大笑道,“您老兄说得蛮有道理的。但不知道您有何人生感慨?”
陈学武叹息道:“您我都是同龄人,共同经历了这个时代的变迁,肯定都饱尝过许多人生的苦辣酸甜。难道就没有一些共同的感慨吗?”
中年男人忍不住仔细打量着陈学武:“您是做什么的?”
李春红为了让对方对陈学武刮目相看,便上前几步,并插嘴道:“我的男朋友是一名编剧。目前正在热播的《远方的爱》就是他的作品。”
中年男子露出一脸的迷茫:“远方的爱?没听说过。”
陈学武立即谦逊道:“不过是一部默默无闻的都市剧,您当然不屑知道。”
中年男子随即肃然起敬:“我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剧。别说的是《远方的爱》,就是别人耳熟能详的电视剧,我也不太熟悉。不过,我很敬重那些能构思这样故事的文人。我一看您的气质,就知道您不俗。”
陈学武含笑道:“我看您也不俗,如果没有猜错,您肯定是一位饱含学识的先生吧?”
中年男子也谦逊地摆摆手:“不敢。我只是一名美术老师。”
李春红好奇道:“您在哪个学校任教?”
“中央美术学院!”中年男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次轮到陈学武肃然起敬了:“能在那里任教的都是教授级的讲师。您一定是一位著名的画家吧?”
中年男子苦笑道:“著名的画家谈不上,只是在那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罢了。”
陈学武感叹道:“您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我们也算是同行。但我得需要向您学习。”
中年男子不解:“您为什么这样说?”
陈学武解释道:“一幅美丽的画卷就像是一段优美的文字。而一段优美的文字又恰似一幅优美的画卷。您是从事绘画艺术的画家,而我是一个写手。既然文字和图画有这么多的切入点,难道我们就寻觅不到可以共鸣的东西吗?”
中年男子先是一怔,随即爆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您说得好。我们今天幸会了。”
陈学武一看对方向自己伸出了手,也友好地伸手迎了上去:“我叫陈学武,认识您很高兴。”
“我叫梁梦桥。”中年男子也自报名号。
李春红一直为陈学武捏了一把汗,这时趁机讲道:“您们如果想好好聊聊,能否换一个地方呢?”
陈学武立即附和道:“我的女朋友说得对。咱们站在这个危险地段,如果是观赏风景,可以忘乎所以,但如果畅谈人生的话,这个地方太煞心情了。”
梁梦桥淡然一笑:“您俩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劝我离开危险的地方吗?其实您们想错了,我的心情虽然不好,但也不想自寻短见。”
陈学武愣了一下,便赶紧掩饰道:“您一个大画家,一位被社会尊重的成功人士,当然不会想不开了。我只是感觉在这个美妙的地方跟您邂逅是一种缘分,所以想结交您一下。”
梁梦桥有些不以为然:“您就别自圆其说了。我其实已经站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假如要寻短见,早就跳下去了。您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游客吗?因为他们都被我给吓走了。就比如刚才经过的一对年轻的情侣,那个女孩一看我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惊呼一声,把男朋友拽跑了。”
陈学武回头跟李春红对视一眼,随即调侃道:“您站在这里,不会是为了搞一个民意调查吧?”
“怎么个民意调查?”
“就是观察一下公众看您产生自杀倾向时,会是什么反应?”
梁梦桥苦笑摇摇头:“我可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而是确实有点烦心事,所以想这样静静地思考。”
陈学武不禁问道:“那您既然已经思考一个多小时了,是否需要把这种烦心事找一个朋友分担一下呢?”
梁梦桥一怔:“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泄露出去呢?”
陈学武露出亲和的笑容:“您已经这样思考一个多小时了,既然还站在这里,肯定无法梳理清楚这件事了。既然自己想不明白,也许旁观者会为您指点迷津啊。”
梁梦桥的脸色随即黯然下来了,迟疑一下,才苦笑道:“既然您这么热心,那我就不怕‘’家丑外扬‘’了。”
陈学武一听对方是因为家庭的**,不禁迷茫地望了李春红一眼。
李春红则饶有兴趣地建议:“既然如此。那您们就换个地方讲话吧。”
在峰顶的一个凉亭处,陈学武和李春红跟梁梦桥分别坐在两条相邻的木凳上。
梁梦桥则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情,缓缓讲述起他的故事——“我青年时期,从一所美术专科学院毕业,并且来北京展,跟很多有志向的年轻人一样,心怀梦想地成为了北漂一族。我的妻子是我的同行,也是一名优秀的画家。我俩在事业上合作非常融洽,后来就结婚了。可是,一直这样过了三年,我的妻子一直没怀上孩子。我俩后来就去医院做检查。我刚做完检查,就被客户的一个电话叫走了。她留下来等结果。等到傍晚我们在出租房汇合时,她告诉我说,我没什么问题,而是她有问题。不过,她又说她的问题不严重,只要做一下简单的治疗,就可以生育。我信以为真,就敦促她抓紧时间治好自己的病。由于我的工作很忙,所以就不能陪她做治疗,其实她根本不让我相陪。不过,正如她所说,又过了一年多,她终于怀上了孩子。我当然很兴奋。她后来生下一个很乖巧的女儿。我们一家三口过的日子真是其乐融融。我后来闯出了一点名气,并被中央美术学院聘请为教授,事业可谓是到达了巅峰阶段。可是,我的妻子三年前突然一病不起,最后是撒手人寰。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料理完她的后事,就跟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已经长大了,也非常懂事,担心我孤独,就劝我续弦。我没有辜负女儿这番孝心,后来跟我的一个学生好了,她虽然比我小了二十岁,但她很崇拜我的才华,而我也爱上她的美貌。她为了我,跟一个多年相好的男同学分手了,也把生育的孩子留给了人家。等她毕业后,我俩正式在一起了。她很喜欢孩子,执意要生养一个。这个时候又恰逢国家的二孩政策颁布。我自然要满足她再次做妈妈的心愿。可是,我俩一起过了半年多,她的肚子同样没有动静。她有些急了,就要拉着我去医院做检查。我当时告诉她,我肯定没事,因为生下第一个女儿时,已经做过这方面的检查了。她说她也没事,毕竟也生过一个孩子,于是就硬拉着我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不料,医院居然确诊我是先天性不育···”
陈学武听到这里,猛然想到了程素芝的老公林一凡,不由怦然心动。
梁梦桥这时露出凄然的表情:“我当时就傻了。假如我真是这样,可亡妻当时为什么骗我?她生下的女儿又是谁的种?就当我被这个苦恼困扰的时候,我的新媳妇居然因为我不能生育,跟我绝情地分手了。她的想法很现实,对于我们忘年恋的夫妻来说,假如相互没有一个感情纽带,就不可能走到人生的终点。结果,她又跟那个男同学复合了。我无法承受一系列的打击,才来到这里,也想让自己不慎失足,就彻底解脱了。”
陈学武这时质问道:“您是一位开明的艺术家,难道就为了一次婚姻的失败,而郁郁寡欢吗?”
梁梦桥苦笑道:“岂止是这一次婚姻的失败?我其实对亡妻的感情更深。可是,她居然骗了我这么多年,而且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可我却傻得一直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一直到了十八年。我不但被人家戴上了绿帽子,而且白养了人家女儿十八年。我的心情难道好得了吗?”
李春红露出一副同情的目光:“那个女孩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梁梦桥摇摇头:“她妈妈走的时候,根本没有揭开这个迷,只是叮嘱女儿好好孝敬我而已。唉,我如果不是想要二孩,恐怕会被这个天大的谎言欺骗一辈子。”
陈学武听到这里,不由湿润着双眼道:“梁老师,您真是当局者迷呀。难道觉察不到这个谎言就是亡妻对您的爱吗?”
梁梦桥显得无比诧异道:“您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她给我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就是对我的爱吗?”
陈学武眉头一皱:“请您不要再侮辱您的亡妻了。您凭什么说她给您戴了一个绿帽子?”
梁梦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样子陈老师的思维并不像是一个作家的思维呀,如果她不给我戴绿帽子,那她当年肚子里的种是哪来的?我可是先天性不育呀。“
陈学武很悲叹道:“您真是当局者迷呀。谁说她怀孕就非跟哪个男人有染吗?”
李春红眼睛一亮:“也许她是靠人工授精才怀上的孩子呢?”
梁梦桥一愣:“人工受精?”
陈学武连连点头:“不错,这只需要医院能提供合适的精子,就不用通过跟精子的提供者生性a关系了。我认为您的亡妻一定是通过这样的渠道怀上的孩子。”
梁梦桥疑惑道:“既然如此,但她当初为什么隐瞒我?”
陈学武突然动情道:“因为她爱您,很在意您的感受,才想把这个谎言进行到底。”
“您为什么这样说?”
不仅是梁梦桥不解地质疑,就连李春红也露出诧异的目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