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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入职后“威信”是立下了,但人事姐姐交代的入职礼物依然不能少。
蓝嘉树听说从前多半是送些印着公司logo的笔记本或钢笔之类的东西,觉得并没什么意思,又因想花晚想得神经错乱,竟然差使新秘书姚娜去定了一千多份芝士蛋糕、鲜切水果和巧克力在周一早晨搬到前台,全都是大长腿喜欢吃的东西,望过去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的十分热闹。
“谢谢蓝总。”
“啊,早知道就不买早饭了。”
“这么丰盛呀。”
众员工虽然有点怕他,但更多的还是好奇跟嘴馋,加之没人敢不买新领导的帐,全都涌上来边拿边打招呼,一时间热闹非凡。
——
这些年断断续续的生病和从未间断的用药已经让花晚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好在她旅行时陪着的是同样年事已高的父母,在台湾并没有走很多路,通常找到家舒服的店便能坐个大半天,以至于终于回归单位时,精神还算不错。
只不过早晨出来后路上堵车,眼看着又要迟到。
这丫头咬着老妈做的豆包,一到易迅便慌张地停下小车往办公楼飞步走,根本猜不到是怎样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
蓝嘉树并没有以为大长腿会这么快回来,他挺着脊背站在前台旁边,只等着十分钟之后完成任务回办公室继续做事,所以恍然从人群中发现她的身影之时,全无防备的心脏,立刻没出息地脱离了主人的掌握,开始狂跳了起来。
花晚依然那么活泼又可爱,眼睛大大的,头发长长的,即便只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裙,却仍像个仙女一般闯入了蓝嘉树的视线。
只是……她怎么变得那么瘦?
像个拼命节食保持身材的模特,好像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在此刻之前,蓝嘉树始终觉得自己可以保持从容,甚至露出冷漠和得意,在她面前摆摆样子。
可……但凡看到花晚的脸,他就没办法控制表情、不去露出思念成疾的模样。
——
难道花晚就不意外吗?
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在台湾时根本想都没想过公司的事情,以至于忽然间撞见站在办公楼大厅的小树,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虽然蓝嘉树改变很多,看起来高大了、成熟了,严肃的样子甚至开始像他的父亲那般,带着生人勿近疏离,可是熟悉入骨的人,花晚又怎么可能不在瞬间认出来?
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空白的思绪、完全没本事搞清楚他出现的原因。
蓝嘉树目不转睛的注视,仿佛在等她的回应。
该回应什么?
过度的紧张让大长腿表现失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去大力打了下蓝嘉树的肩膀:“怎么是你啊,在这儿干吗呢?”
而后,她又从小树僵硬的反应和旁边新副总的讲座立牌中找到答案,讪讪地后退两步:“诶……我、我认错人了。”
讲完这话,就在已经完全惊呆的同事们的注视下,飞速地冲进了电梯。
回神后的蓝嘉树无可奈何地失笑,不得不承认这才是花晚的本色,比起当初被她揍倒在火锅店里的相识,今天的重逢,已经是千载难逢的优待了。
她总是能将所有的浪漫场景搞得尴尬十足,却又总叫自己喜欢到死心塌地。
——
怎么回事?老娘是不是还没睡醒?
那真的是蓝嘉树吗?
他博士读完了?读完也不可能来易迅当副总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真的认错?
不对不对,一楼的讲座宣传牌上确实写着“蓝嘉树”三个大字。
……
坐到办公桌前的花晚很久都搞不清楚现在的节奏,直到被身边的同事宋悠拍了下肩膀:“喂,开早会啦。”
“哦哦。”大长腿放下还抱在怀里的书包。
“咦,你怎么没领蓝总的蛋糕啊,不是你最爱吃的牌子吗?”宋悠好奇。
“我减肥……”花晚愣愣地,小声确认:“这个蓝总,是从美国回来的吗,麻省理工大学毕业的?”
“对呀,公司首页不是有介绍?”宋悠压低声音:“是个严厉的变态,前两天楼上那个张硕上班时间看外网机就被开除了,你可得小心点。”
“张硕不是个猥琐男么,整天偷拍妹子,开除活该……”花晚嘟囔着替蓝嘉树申辩,彻底死心接受现实,边走边拿出手机翻出他父亲的号码,犹豫再三,却没勇气再联系。
因为她觉得似乎不应该,硬是在这么多年以后,还要将蓝嘉树的任何一种现状和任何一件选择,都跟自己强行联系在一起。
——
超乎于想象的变化叫花晚觉得坐立难安。
这日她对着画板总是很心慌,可想跟旁人吐槽议论下缓解压力,又发觉早就跟那些熟悉他们两个人的朋友们渐行渐远了。
过去种种,好也罢、坏也罢。
因为遥远而显得漫长,更像是小半辈子的旧色过往。
反复思考过曾经发生的所有事情和蓝嘉树的倔强性格,花晚最后不得不承认,他来这里,肯定不是无意。
毕竟如果曾经的感情真的被放下了,那个傻小子是不会一连四五年,都坚持断断续续地给自己打那些从来都不会被接起的电话的。
只是……该怎么面对呢?
他一定还不知道血液病的事情。
绝不能让他知道!
老天真的是会安排,苦了这么久,痛了这么多年。
艰难的处境,竟然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花晚用温水服下谎称为维生素的各种药片,感觉不仅是味蕾,就连心都变成苦涩的。
——
易迅的待遇很好,午餐也很丰盛。
不怎么热爱工作的大长腿,每天都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情来上班,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迎接中午那顿免费的美食,可本日她郁闷到如鲠在喉,再度吵嚷着要瘦身而赖在办公室里,生怕因为乱走一步而遇见小树,甚至连辞职的念都从心底冒出来。
但没有做主美的能力,再换同职位的工作,恐怕连易迅的待遇都不如,她的病随时都可能需要用钱,真不舍再去剥削年迈的父母了,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呆在原位发了会儿呆,花晚忽然意识到:蓝嘉树很可能会主动杀过来,所以又赶忙慌张地起身环顾,发现只有老实巴交的程灵西还坐在程序部的位子上,立刻走过去嘱咐:“妹子,一会儿万一有人找我,就说我离开公司了啊。”
灵西捧着苹果像个听话的小兔子,默默点头。
花晚这才拿着手机,躲进女卫生间里六神无主地发起了愁。
谁知十多分钟后,灵西的消息悄悄地发到她手机上:“蓝总坐在你位子上了……”
花晚翻了个果不其然的白眼:“跟他说我出去了,叫他别烦我。”
灵西诚实地回答:“我不敢:(”
花晚也不想欺负老实姑娘,生怕有同事这时候回来,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出去。
蓝嘉树的确如灵西所言,就坐在她的电脑旁边,还一脸安静地翻看桌上的工作记录。
他成熟的模样的确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了,可是侧颜却和心中的残影别无二致。
太多犹新的记忆叫花晚产生一切都如从前的错觉,但理智告诉她,现实早就天翻地覆,故而猛然从蓝嘉树手里抽出本子之后,压低声音质问:“你来这儿干吗?”
蓝嘉树抬头看了大长腿几秒钟,淡淡地回答:“关心员工是我的责任。”
“少胡说八道!”花晚崩溃:“你跟我过来。”
话毕,便转身急匆匆地往偏门走。
好在此刻办公室只有程灵西一个人,那姑娘平时除了写代码看动画再无第三件事,多讲句话都能脸红,不太可能去跟别人八卦。
——
好赖在这公司待了这么久,找到个无人的角落这种任务还是能完成的。
花晚心慌意乱,待到寻见摄像机监控不到的走廊拐角,终于转身看向他。
两人沉默相顾,一时无言。
原本的彼此,好像都还是大学时候的彼此。
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离别,已经让所有都不再一样。
原来对最爱的人,也会一无所知。
蓝嘉树掩去心中无法言说的痛,努力云淡风轻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花晚仍旧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即便小树就在眼前,她看了又看,还是无法相信。
空气安静到像是凝固在时间之外了。
花晚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始终没有开口,但她的大眼睛却好像会说话一样,倒映着蓝嘉树的影子,倒映着千言万语的伤心。
原本试图质问和倾诉的蓝嘉树,又开始思维彻底断线,忽然就欺身上去,不管不顾地吻住了自己仍旧爱着的、从未放下的姑娘。
猛地被压到玻璃墙上,冰冷的触觉和炙热的吻让花晚终而回神,用力挣扎阻拦。
蓝嘉树死活不肯放开手,令这个吻变得凌乱而难堪。
花晚早就不如大学时有力气了,最后狠心咬了他的舌尖,才一把将这快疯了的家伙推开:“你干吗,你想害我丢工作吗?为什么不好好读博士,来易迅搞什么?!”
“还知道我读博……挺关心我的嘛。”蓝嘉树擦了下嘴角,淡笑。
“不关心,只是难免会听人说起。”花晚扭开头。
“我来易迅干什么,目的不是很明显吗?”蓝嘉树反问。
花晚太过激动,以至于开始头晕恶心,皱着眉头一时无话。
“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做到,我一定会回来的。”蓝嘉树本以为自己可以耀武扬威一番,但是他只喜欢看她的笑脸,不喜欢看她难过的模样。
“这些事跟我没关系了,拜托你以后在公司不要表现出认识我,不然我只能辞职。”花晚听到不远处有大家吵闹纷杂的响动,察觉大概是第一批去食堂的同事们已经回来了,故而试图走人。
蓝嘉树问:“为什么没关系?”
花晚说:“我有男朋友,前男友这种东西,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谁啊,林寻吗?那么多年前就宣称要结婚,现在还是男朋友?”蓝嘉树皱眉:“你真的不擅长撒谎。”
“关你屁事!我表哥好着呢。”花晚愤怒,她并不知道林寻在度蜜月的时候已经败露。
蓝嘉树并不想给大长腿惹麻烦,听到其他人的动静,便威胁:“我可以假装不认识你,但如果我找你时,你却不出现,那就别怪我了。”
花晚拒绝理睬,扭头就走。
“花晚!”蓝嘉树又叫住她。
花晚不耐烦地回头:“还想干吗,要不要现在就把我开除算了?”
“你……”蓝嘉树原本还冷静的表情闪过丝不知所措。
大长腿满头问号,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竟然提前来了月经,因为生病而总是过量的血把牛仔裙都弄脏了。
卧……槽……
花晚觉得这份叫她想死的窘境,简直可以评为糗事百科的年度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