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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内心翻腾了一下,各种他熟知的咒骂都上演一遍。
之后他才能平静下来想:老四刻薄嘴损的功力更进一层了啊。
然后才后知后觉琢磨,这句话的语气怎么有些奇怪?
接着胤禩心里邪恶了,老四你不会是认真了吧?他决定试一试:“一日夫妻百日恩,董鄂氏勾搭皇帝本不占理,断然没有再逼人身死的道理。大丈夫马革裹尸正当年,这样随便死了不值当。”
胤禛缓缓转动手中扳指,垂下眼睛嘴角挂笑,慢慢重复着两个字:“夫妻?”说起来朕没来时你不是已经勾搭上皇帝了?
胤禩也随意笑笑,随手捡了别的折子看,嘴里道:“都是过去的事情,皇上自己看着办吧。”
胤禛也没心思处理政务了,也不让人进来侍候,拉人直接熄灯睡觉。
晚上胤禩忍了又忍,最后用力挣扎:“胤禛你什么疯!”
皇帝狰狞的神情就着朦胧月光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用力撑着胤禩双手,咬牙切齿道:“朕倒要问问你故意说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想看朕为你争风吃醋?”
胤禩额间全是冷汗,反唇相讥道:“皇上作践罪臣还指望罪臣感恩戴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万岁看来不懂。皇上既然瞧不上罪臣,要圈要杀都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作态?”
胤禛目光先是狂怒,却在闻听“罪臣”二字略有松动,渐渐恢复清醒。
老八有多久没自称罪臣了?这样争锋相对的场面并不是他的本意,但那样的话他就是忍不住要拿出来刺一刺这个人。
自己不好过当然也不容旁人笑。
一息之后,皇帝平静下来再度开口:“你说与襄亲王是夫妻情深,还指望朕有好脸色?朕若真一笑置之才是作践你。”
胤禩也不是咬死不放的性子,只是当前情境于他着实不利到了极点,因此他只能说:“谁说了?你先起来。”
胤禛缓缓动了动,却不是退出去,而是更恶意的磨蹭打转:“博果儿算个什么东西?便是夫妻也轮不到他。”
胤禩撑不住,细细碎碎□两声,咬牙道:“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四哥不兴胡乱栽赃。分明是你先提起话茬羞辱我的。”
胤禛轻笑一声,猛然力一个翻身将二人位置互换,趁着胤禩短暂失神放空的空档将他箍在腿上:“他捷足先得还不兴朕牢骚?倒是你,博果儿那般待你你还替他说话,对着朕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厚此薄彼还敢怪朕栽赃?”
胤禩没力气反驳,这个姿势太磨人。
“你主动一回,朕不动你太叔公。”
胤禩要气炸了,胡乱挣动要摆脱窘境:“你爱杀不杀,干爷何事?!”
这回轮到胤禛拼命抽气咬牙:“别乱动!慢慢来,缓缓来,就像上次教你的那样做。”
*天明方歇,胤禩沉沉昏睡,女人的身体终究弱得多,大半时间他都没什么快感可言。胤禛身体尽兴,但仍如鲠在喉,一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才屈肘揽住胤禩,低声说道:“等你身子养好了,也给朕生一个。若是公主,朕一定不把她嫁去蒙古。”
胤禩没有听见,好梦正酣。
第二日,皇贵妃理所当然再度受风病倒不能理事,小选的事情只能移交太后与端妃。太后照例遣去太医并殷殷叮嘱,言语亲切堪比亲生三个公主。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近来常伴太后左右的静妃一整天都没出现,并且之后传出静妃将会长驻佛堂祈福的消息。
这一天还生了襄亲王在下朝后直闯乾清宫的事件,不过经由太后贵太妃与皇帝的联手封锁,这件事情并没闹到朝野皆知的地步,总之没惊动御史。
贵太妃领了太后懿旨,从慈宁宫领回襄亲王拘在府中思过。
无论太后与贵太妃在心中如何诅咒一切事端根源的董鄂氏早日病死,身为当事人的胤禩完全不受半分影响。
开春后胤禩一直致力于同皇帝完善八旗官学制度与督垦荒地劝惩则例。新朝初期无论百姓还是朝廷都没多少余粮,奖励桑农耕种势在必行,早两年弄出来能活人无数,有利大清治下安定。
紧接着是赐恤蒙古王公例与制定恤刑条例,还有漕粮征收期限的制定,胤禩对漕运知之甚详,皇帝与皇贵妃披星戴月详拟细则,每日吃住都在一处。
皇贵妃全面干政的事情逃不过太后的眼线,太后对待皇贵妃已经从单单不待见展到了忌惮的地步,当年宸妃吹枕头风也不曾这般直接过,因此皇帝若有似无打压蒙古嫔妃与王公的做法本就令太后心生不满,这一次自然全数记到某人头上。
很快安亲王被太后单独宣召至慈宁宫问话,岳乐非常清楚太后想知道什么,但这一次他犹豫了。
皇帝不是一年之前的皇帝,皇贵妃似乎也不是眼界狭小的寻常妇人。而皇帝似乎有意暗示他一些事情,时常在单独宣召他议政时命皇贵妃畅所欲言。
岳乐时常好奇,皇贵妃到底是何出身,满蒙贵女即便不似汉人闺女养在深闺,也绝没有像皇贵妃这般阅历的。这人就像在江南官场打过滚,对那边官场油气了如指掌。
皇帝对此的解释是皇贵妃生母自江南来,幼年对南边事务偶有所闻,平素又酷爱杂书游记,这才允她参言。
岳乐只能对这样离奇低级的借口表示全盘接受,但到底对皇上对皇贵妃的深信不疑多留了几分心思。
这样的女人是福是祸难以定论,但她表现出来的有恃无恐就像她凭空出现的传言一样令人好奇。
晚上皇帝拿着密折看,笑道:“安亲王动摇了,对着太后没说实话。”
胤禩凑过去也读了一遍,道:“当年世祖在时,安亲王就是死忠帝党。如今皇上兢兢业业办差,他没理由不帮皇帝反倒向着太后。”
皇帝睨一眼胤禩:“爱卿功不可没。”
胤禩坦然受了。
皇帝又说:“朕都不忍心把他女儿嫁给耿聚忠了,芳华早逝。”
胤禩不理会皇帝自己说废话,只转开话题:“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蒙古?”
胤禛继续逗弟弟:“怎么,不打算替你外祖岳父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枕头风一吹朕就什么都应了你。”
胤禩怒:“生死有命,董鄂妃也不是长命的面相,说不定臣弟比柔嘉还早死几年,哪里顾得了旁人?”
胤禛原本调笑的神情一转,呼啦一声起身站立,负手而立沉声道:“这话不许说第二次!这话朕再也不想听第二次!”
胤禩一愣,抬头细细辨认皇帝面色,继而轻笑:“让皇上想起十三郎了?臣弟真是罪过。”
胤禛嘴角绷紧微微抖动,他想大声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朕心里的苦,但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想起了死在保定的老九,顿时哑了。不知为何他不能像先前那样义正言辞说你们那是咎由自取。
时至今日,他也不敢再回想老八当年死讯报道御前的那一刻,甚至庆幸当年心够狠没有最后去看老八法体最后一眼。那笔帐早已腐烂成毒到了没有解开的一天。那件事对皇帝唯一的教训,就是胤禛对老八死硬脾气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人看着软和其实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撞了南墙皮破肉烂也绝不回头。
皇帝不想破坏得来不易的局面,既然今日的话题由他而起,他自认真汉子也不惮于说几句软话。于是胤禛缓和了神情拉了胤禩起身四目相对:“那辈子的事咱们说好不提,你怎么又提十三这茬?不过你既然提了朕也同你说清楚,老十三去了朕的确伤心大病一场,但朕先前怒却是你拿自己不当回事。你与朕如今早已命同一体难分难拆,朕死了你活不了,你没了朕难道就会不伤心?”
胤禩不是女人,不吃这一套,闻言扯笑道:“四哥听起来的确伤心,伤心到嘴角都弯起来了。”
胤禛颓败松开人:“你就不会偶尔说几句动听话给朕听,装模作样也成啊。你这样让朕很难办。”
胤禩不为所动:“皇上想听动听话,不若花心思看看是不是也能在这一世寻着十三。在臣弟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当。”
胤禛狐疑起来:“朕再说一次,十三是弟弟是左膀右臂,你不一样。朕上辈子就为你操碎了心,这辈子又为你甘愿背负痴情的名声,心意你还不懂?你这般敏明,总不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一再提及十三,难不成是吃这些陈年飞醋?”
胤禛敢拿皇位誓,他看见老八的五官飘忽了一下。
接着胤禩就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对他说:“四哥别说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正事?”难道现在谈的还不算顶顶重要的正事?
胤禩开始头痛,他真不该随便提起那些糟心事,于是随便捡了个安全的话题:“四哥应了臣弟去蒙古,到时候具体身份事宜总该先给臣弟交交底。”
……朕难得表白,都喂了狗啦?
说到底你就只惦记出宫的事。</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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