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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在付拾一的老神在在里响起。
付拾一看着两条狗,往前走了一步,这次手里没石头,刚做了个抡圆了的姿势,两条狗就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李长博看着里正儿子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此时竟感觉自己能读出他心头想法。
李长博平静的劝了一句:“不算什么,习惯就好。”
方良在旁边,彩虹屁不要钱一样出来:“付小娘子真厉害!这个准头,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付小娘子天赋异禀啊!要是学射箭,肯定是能冠绝群芳!”
付拾一被彩虹屁熏得有点飘,不由得负手而立,傲视天地,硬生生有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感觉。
李长博唇角都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他咳嗽一声:“方良去看看。”
方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往前去——
付拾一叹一口气:“还是我来吧。”
付拾一快步走过去,还没走近就看清楚了。
于是她欣喜的扭头朝着李长博喊:“李县令!快来看啊!还真的是!”
方良脸色发绿:付小娘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副发现宝藏的样子——
李长博则是被付拾一感染,快步走上前去。
然后,就被面前这一幕震撼得肠胃翻滚。
方圆五六步的野草都被踩得塌下去,野草上全是暗色血迹和污秽。
而各种内脏碎片,就散落在上头。
比如,撕得不成样子的肺。
已经扯成了几段的肠子——
付拾一蹲在一块内脏碎片面前仔细端详:“这是一片肝脏。”
李长博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肠胃翻滚压下去。
而里正儿子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一切,再也忍不住的脑袋一歪,直接就大吐特吐起来。
根据呕吐物,付拾一很笃定的判断:“今天你们吃的韭菜吧?”
李长博这下也忍不住了。
方良脸色发白,剩下了最后的倔强艰难道:“付小娘子,你别说了。”
付拾一看着几人这幅不顶事的样子,叹息一声:“那好吧。原本还指望你们帮我一起捡呢——”
这下方良也加入了呕吐小组。
付拾一更加叹息:“你们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怎么还是这么不经事——”
李长博和方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以往见过的“大世面”,然后只觉得胃里更难过了。
李长博艰难的宽慰自己:习惯,习惯,习惯就好了……可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等三人好不容易停歇了,付拾一看向里正儿子:“劳烦您给我们来个箩筐?”
“那两条狗——追的上就追,找不到就算了。”
里正儿子擦了擦嘴角的污渍,脑子里一片麻木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找不到就算了,那它们肚子里的内脏怎么办——”
一想到那内脏,他觉得自己又想吐了。
然后是更深的恐惧冒出来:那个小娘子,真可怕!
李长博看着蹲在地上认真研究的付拾一:“是人的?”
“嗯。”付拾一言简意赅:“杀猪的没有将内脏扔掉的。而且看腐败程度,应该是这次死者的。毕竟时间对得上,巧合的几率很小。”
李长博默默颔首,又问一个问题:“那你怎么知道会在下游——”
“洗菜洗衣服,每天应该都会有人。丢在那儿,容易被发现。而且也脏了水。如果是村里人,应该会往下游走。”付拾一解释,“刚才里正不是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祖辈都遵守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东西,不会轻易被打破。”
付拾一微微一笑:“我也是幸运,才猜对了。”
李长博想了想:“那头呢?”
付拾一看一眼李长博,慢悠悠的分析:“凶手应该很怕被人发现尸体的身份。”
“是,他将尸体剁成那个样子,又将头单独藏起来——必然是如此。”李长博颔首表示同意:“所以很大可能,他将头藏在了一个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地方。”
李长博推断:“要么就埋起来,要么就是藏在隐蔽的地方。更甚至——”
付拾一才不管李长博愿意不愿意听,帮他补上了:“毁尸灭迹。煮了煮了,将肉砍碎,骨头也砸碎喂狗。”
李长博倒是没功夫想那些恶心画面,只灵光一闪:“凶手定是十分熟悉这里。他将内脏丢在这里,未必不是真的想让这些狗吃掉内脏。”
乡下的狗,饥一顿饱一顿,更很少吃肉,甚至有时候自己抓田鼠野兔子之类的充饥,对于这种内脏,当然十分喜欢。
付拾一颔首:“所以,我觉得,凶手就是村里的人。”
“里正刚才说宋二牛是外面搬过来的。”李长博若有所思:“宋二牛那样子,显然不像是能杀人的,所以,凶手故意嫁祸给宋二牛,很可能也是因为不好意思对其他人栽赃。”
方良也明白了:“因为他和其他人都很亲。”
付拾一笑眯眯看李长博:“那接下来,就看李县令您的了。”
李长博也笑起来:“付小娘子的确是厉害。每次有付小娘子在身旁,便如虎添翼一般。”
付拾一被夸得腼腆:“哪里哪里,李县令聪慧,所以才能从蛛丝马迹的罪证里,找到凶手。”
李长博摇头:“全是付小娘子的功劳——”
方良按住头:又来了。
他艰难开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是想办法,赶紧确认死者身份才行。”
付拾一和李长博就住了口,都开始思索。
李长博将所有的验尸结论都在脑子过了一遍。
然后忽然就灵光一闪:“对了,付小娘子你说过,死者生育过。而且十分爱干净。乡下地方,十分讲究的人不会太多。”
“而且,她走路很多,可见家境也不会很好——”
李长博压低声音:“我注意到,他们有一片山,山林很大,可能会有草药。”
付拾一点头:“寻药人?”
顿了顿,她又提了个:“还有走街串巷卖吃食的人也会。”
李长博无奈:“做这个的,女子几乎没有。”
付拾一摆手:“那也是一种可能嘛。”
李长博只能点点头。
不过他觉得,眼前带着重重迷雾的东西,仿佛已是一点点的清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