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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義站在顾筝的身后,微微弯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顾筝稍微转过头,就能看到那张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脸,她耸了一下肩:“站好。”
她并没有在这里跟着起哄的意思,可是高義似乎对这种山下的游戏十分的而感兴趣,因此她多少还是听了听这个规则——原来,它和往常的射戏的确不同。射戏考验的是射艺,但是这一次,却和棋艺结合在一起。前方十米处立了一个非常大的棋盘,是竖着的,黑白棋子都做的极大,按照规矩,可以组队,可以单人,非但要下棋,还要将棋子绑在箭头,靠着射箭的准头将棋子射向棋盘,这棋子是特制的,有一定的磁力,便会粘在棋盘上。
原本下棋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但是因为下棋讲究的是静心凝神,不急不躁,现在和体力视力绑在一起,很有可能一颗子想的是对的,结果射偏了,所以一盘棋下来,很快就能结束!
高義笑看着顾筝:“你下棋怎么样?”
顾筝立马道:“并不精通。”
高義却是不信的,继续保持着站在后面护着她的姿势:“那我们就看看。”
顾筝知道他喜欢这些热闹的东西,今天该买的也买了,她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再说,她也的确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热闹场面了。
这一次射戏的奖励,是一百两银子,一盏十分精美的花灯。而主办方为了让这一次的彩头更吸引人,表示出了最终的奖励,出站的双方还可以继续抬高筹码,一旦哪一方输了,就要成倍的赔偿!围观之人也可以下注!成倍两个字,挑战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但是如果挑战双方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无法完成本可以继续下下去的棋局,出现双败局面,则都要给庄家钱。而整个比赛的过程中,一旦有哪一方败落,可以有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至于这个机会是什么机会,庄家卖了个关子。
人群中,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忽然笑了笑,合上手中的扇子:“不如就由在下来试一试。”
这公子一出来,上头的男人目光一亮,束起大拇指:“好!公子一看就是个文武兼备的贤才,这么说公子是要一个人?”
方才已经说了,这可不仅仅是下棋,还要考验射艺,又是思考棋局又是体力耗费,并不容易,而那公子并不托大,垂眼一笑,漫不经心的理着自己的衣袖:“试试,无妨……”
高義微微眯起眼睛,观察起这个人。顾筝感觉到他在观察,好奇道:“看什么?就这么看能看出什么门道?”
高義勾唇一笑,像刚才一样,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阿筝,我跟你打赌,这个公子未必能做得到!”
顾筝奇了:“这你也知道?”
高義歪着脑袋看她:“赌不赌?”
顾筝轻哼:“赌什么?”
高義笑得人畜无害:“如果这位公子做不到,要做什么容我先想一想,不过他要是做到了……”
“那要怎么样……也容我先想一想!”顾筝抢白,是半分不肯吃亏。
高義笑得开心,直接从身后抱住她:“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筝在他的双臂骤然收紧的时候,又是一愣——明明他们之间尚且还没有任何明确的关系,可是……可是为什么言行举止相处起来,真的像是成亲多年的夫妻似的……偏偏……她一点也不反感……
她脸上一烫,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专心去关注棋局。
很快就有人应战,看起来并不起眼,眼睛细长细长的,有些鼠目寸光的感觉,相比起刚才应战的那个公子,自然是那个公子更引人注目。顾筝其实没有说实话,她非但会下棋,曾经一时还是个棋迷,否则当初在山上,她也不会刚刚进山就被乔瑾瑜拉着一起下棋了。只是,当年她周围全都是高手,纵然她翻遍棋谱,又或者是读遍与棋有关的书,最好的成绩,也是败了一子,实实在在的是个老输记……久而久之,她终于放下了求胜之心,只当做了一个闲暇时候打发时间的东西。
那小个子并非一个人参赛,而是组队参赛,他负责下棋,身边有一个壮汉负责射箭,再看那公子,将折扇和衣裳前摆全都别在腰间,一双精装长腿好看的有些晃人眼睛。他撩起袖子,手臂上也是结实的肌肉。毕竟是游戏,他随意挑了一把弓,还十分谦虚的让对方先请。
这样的棋局和一般的总归不一样,又是刚刚开始,你来我往,各自布局,高義就算是不精通棋艺。也从那走势上看出些门道来:“这个小个子,挺阴的……”
顾筝颇有些意外:“这你也懂?”
高義反唇相讥:“只准你懂?”又看她一眼:“不然你觉得如何?”
顾筝在他怀里,真的像个新婚小妻子一般小鸟依人,旁人看来,只觉得夫妻间在咬耳朵说些夫妻话,可只有凑的那么近的高義,才能听清楚身边的女子一脸正经的给他分析。
“我曾看过一本书,书中也记载过许多的棋痴,而棋痴中最为严重的,就是棋魔,他们专注于研究那些千年死局,有的耗尽一生的精力也未必解得开,久而久之,他们就开始钻研这种死局的行程,一步一步,都只在造出死局。现在那个小个子,我方才就觉得他浑身透着阴鸷之气,现在再从他的棋风来看,虽然他未必是个绝顶高手,但在研究死局之上,肯定是颇有造诣的!”
高義听得认真,完了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
顾筝莞尔一笑:“我的意思是,这个小个子十有□□是被这个庄家请来的……为的就是让那个公子下不下去认输……”说着说着,话里都有认输的味道了:“我还真没想到,你猜的这么准……可是我也是在看了两人的棋风之后才猜到,你是怎么猜到的?”
高義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等你上去救场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顾筝瞪了他一眼,他只是笑笑,转过头继续观战。其实,两个人预估的都没错,小个子的男人的确热衷于构造一个一个死局。但是让顾筝没想到的是,那个翩翩公子哥儿还没坚持多久,就已经有些吃力,在一个颇为关键的棋子落下去的时候,他竟偏了准头,只见那头端绑着石头棋子的箭射出去之后,偏离了他原本的意思,落在了旁边的一个格子上,翩翩公子哥额头已经冒汗,连眉头都有些紧缩。
这边则是不一样,小个子男人不负责体力活,他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思考和布局,这么你来我往,死局瞬间形成!小个子男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最后一颗棋子落下,那公子哥看了一阵子,忽然就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他输了。
下棋这个东西,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懂,但是无论从氛围上还是从棋子多少来看,都有那么些感觉。就在这时候,那坐庄的男人站了出来:“公子,可是认输了?”
那公子一连射了多只箭,此刻眼前都花的,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看来在下还是技不如人……”
这时候不知道一边谁插嘴了一句:“不是还有机会吗!”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一愣——是啊,之前不是说,如果谁落败,有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吗?那公子哥儿一愣,似乎是有些乏了,笑了笑道:“在下已经输了。”
那坐庄的男人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露出了笑脸:“公子?你可得想好了!按照咱们的规矩,你若是输了,可是得赔钱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茫然——这不是认输了吗?怎么就赔钱了!?
中年男人制止了大家的喧哗,朗声道:“方才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如果两方都落败,出现双败局面,两方都要赔钱的!”
这话就更莫名其妙了,既然这个公子输了,那不就代表对方赢了?
可是中年男人不以为然,他望向小个子男人那一方:“刚才我已经说过,如果双方都因为体力不支无法完成还能继续走的棋局,那就是双败!这位公子虽然落了下风,但是也同样体力不支……”这时候他将大家的目光引向了小个子那边:“难道诸位没有看到,这边已经放弃继续落子了吗?”
果不其然,之前两个位置都有棋子,若是因为体力不支无法完成接下来的棋局,就竖白旗,现在那个小个子居然竖了棋子!
稍微脑子清明些的,隐隐觉得这个赛事有些坑人!
可是这是边境县城,城中鱼龙混杂,一些地头蛇耍无赖做出来的戏局,一般百姓也不敢砸场子,虽然这种情况的不多,不是满城都是坑货,但是偶尔遇上一个,背后又有人撑腰,敢光明正大坑人的,还是敢怒不敢言……
那公子哥儿也正色起来:“不是说还有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吗?我不认输,不如你说一说,这个机会是什么!?”
那中年男人一挥手:“这算什么!?你已经认输了,现在又不认输,你现在是要耍赖?”
那边开始有了些火药味,顾筝在这边看着看着,忽然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是个助兴的游戏,没想到还能遇上光明正大坑人的……扫兴……”
高義在她身边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他忽然松开她,拨开人群走了上去,漫不经心的笑着握住那中年男人已经伸出去的拳头:“你什么?”
中年男人脸色忽然一变:“你是哪里来的!?来人,把这个人给我踢开!”
高義勾唇笑着,保持着抓着他的拳头的姿势不便,飞起两脚就把要过来的地痞给踹飞了!这一阵仗可不得了,就冲着那地上打滚口吐白沫的地痞的样子,大家也知道这两脚的力道不轻。
高義笑着手上使力,眼看着一点点的就把那中年男人的胳膊肘子撇弯了——
“啊啊——啊啊啊——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中年男人疼得脸都变形了……顺着那力道跪了下来,就差磕头了!
真是大快人心!
周围的人心中暗暗叫爽,没人为这些地痞可怜!
高義看了一眼边上的公子哥儿,轻笑一声,朗声道:“今天我和夫人招待好友,原本是为了让这位公子感受感受县城的氛围,没想到被你们几个不长眼的坏了心情,还让我夫人扫兴……”他手上的力道更狠,笑容也更深,缓缓俯下身看着地上嗷嗷叫的男人:“你说,该怎么办?”
男人快疼疯了,他嗷嗷叫着:“我赔钱!我们赔钱!英雄饶命……饶命啊……小人的手……小人的手……”
高義松开了手,却抬脚踹了出去,中年男人险些被踹摊在地上!
他笑容狠厉:“我们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么?一言不合就要你们掏钱,老子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一边旁观的顾筝:呵呵……
城外茶铺正在哼哧哼哧点货的周砍&刀哥:“阿嚏!”嗯?怎么觉得有人背后说我们坏话!
对方是个狠角色,中年男人十分的识时务:“公子说什么都行!说什么都行!”
高義双手环胸,笑道:“我们都是斯文人,今天说好了是来玩,那就实实在在的用玩的,这位公子是我和夫人的朋友,现在这位公子虽然落了下风,可是还没有定生死,让我和夫人助他一臂之力,这不过分吧?”
那中年男人有些迟疑:“你……想要翻盘机会?”
高義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我们今日只图个开心,不想打架,要是实实在在输了,我们给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