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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静岩的声音随之出现,袁来也察觉到一道冷厉的目光射来:“就是他。”
”很年轻。“依旧是那个四平八稳的声音,居高临下地点评道。
“的确。”另一个气息强大之人也点头。
然而那老人忽地垂下眼帘,说:“不过,礼数欠缺!“
礼数?
大帐门口,垂手站立的袁来微微诧异,随后心想难不成是这位大人物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低么?
一个是二境,一个是四境,差了两个大境界,地位又不知道差了多少,或许人家的确觉得自己的姿态不够低微,不过在袁来想来这已经属于找茬的范畴。
他行了晚辈礼,但是有人似乎不满意,想要三拜九叩还是想看人诚惶诚恐?袁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句意味不明的言语,更是由于他察觉到了一种不怀好意的针对。
“哦?纪长老这样觉得么,这我倒是没看出来。”
南宗那位当初在安和桥上观战,并在关键时刻暗中出手压下意外的苏检苏圣用也在座中,他也是南宗在此处的最强战力,本来是一副不闻外物的模样,此时却开口反驳。
纪五行并没有想到苏检会出言反驳他的话,不仅是他自己,便是整个议事堂中的人也没有一个会预料到苏检这样说话。
但是,在事情发生后,人们却也并不觉得很意外,只因为苏检与纪五行向来都不是朋友。
而且据说还有些矛盾,纪五行凭借着其年纪和辈分以及资历实力雄厚,在修行江湖上也是名头响亮的大人物,而苏检则更是了不得。
这两人互相拌嘴那是一间让很多人喜闻乐见的事情。
所以在苏检淡淡出言驳了纪五行的话之后,没有人开口,而只是静静期待后续,想看看纪长老是什么态度。
纪五行脸色微沉,他年纪颇大,两鬓寒白,雪白的发丝看起来很坚硬,像足了指天的棍棒和针,此时他闻言之后轻轻摆头,直直注视向苏检,眯成一道缝隙的肉.眼中闪烁光芒。
“苏圣用,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纪五行质问道。
议事堂中人们皆是作壁上观,便是申屠沃甲也窝在主座上,露出看戏的笑容。
苏检淡淡笑道:“我只是觉得纪前辈对礼仪过分苛求了,我看袁来就很不错了,不卑不亢,面对这么多前辈的压力仍旧镇定自若,果然不愧是这一届天鼎榜首。“
有些人闻听了心中讶异,因为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和纪五行唱反调,更是对于袁来的回护之意明显不过了。
而另一些对临江之事了解更深的人则暗暗思量,纷纷回忆起当初听过的传闻,据说袁来虽然与灰原决战获胜,但两人似乎关系不错,且在袁来因为复杂原因无人敢于立即递上橄榄枝的时候,也传出过南宗有意招揽的消息。
只不过这消息后来无疾而终,苏检作为南宗青壮一代最为出色的传奇人物当然不可能会因为想要结交所以表达善意。
苏检作为南宗最年轻也是最强大的数人之一,在修行江湖上真的堪称一代传奇,修行资质逆天无比且不必说,单说其时不时地游走四方,死在他手中的大奸大恶的修行者不知多少,当真是不少年轻修行者的偶像人物。
此时为袁来出头,虽然摸不清道理,但总归没人敢不重视他的意见。
纪五行脸色有些难看,论辈分他是苏检的长辈,但论修为论名气论人缘甚至论气质他都不如这个晚辈,尤其是纪五行重礼,刻板,而苏圣用轻佻,和煦,这两种性格更是水果不容,此时心下恼怒,顿时冷言道:“区区天鼎榜,还真以为是个人物了?”
苏检淡淡一笑,只是轻轻扫了眼唐静岩,想起当初唐静岩“求贤若渴”地要袁来入门,又想想太一宗青黄不接的悲惨现实,也是感慨万分,他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与纪五行闹起来,这老头古板的很,认死理,搞不好也真是让人头痛。
袁来默默站着,一言不发,刚刚看到那位很年轻的高人为他说话,他也对其生出好感,如今见纪五行这样说话,他嘴唇动了动,很想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候座中的屠苏悄然开口。
“好了,还是说正事吧。袁来,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事想问你,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屠苏桌上有一杯热茶,很烫的样子,升起惨白的气。
站在门口,距离屠苏的位置有些远,所以屠苏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与他隔了一大段距离。
袁来暗暗思量,看到唐静岩的时候他就想起了对方白日临走放下的那句话,想来此事与白日之事有关,他略思量,就猜测出八成是唐静岩将他密会申屠的消息宣扬了出去,这个时候,申屠沃甲召唤他来,偷偷谈话,本就是透着古怪,想来包括唐静岩在内的所有的中原大派高层都对此很感兴趣。
袁来轻轻将头抬高几分,看似随意地扫了眼主座的申屠沃甲,只见这位大将军单肘顶在大椅的扶手上,脸色有几分不快。
“屠院长,晚辈不知,还请各位前辈明示。”他没有犹豫,如此回答。
“不知?”屠苏的右手轻轻抚摸着那杯滚烫的茶,大拇指上一颗扳指很是醒目。他平淡地又道:“那好,既然你不知,我就说说吧,方才太一宗唐长老说你今日从天门城赶来,不知道你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是这件事!
袁来凝神而立,目光稳定,屠苏的话足够委婉,根本没有提申屠沃甲的名字,只问袁来此来的来意,但是袁来再傻也知道他不可能单纯地只是因为自己跑到这里就弄出这么大阵仗来,这么些前辈高人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就像一头头斯文猛兽,表面和气内里都含着要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口肉的心思呢。
而屠苏这句问话明面上是针对自己,实际上是问的申屠沃甲,只不过出于某种忌惮,不好那般粗鲁地直接撕破皮,毕竟申屠沃甲乃是西北之主,私下接见什么人于情于理他们也没道理知道。
所以,申屠沃甲不答,这份压力就只能转嫁到他的身上。
假如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山,那么这座营帐中便是山头林立,而袁来则是群山环伺下的一个小土丘,每个大人物,每个山头都有能力将自己这座丘夷为平地。
“想来袁来小友肯定是有要紧的大事,不然也不至于那么急切,现在这么多前辈高人都在这里,想来你定会知无不言,对吧?”唐静岩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缓缓说道。
袁来沉默了。
大帐中气氛陡然压抑下来,几十人的上百双眼睛齐齐射来,那种压力再次出现,而这一次更加沉重许多,袁来知道,这些人都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唐静岩肯定早就猜出了什么并广为告知,这帮人神通广大,估摸着就算不知道真实也猜出此事重大。
他们或许早就问了申屠沃甲,而对方没有回答,或许没问,总之现在这份压力到了他的身上,这些人都想知道他来做什么,和申屠沃甲又有怎样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件事本身当然没有道理,如果大家都是凡人,那么袁来便是闭口不说,也是万分合理的,但是毕竟不是,这种情况下明摆着大家是非要知道不可,草原上的大龟壳关系之重可能远超袁来想象,那是可以改变整个大陆局势的东西,所以任何人都不愿意放过与之有关的消息。
袁来感觉到了这件事的重大,感觉到了肩上之沉重,所以愈发沉默。
寂静中忽又一人开口,笑说:“你不用担心什么,有什么难处,这里这么多人总能帮衬一下,要是有什么顾忌,你也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解决,如果解决不了这里还有申屠将军,相信将军也想听一听这件事吧?“
袁来看向申屠沃甲。
只见在议事堂主座上,申屠沃甲厚实的胸膛微微后仰,神态自若,见话头引到他的身上,这个贵为西北王的男人咧嘴一笑,看着帐中最末尾,孤零零站立的少年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