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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烁抬头飞快地看了毕戈覆一眼。
隐瞒不报,私下查探,整个玄天门都是心知肚明的,其他各峰也都这么做了。但弟子私下行事和毕戈覆以首座之尊肆意妄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只要毕戈覆不认,谁也证明不了他知道,众人的责难就无法落到他的头上。
此事自己已经撇清了和师尊的关系,师尊怎的还要自己承认?尉迟烁心想,师尊看来是拿定主意掀大的了。
陈剑威就是看不惯毕戈覆装X的样子,自视甚高,看别人都像是蠢货。
比如这次,绕过自己拍银戈峰弟子去查王卫,真是一点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便借着这事把一腔怒火发出来。
听到毕戈覆承认自己是知情的,陈剑威反倒冷静了。
吃惊的不止是尉迟烁和陈剑威,殿中诸人,都朝毕戈覆看去,有人面露惊讶,有人眼现疑惑、不解。
谁都没证据,毕戈覆要耍赖,这事也真赖得过去的。
陈剑威发表,谢冕听得百无聊赖,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那扇子在右手指尖翻飞跳跃。
听到毕戈覆的话,他手上动作一停,折扇落在掌心。
谢冕朝毕戈覆瞥去探究的一眼。
陈剑威一甩袍袖,在椅子上坐下来,朝着毕戈覆那边倾身过去:“毕师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不遵代宗主谕令,该当受罚?”
“不错。”毕戈覆面沉似铁,只嘴巴翕合一下,吐出两个字来。
毕戈覆在自己面前认栽,还真是少有的事。陈剑威先是一喜,而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嘴角的一丝笑意立时被压下。
他转向坐在对面的穆一真人:“穆一师兄,毕师兄的事,就有劳你费心了。”
刑名堂长老,就监督毕戈覆受罚罢。陈剑威知道穆一真人从来刚正无私,不会放水的,有穆一真人施罚,他放心。
穆一真人胡子一向肃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动了动嘴:“职责所在。”
听到自己要向穆一真人领罚,毕戈覆仍是稳坐如钟,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殿中一片静默,人人心中却都惴惴,隐隐觉得这之后还有事要发生。
端坐上首的衡一真人将众人一一看过,最后视线落在毕戈覆身上,和煦地问道:“毕师弟做事向来稳妥,此处血修之事牵涉极大,你为何隐瞒不报?”
众人皆抬头看向衡一真人。
衡一真人向来是和稀泥的时候多,管实事的时候少。可是,最近他好似发声越来越多了?
衡一真人好像没有察觉众人的视线,依旧温声问道:“可是有什么内情?”
“代宗主好眼力。”毕戈覆放下了摩挲扳指的右手,将双手在座椅两端的扶手上摆正,侧首看着衡一真人,“血修能在我玄天门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必是有坚强的后盾,这个人,在玄天门的地位必然不低。”
毕戈覆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扫过众人的脸色。
他的视线在殿中转了一圈,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跟他的目光相撞。
大家地位都不低,谁也不比谁差,岂能回避毕戈覆的目光,显得自己心虚?
若虚真人面色沉静,祝夕辞眼中有几许疑问,谢冕满脸傲色。毕乌山首尊衍一真人神色微动,似有些焦躁,停舸峰首座弥一真人一向淡然,此刻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
毕戈覆将众人神色一一扫过,这才看向上座的衡一真人:“代宗主,我怀疑此人便在这大殿当中!”
他指着下站的尉迟烁道:“当日我这弟子尉迟烁便曾向我说过对王卫的怀疑,是我令他不得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而翌日王越便死在刑名堂地牢,更是验证了我的怀疑。”毕戈覆道,“穆一师兄向来谨慎,执掌刑名堂两百余年,从无差错,且地牢又是能轻易进去的吗?”
“穆一师兄,你是这方面的高手。请你说说,王越死后,你在地牢中勘察,可有什么结果?”
穆一真人沉眉敛目,道:“地牢中并无外人进入的痕迹——”
盘云山首尊泓一真人却道:“师兄且慢。无外人进入,可地牢里不是还有人看守吗,这些人,难道就不能是内奸?他们作为内应杀死王越,可是再方便也不过了。”
“泓一师弟此言有理。”穆一真人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当此之时,我确实不敢保证二人是否没有丝毫问题。”
“不过,王卫死因早在被押入地牢中时就已经种下了。”
穆一真人将自己查探的结果一一道来,毕戈覆却将众人反应看在眼中。
“王越体内被种入一根阴阳千丝。”穆一真人伸出右手。
众人见他食指尖端有一根细逾牛毛,长不足七毫的细针,在明灯照耀之下,闪烁着隐约的光芒。
“阴阳千丝?”泓一真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阴阳千丝。”衡一真人点头,“这针种入体内,每行进一寸,便会吸噬人的一分心力,直到最后进入心脏,破壁而入,使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王越正是因阴阳千丝而迟迟不得清醒,夜里更是因其行进吸噬心力而状若癫狂,最后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青云真人点头,附和道:“穆一师兄所言不错,此事亦是我亲眼所见。”
穆一真人没有管青云真人的帮腔,兀自说道:“阴阳千丝,修为不到大师巅峰,没有那个功力能够使出。两个看守王越的管事,一个大师四阶,一个大师五阶,即使要致王越于死地,也都没可能用得了阴阳千丝。”
“至于出手的时间,我算算,将好在王越被抬入大殿之后和押入地牢之前。”
衡一真人面色一肃,那神情几乎要与穆一真人同款。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穆一师兄的意思是,你也认为使用阴阳千丝致王越于死地的人,就在殿中?”
“当然,”穆一真人直视衡一真人,目光中略有不赞同,“修为在大师巅峰以上,能引动阴阳千丝,当日又有机会能接近王越的,除了在座诸位,还能有谁?”
末座却传来一声嗤笑。
谢冕转头看过去,眼尾上挑,划过一丝兴味:“裴毅,你笑什么?这是对穆一师兄的结论有疑议?”
衡一真人对盘云山缁帏峰首座行泆真人裴毅问道:“行泆师弟,你有何见解,不妨说来一听。”
自穆一真人接过话头,毕戈覆就完全置身事外,只听不说。而陈剑威亦闭上嘴,不再吵闹。
行泆真人裴毅见众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不疾不徐道:“穆一师兄说得是不错,但却算漏了一个人。”
谢冕很适时地问道:“哦,是谁?”
“氓山师叔,”裴毅玄衣黑发,鬓边却有几缕灰白的头发,无端端添了几分邪气。
他说这话,却垂首没有看任何人,自顾自道:“师叔也曾近距离接触过王越。他也有可能使出阴阳千丝。”
穆一真人垂眸,没有表达异议。
青云真人却道:“师弟的疑虑确有可取之处。今日我们却可将此事暂且放一放。”
众人又凝眸看向青云真人。你闻道堂又能有什么事?
青云真人看向衡一真人:“代宗主,我有一事相禀,需另行裁决。”
衡一真人保持了一贯的温煦:“师弟请说。”
“失踪之众弟子出现在幻雷海东北的山谷之中,此处地近银戈、神木、落羽、持云四峰。”青云真人说这话时,还一边将毕戈覆、谢冕、衍一真人和陈剑威一一看过,“请治各首尊、首座不察之罪,以慰弟子亡灵。”
衍一真人面露羞愧:“标下不差,以致歹人作祟,的确应当受罚。”
毕戈覆淡淡地没有表示。一罚是罚,二罚也是罚,多一项也无所谓。
谢冕拿折扇拍了拍手,漫不经心道:“那地方就是个四不管,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谁会到那里去?这一罚四个人,以后又该是谁来管?青云师兄此言,不妥罢?”
陈剑威正为此事恼怒。
那人好死不死地把巢穴筑在他持云峰近旁,他竟一直不知!
陈首座拍着扶手道:“不是熟悉此地的人,想必不敢在此处落脚。那个奸人,必定距此不愿。要让我找出来,我——”
谢冕好笑道:“陈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不成我们四个都是奸人?”
“你可别忘了,幻雷海,离你持云峰也不远。血修的老巢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弟子中有接二连三地出现……”
他手中折扇指指地上的王卫,不尽之意谁都明了。
“也该是你的嫌疑最大罢?”
陈剑威咬咬牙,反驳道:“幻雷海的确在四峰交界,但血修窠臼可是更偏向东北,我持云峰靠南。你倒是想想,此地究竟是在谁眼皮子底下?!”
衡一真人见陈剑威又要脸红脖子粗,忙出来打圆场:“此事人人都有责任,并不是谁一力可担。”
“陈师弟,你今日便同穆一师兄一道,必要从王卫口中撬出点讯息。”
衡一真人自无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