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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汉人的除夕夜,伴随的是烟火与盛宴,辽东女真人的除夕,在习俗上与大明大同小异,但也略具特色。
女真人除夕下午要摆供、祭祖。不常打开的祖宗龛,年三十的中午要打开。把擦得锃亮的锡供器摆上五件,主食摆上两摞馒头,一摞五个。猪头摆在正中间,猪鼻孔插上大葱,还有干饭五碗。供菜更有特点:第一碗是煮熟的“猪肉方子”;第二碗是过油鲤鱼;第三碗是炸粉花;第四碗是素菜大葱;第五碗是豆腐方块。满族人祭祖用的祭品,祭祀之后由家人分吃。供方子肉象征四时吉庆;供鱼象征吉庆有余;供粉花是保佑后辈发家;供大葱要剪去葱根,扎成一把,标志着本家后辈聪明伶俐,光宗耀祖。
除夕半夜子时,家家吃饺子,还要把几枚铜钱暗放入饺子中,吃到者“终岁大吉”。然后接神,辞岁,燃放鞭炮。家家院内竖灯笼杆,高挑红灯。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文扎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明帝都既接不了神也放不了鞭炮,但他倒是还能吃饺子——这倒不是他在这关键时候还有心思来吃水饺,而是因为夜半子时,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骠骑将军府已酒宴多时,直至眼下才声响渐息,府内虽仍是灯火通明,但却戒备松弛,并无多少执勤卫士……”文扎静静的听着斥候的汇报——这明明是个好消息,但他却眉头紧皱,满脸警惕神色:想要进大明帝都骠骑将军府去杀个把人,莫非就是这般简单?
是的!
浑身是胆的文扎今夜要干的是一件大事——他要夜闯骠骑将军府,将安鸿雁那小妖精给做掉。
从文扎的这个计划来看,我们可以得出这么个结论:这厮,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儿。
但骠骑将军府今夜这看似一切正常的景象,却让他疑心大起:野禽猛兽对于从天而降的危险,往往都有着一种神秘的预先感应,大明的骠骑将军王睿既是能在草原上咬退火筛这头猛虎,想来就算他不是一头雄狮,也当是一匹野狼,难不成他真是对于今夜即将到来的危机会毫无所觉?亦或他竟会狂妄到连自个儿的老巢都会戒备松弛,随时都是毫无防范?
“现已子时,骠骑将军府的人儿正是将睡未睡之时,将军可是还要再等等?直待他等睡死了再杀进去?”斥候见文扎沉着脸不出一言,迟迟不下命令,不由随意猜测了起来。
文扎仍是闷着脑袋,仿似没听着一般。
“老子在辽东的营帐,随时都有百八十个护卫,大明的骠骑将军府,竟会只有二三十个护院?”文扎愣了半响,才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些个护院还他娘个个都在打瞌睡磕瓜子儿?这种事儿,你不觉着奇怪?”
怎样的坑才能算是一个好坑,才能是一个不会让猎物发现异常,并会毫不犹豫一脚踏进去的坑?
周围环境看起来十分正常的坑!
可大明骠骑将军王睿的这个坑,问题便在于——它看起来,着实是太过正常:恰逢除夕之夜,骠骑将军放松对府上一应护卫下人的管理,这有什么不正常?
出身于白水黑土上的文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第六感——他立马嗅出了这其中的“异常”:骠骑将军府的护卫势力,不应该是这么的“寻常”!
“将军的意思,莫非是撤?”既知是坑,咱没必要再懵着脑袋继续往里跳了罢?
“等!”文扎吐了口热气,却压根儿没打算撤退,“这王睿到底有没有埋伏,这也只是个猜测,若他只是个浪得虚名之徒,他这府上的防守真也就只是这么个松垮玩意儿,咱这立马便撤,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而他若真是有了埋伏,久候不见我等出现,久而久之便会撤了伏兵……”
高!
领导的思维,不是我等虾兵蟹将可比肩的。
狼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在自己弱小时攻击比自己强大的东西,狼如果不得不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东西,必群而攻之。狼也很想当兽王,但狼知道自己不是,它们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狼虽然通常独自活动,但狼却是最团结的动物,你不会发现有哪只狼在同伴受伤时独自逃走。狼也很想当一个善良的动物,但狼也知道自己的胃只能消化肉,所以狼唯一能做的只有干干净净的吃掉每次猎物,而某些自认为是善良的动物却总在酒店饭庄里做一些不是“太善良”的事。狼尊重每个对手,狼在每次攻击前都会去了解对手,而不会轻视它,所以狼一生的攻击很少失误。
这些都是狼的特性。而除此之外,狼还有一最为明显的特质,那就是坚忍,耐得住。
耐得住严寒、饥饿与诱惑,即使是对伏击猎物有了百分百的把握,也会耐得起诱惑,流着口水等待最佳时机出击。
文扎眼下冒着严寒,蹲在呼呼的凛冽北风中,想要做一匹隐忍的狼——等待时机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喧嚣热闹的除夕之夜愈发趋于平静。
骠骑将军王睿同他的小伙伴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还玩了跑得快、斗地主,一直到了子时末,仍是天下太平,无任何突发情况出现。
原本兴致高昂的骠骑将军,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神色愈发严肃庄严,再到之后便有些失望,而到了眼下便有些魂不守舍,神游物玩去了。
“一比花好,一,一,一,老子要一……”易瓜瓜挤着他那一对丑陋的双眼,盯着手中的扑克牌。
“啪!”
丑陋而又愚蠢的易瓜瓜一掌将牌拍在桌上,赫然便是个黑桃A!
“满牛,梅花K的满牛”,易瓜瓜一副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神色,“你们都不用看牌了,直接掏银子罢,翻四倍……”
王花花瞅了瞅易瓜瓜身前桌上的五张扑克牌,分别是:A、9、2、8、梅花K,竟也真不再看最后一张牌,而是直接将牌一收,扔了下去:“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一张丑陋的脸,必然会给你非同一般的手气……”
玩了斗地主、跑得快,骠骑将军嫌这些棋牌游戏还不够“简单粗暴”,便又“发明”了一种新的扑克牌游戏——斗牛。
王花花、易瓜瓜、高嫖嫖立马便对这种低智商的赌博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由此可见,他们确都是一些粗人,很粗很粗。
“长得丑又生得蠢,老天若是再让你在牌桌上输钱,那任凭谁都没有再继续活下来的勇气了”,高嫖嫖也是失望的一把扔掉手里的牌,“瓜,你这把庄坐了大半个时辰,老子倒想看看你到底还能坐多久……”
轮庄斗地主,人易瓜瓜就是手气好,你不服气吗?
越不服气越会输得惨。
易瓜瓜不屑一顾——老子赢了钱,随你们怎么说。他眨了眨丑陋的斗鸡眼,转而瞅着王睿:“将军,你该亮牌了……”
王睿却是愣愣的瞧着窗外出神……
易高王三人也纷纷瞅了瞅窗外——除了一片黑色的苍穹,便什么都没有。
“将军,将军!”易瓜瓜提高了声量。
“啊?”王睿终于回过神来。
“该亮牌了,我梅花K的满牛……”易瓜瓜一脸得意,嘴角轻扬。
“慌啥!”王睿撇了一眼易瓜瓜桌上的牌,又瞅了瞅眼皮底下仍是扑着的五张扑克牌,转而却又朝着门外喊话:“人来……”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不知他这时候突然喊了侍卫进来做甚。
“你去禀告北镇抚大人……”王睿就着进屋的侍卫耳根上说着悄悄话,声音越来越小……
“去罢”,王睿对侍卫安排了一番事宜,便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速去速回,“再去将晏将军叫进来……”
侍卫施礼推门而去,步伐匆忙。
“到底还亮不亮牌,耍赖不给钱可不是堂堂骠骑大将军的作风”,易瓜瓜瞅着王睿,心底七上八下——他这说的是反话,耍赖不给钱,恰恰便是骠骑大将军的作风。
这么关键的时候把侍卫叫进来,鬼知道骠骑将军会不会突然来一句——老子这会儿有急事,这把牌便不玩了罢!
王花花与高嫖嫖立马来了精神,一脸期待的望着王睿——骠骑将军只要带个头,老子们便也跟着耍赖不给钱。
“你急个蛋!”王睿又瞅了瞅易瓜瓜的牌,“瓜啊,你这一晚上赢了多少吶?”
易瓜瓜眼皮一跳,却也只得实话实说:“二三万……”
“好!”王睿突的打断他,“我这五张牌都还没看的,这一局同你单独比大小,就压你今夜赢的所有银子,你赢了我翻四倍给你,你输了便只需将你赢的这二三万两给我,如何?”
“中!”易瓜瓜立马接话——他这一回倒也不蠢了。
“好!一拼大小,也决生死,老子便不信老子的地盘老子做不了主!”王睿一拍桌面,猛的将桌上五张牌一把翻开,赫然便是:2、3、4、6、红桃K!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