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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袋,木棍,麻绳,必不可少,还有小王爷经常出没的地儿,可也探查到了?”
群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夜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今夜出奇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得如同把地球扣在锅底下,墨黑的夜粘住了每个角落,还染乌了每一颗心——易瓜瓜今日经过王副总兵的一番“开导”,原本就极其阴暗的心,眼下自是变得更为乌黑。
他借着昏暗的油灯,黑着他那张丑陋的脸,瞅着眼前的晏劲松与桂东,阴森森的道。
他原本想要喊上高嫖嫖,结果那厮一听是要伏击小王爷,也不待易瓜瓜说出缘由,便慌慌张张的“有事去了”。晏劲松是他“举荐”给的当时还是千户的王副总兵——晏小个欠了他这份人情,他一有事便往这事上去扯,人晏小个的脸皮远远不及他与高嫖嫖那般厚,只得每回都应了下来。“猪肉王子”无论是什么事,永远都会“战斗在一线,冲锋在前线”——只要拿出“义气”这俩字来,甭管什么事儿,他都会掺合。
兼且小王爷每回出门,都会随身带着几个护卫,将副总兵衙门最能打的“猪肉王子”叫来,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小王爷平时去得最多的地儿,就是‘百媚楼’,可他这几日却老往咱副总兵衙门去……”晏小个言及后来便赶紧闭了嘴——瓜游击将军就是为了“这事”要来“伏击”小王爷的,这还又往“这事”上来扯,不是在戳人伤疤么!
易瓜瓜那张丑陋的脸,果然又行抽搐了一阵:“咱副总兵衙门,通往代王府,可有些必经的阴暗小巷?”
桂东赶紧扯开地图,就着昏暗油灯,往上一阵细瞄,便大手朝上一指:“乾元巷乃必经之道,兼且此巷狭窄,地处偏远,两旁都是县衙仓库,无人居住……”
晏小个也点了点头:“我适才过来时,便见着小王爷又死皮赖脸的正去咱副总兵衙门,这会儿当是尚未离去……”
天助我也!
天时地利,丑陋的易瓜瓜都占齐了!
乾,八卦之一,代表天;元,开始的,第一;巷,胡同,弄堂。乾元巷的意思是“天下第一弄”,可这么霸气侧漏的一个名字,同这实际地方却完全是南辕北辙,大相庭径得紧!
夜阑人静,易瓜瓜三人耳旁只有夜风拂来的声音,黑夜与睡梦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
一片漆黑当中,巷口终于出现了一盏昏黄灯笼。
灯笼随着主人的脚步,缓缓朝着巷内移动……
易瓜瓜等人不由深吸了口气——这么深更半夜出门,且还挑这乌漆墨黑的乾元巷来走的,除了小王爷又还能有谁?
目标终于出现,只待他行至巷内中央,便可下手了!
他三人不由纷纷蒙上面,各自握紧了木棍……
“小王爷还是死了这条心罢,别说朱二小姐这几日忙得没空,就算有空,她也不会见你的”,小王爷的身旁竟还跟着小方程。
今夜朱充耀又死皮赖脸的跑去副总兵衙门串门,恰逢小方程出门。她出门一见着小王爷,便赶紧将他往回拉——朱二小姐同“八百两”正在里边过“二人世界”,小王爷这么冒冒失失的往里闯,鬼知道会撞见什么……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王爷这回是认真的,“我从未觉着自个儿喜欢过一个人,既是好不容易碰上,又岂能放过?”
小方程摇了摇头:“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小王爷你一个人想怎样便能怎样。再说,朱二小姐深恋着王副总兵,在她眼里已然没别的男人,小王爷你这又是何苦来着?”
“这都不重要”,小王爷仍是不为所动,“她俩不是还没成亲么,既还尚未成亲,那我便有追求的权力……”
那也得看人愿意不愿意接受你的“追求”吶!
你这是将自己的“权力”强加给别人——鬼才愿意理你!
小方程双眼一翻,淡淡的道:“你这般做法,不但徒劳无益,且还只会惹来朱二小姐的反感……”
“你不懂”,小王爷摇了摇头,“有爱才会有恨,爱是恨的源泉,朱二小姐若是开始反感我,那她便是开始喜欢我了……”
……
方程不由大觉无语——见过胡扯的,没他娘见过这般胡扯的!
“我虽然从未追求过女人,但听我王府里的人说,这追求女人,无非就是八个字,‘死缠烂打死不要脸’,是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放弃的……”小王爷竟还搬出了他的“理论依据”。
这话,貌似也没什么不对,可“死缠烂打死不要脸”这“八字真言”,貌似也是有前提的罢?——最起码人得是单身,兼且对你没什么“恶感”罢!
可这两样,朱二小姐都不占——不但有了王副总兵,小王爷在她心目中也是“一坨屎”!
“恶心别人,也为难自己,何苦哩?”小方程眼睛一斜,淡淡的道。
“你还是不懂”,小王爷又摇了摇头,“宁可恶心她,也不能让她压根儿就对我没有任何知觉……”
见过不要脸的,当真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啊!
小方程不由心底长叹:这小王爷,不应当姓朱,而当姓范——就叫范贱!
“可惜她始终都不愿见我,若是愿见我就好了,我必然会让她感受到我满满的爱……”小王爷不无遗憾,摇头长叹。
小方程今夜已然恶心够了——她不愿再搭理小王爷而来给自己继续找恶心!
“你跟她走得近,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经常见到她?”小王爷,这是在充分发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二百五精神”吶!
小方程大愣片刻,继而又赶紧摇了摇头:“本姑娘可不愿来掺合你们之间的事儿……”——若是让朱二小姐与“八百两”知道,还不扒了本姑娘一层皮!
小王爷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玄机”——“办法”是有,可我没必要告诉你!
“助人为快乐之本,方姑娘忍心看着我日夜受这‘相思之苦’么?”小王爷仿似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赶紧打起了“悲情牌”。
小方程将头撇过一边——****毛事!
“方姑娘可也这般深爱过一个人?”——推己及人,当是最能打动对方!
“关你鸟事!”
小方程嘴上大骂,心底却又在想:若是整天都见不着高嫖嫖那厮,本姑娘会不会是这样——心底被猫揪着了一般?
嘁!怎的想这些了?
她赶紧摇头,将高嫖嫖那张猥琐的脸从心底驱散。
“白天不懂夜的黑呀!”小王爷又行长叹——这婆娘,赶紧是从未有过“心上人”的咧!
“行了,我也不远送哩”,二人行至了乾元巷正中,小方程止住了脚步,“说过来说过去,我也就那么一句话,小王爷你就好自为之,别白费工夫,也别老想着怎样去靠近朱二小姐哩。你们这帮有钱人也真是,生活无忧无虑,尽爱自己折腾自己,不像我们,整日得想着怎样赚银子来给自己一个安稳的下半辈子……”
小王爷一愣,回过神来却突然叫住了方程:“十万两,你告诉我怎样接近朱二小姐……”
小方程浑身一僵!
“二十万两,你定然是有法子的……”
小方程呼吸紧凑!
“三十万两!这事儿我绝不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小方程缓缓转过了身!
“四十万两,兼且今后在大同城中,你可以横着走……”
“成交!”小方程稳住自个儿颤抖的身子,示意小王爷凑近了说话,“咱锦衣卫正缺人,除了于各军斥候中挑人,也在民间选拨孔武有力,头脑精灵之人。小王爷若真是抱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心思,当是懂我的意思了罢……”
小王爷深吸了口气:这四十万两买来的“法子”不亏——朱二小姐是这大同城中的锦衣卫头头,若是做了锦衣卫,那岂不****都可面对她了?
他双目闪着绿幽幽的光,继而又二话不说的掏出了一叠银票,数也不数的塞给了小方程:“你看看够不够,若是不够我明日再给你送去……”
四十万两吶!
小方程也深吸了口气——有这四十万两,甭说是让“八百两”与朱二小姐扒去一层皮,就算是扒去两层皮,本姑娘也愿意啊!
她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就着昏黄的灯火,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还少十一万两……”
“明日便会送到!”
与痛快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我先走一步,今夜我啥也没说”,小方程转身欲走……
“慢走,哎呀,你这也忒激动了罢……”
小方程确是“忒激动”了些,她这一转身之间,竟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小王爷赶紧伸手拦腰将她抱住!
“快撒手!”——男女授受不亲!
小王爷赶紧松了手……
“没事,我这能自个儿回去”,小方程又冲他摆了摆手,“没有崴到脚,就是第一回赚这么多银子,有些脚软……”
……
易瓜瓜等人窝在巷旁屋顶上,距方程与小王爷有些远,他二人之间的谈话,他仨一句也没听见。但要人老命的是:小王爷递给小方程大把银票,后者又双眼冒着绿光的数,到了后来小王爷又对小方程的那拦腰一抱——就着昏黄灯火,易瓜瓜等人瞧得一清二楚!
案情有变化!
“瓜啊,还动不动手?”瞧着小方程的背影逐渐隐去,桂东试探着问——莫非副总兵大人搞错了,小王爷看上的原来竟是小方程?
晏劲松却想得更多,他深吸了口气,也压着声道:“啧啧啧,就为了些银票,竟就开始搂搂抱抱了。真想不到小方程,竟会是这种人……”
愚蠢的易瓜瓜,这回也终于“聪明”了一回:“当是副总兵大人搞错了,咱家千濑千寻绝不是看重银子的人……”——若是看重银子,也不会恋上他这丑陋而又愚蠢的易瓜瓜了!
晏劲松也点了点头,继而又大皱眉头:“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告诉嫖兄弟?”
易瓜瓜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便行点头:“背后说人小秘密,虽不够厚道,但咱同嫖兄兄弟一场,咱必须得揭发小方程的‘真面目’……”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