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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4-10-26 17:49:22 字数:3354
夜空——这个暗与静的结合体,是一天的尽头,它总是悄悄地来,又无声无息的去。就像个魔术师,将辉煌的世界变得死一样的冷漠无声。只有静在它身边活动,只有暗在它身边荡漾。
抬起头,夜空里的白云也被如墨的夜色染的漆黑,星光也被漆黑的白云褪下那一层又一层明亮的衣裳。
王睿与易瓜瓜趁着夜色,又行摸到了谢敏的宅子外。
匡板油、陈三石还在诏狱里边蹲着,弘治皇帝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但也没有放他们出来的意思:他这还是捏着这张牌,直到大臣们见过平江伯没有“怯懦之罪”的真凭实据,点头承认过后,才会来考虑是放是留了——大臣们若是敢再整出些什么别的“名堂”,他当是又会借着他二人尚在诏狱的机会,继续追究追究“出海走私”的事儿……
这二人是倒霉透顶,谢敏谢大胖子却走了狗屎运——他跑路过后,弘治皇帝与牟指挥使似是忘了他这么号人,既不追缉他,也不明文公告“赦免”他……
他家的宅子也是完好无损,下人们每天按部就班,该做饭的做饭,该收拾的收拾——主人在不在,似乎和他们关系不大!
王睿与易瓜瓜围着谢敏的宅子转了大半圈,最后寻了个角落,搬了早已备好的梯子,才行爬了进来。
王睿一落地,便瞧着院内,一动不动。
“千户大人,咋了?”易瓜瓜紧随之后。
“今日白天,这宅子里还是人进人出,这到了晚上,怎的黑灯瞎火,连个喘气儿的都不见了……”,王睿察出了不对,喃喃的道。
“这般晚了,都睡了罢……”,易瓜瓜也觉着有些古怪,他这话说起来,大为底气不足。
“人睡了,狗呢?谢大胖子养了几条狼狗,我见过……”,王睿仍是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咱南熏坊的宅子,入了夜还得点满院灯,谢大胖子富得流油,不会连这么点灯油钱都要省了罢?”易瓜瓜也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冒然进步了!
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风儿轻轻,树声嗦嗦,昆虫煽动翅膀的“嗡嗡”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等了半天,偌大的谢府除了黑便是静,倒也再无其他变故产生。
“走罢,不管他许多了”,王睿摇了摇头,认为“跑路”才是头等大事,可他才行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你可知道谢敏的卧房是在哪儿?”
易瓜瓜一愣:“这他娘的,得回去问问陈副千户了……”
“别瞎扯蛋了,找这院内最高最大的房屋,准是谢大胖子挺尸的地儿……”
易瓜瓜贼眼一瞅,便指着院中正北,建在砖石砌成的台基上、比其他房屋的规模大得多的一幢房屋:“那当是谢大胖子的正房了……”
“赶紧的”,王睿大步迈出,“走罢……”
易瓜瓜却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千户大人,咱俩就这般跑了,嫖兄该咋弄啊?”
王睿一怔,止住脚步,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待他回京了,咱俩去劫狱?还是趁他现还在回京的途中,从保国公数万大军中去劫他的囚车?”
易瓜瓜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走罢走罢,咱还是以后多给他烧些纸钱罢……”
“早死早投胎,嫖兄弟早一步解脱,也未尝不是好事。烧纸钱倒在其次,关键咱得投嫖兄所好,多给他烧些纸扎的姑娘……”王睿继续迈步,朝着正房走去。
“千户大人在牟指挥使眼内只值八百两,我值五百两,嫖兄弟当也只值五百两。千户大人,咱莫若给牟指挥使送去五千两,央他将嫖兄弟放了……”
“好主意!我给你一万两,多余的五千两当做是辛苦费,你去找牟指挥使罢……”
……
二人一路瞎扯,终于摸到了谢大胖子房内的地道入口。
王睿瞧着黑咕隆咚的地道入口,不由大为出神:稀里糊涂穿越回了大明朝,做了个毫无节操的游击将军,又稀里糊涂跟着刘瑾来了大明帝都做了锦衣卫千户,先后结识了屠千娇、朱素嫃、朱厚照以及谢大胖子、匡小胖子、陈石头等人,紧接着又莫名其妙卷入了平江伯一案,这回这一切又即将皆成往事浮云——入了这地道,便又是另一个人生的开始了?
人生呐,无论是在五百年后,还是在五百年前,都是一部没有剧本的电影——其发展与转折往往都让人措手不及!
“千户大人舍不得走,我也舍不得走”,易瓜瓜看出了王千户大人的犹豫与唏嘘,苦着声音道。
“唉……”,王睿叹了口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二人又行陷入沉默。
“都舍不得走,就甭走了罢!”屋内突然传来一陌生声音。
酿了隔壁!
屋内有人!?
“砰!”易瓜瓜一脸惊恐,正欲转身,却被人当头一棒,敲晕了过去!
“你丫谁……”
“砰!”
王千户大人的喝问尚未结束,也是应声而倒,晕了过去!
“嘣嘣嘣”,行凶者黑衣蒙面,一把扔了木棍,又拍了拍手:“一个八百两,一个五百两,共是一千三百两,这趟谢府之行,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好像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忽然间仿佛起了一阵响声似的,粉红色的云片被冲开了,天空顿时开展起来。一轮朱红色的太阳接着从天际慢慢地爬上来,它一摇动,就好像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王睿睁开双眼,仍觉着脑子有些晕晕沉沉,他挣了挣被缚的双手,却发现无济于事……
“咕噜咕噜”,二人被绑在了马车内,车轱辘压过路面,发出脆响。
王睿一扭一扭,终于将脑袋伸出了马车帷幔,瞧着一道瘦小的背影:“哪位高人?这是要去哪儿?”
“咦,醒了?”赶车之人止住马缰,扭头瞧着王睿,“高人不敢当,我叫方程,八百两昨夜睡得可好?”
八百两!?
王睿一愕,又定定的瞧着眼前的这张脸——他先后见识了屠千娇与朱素嫃的女扮男装,这回见到这自称“方程”的人,一愣过后,他便看出了“真假”:“你他娘的,是个女的?”
方程大觉错愕:“八百两好眼力,这一眼就看出来了?”
见得多了,也就能辨“真伪”了罢!
“别以为穿了马夹,便能伴乌龟。你这张脸,若是长在男人身上,定是吃软饭的料。你将老子们打晕了,这是又要赶着去哪儿了?”王睿瞪着方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儿。
“去锦衣卫衙门罢”,方程双眼冒光,仿似在看着一堆金光灿灿的黄金白银,“八百两与车内那位,虽说便宜了点,但好歹加起来也有个一千三百两……”
王睿吓了一大跳——当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你不过是求财,将我二人放了,我定然给你十倍的银子”,王睿换做了商量的口吻。
“忘告诉您吶,八百两,您与车内的五百两,现在已是生无分文了”,方程于怀内掏出大把银票,在王睿眼前晃了晃,“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与百户,竟能携带二三十万两的银票潜逃,啧啧啧,贪赃了?克扣军饷了?还是做了别的见不得人的买卖?难怪锦衣卫要满城搜捕你俩王八蛋了……”
这臭娘们,摸了老子们的银子,却还要将老子们送去锦衣卫衙门领取悬赏,太他娘不厚道了!
“你有了这二三十万两,还在乎那一千三百两做甚?莫若就将我二人当做一个屁,给放了算了……”
方程却大摇其头:“这个屁太贵,我宁可憋着不放。再说了,这一千三百两,那也是银子,送上门来了,本姑娘没道理不要哩……”
这臭娘们,原来也是个掉钱眼里的主儿!
王睿打消了说服她放人的想法,转而又瞪着她:“你到底是干嘛的,昨夜在谢大胖子的宅子内做甚?”
“你真想知道?”方程歪着脑袋,瞧着王睿,“行,看在你给本姑娘‘贡献’这般巨大的份上,本姑娘便告诉你罢……”
方程者,不过是京内一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她主要从事坑蒙拐骗,偶尔也会兼职做一做“偷盗”行业。谢大胖子跑路,早已闹得满城皆知,“小地痞”——方程,便盯上了谢大胖子的宅子。经过踩点、探查路线、摸清人数等一系列的前期准备工作,方程于昨夜终于开始实施起她的“入室盗窃”计划——她按照谢府的人头比例(连谢大胖子养的几条狼狗也算计在内),用了足够的蒙汗药,一股脑儿的全倒进了谢府大院的水井水缸内……
她大摇大摆的在谢府“搜刮”过后,却又见着了王睿与易瓜瓜越墙而入,她先还当是碰着了“同行”,待她一路尾随二人,才搞明白这二人竟就是朝廷正在通缉的“八百两与五百两”……
意外之喜!
“哈哈哈……”,王睿突然放口大笑——或是觉着他自个儿竟是这样被“逮”进了诏狱而显得“太没出息”……
“你笑什么?”方程俯视着王睿躺在车上的脑袋,好奇的问。
“快将老子们放了罢”,王睿笑出了眼泪,“你若将我二人送入诏狱,我便向锦衣卫告发你入室行窃……”
哇擦!
还能这样玩滴?
方程瞪大了双眼,瞧着一脸得意的“八百两”……
“嘁!”,片刻过后,“小地痞”又突然露出不屑神色,“就你这智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混上了锦衣卫千户的位置……”
在“八百两”莫名其妙的神色中,“小地痞”突然又抽出了木棍,照着他的脑门比划了又比划:“本姑娘再将你敲晕了送入锦衣卫衙门,待本姑娘领了赏银,你醒来过后,爱怎么揭发就怎么揭发去罢……”
“诶诶诶,别介……”
“砰!”
王千户大人一句话尚未说完,又应声歪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