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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底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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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4-10-07 08:00:00  字数:3027

    “此外,弘治初年,朝中大臣并不十分了解圣上其人。只道他是一个出生于冷宫的身份卑贱的宫人之子,后来虽得先帝承认,但一直受嫉于万贵妃。是以,圣上继承大统之初,除去得到一些正直大臣们的拥护之外,其他大臣们看待圣上的眼光,多半是可怜与同情……”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的皇太子生活,确实是太坎坷了!

    高皓明歇了口气,又续道:“但是大臣们很快便对当今圣上刮目相看,斥佞用贤的弘治初政,使天下臣民看到了我朝中兴的希望。而在这当中,圣上整顿吏制,罢黜‘纸糊三阁老’的主意与奏章,都是出自于平江伯陈锐……”

    “……罢黜‘纸糊三阁老’的主意与奏章,都是出自于平江伯陈锐”?

    恐怕是平江伯陈锐得了弘治皇帝的授意,故意上了一道罢黜“纸糊三阁老”的奏章于他罢!

    “纸糊三阁老”是指宪宗朱见深时候,吃饱不干、尸位素餐的三位内阁大臣:陈文、刘吉、万安。

    这仨仁兄的组合,大堪拍出一部周氏喜剧片:

    万安靠巴结明宪宗的宠妃万贵妃而当上了内阁首辅,更有人说他是因向明宪宗进献春药与房中术从而得宠,当上了内阁首辅,是以,他得到了一个响亮的称号——“洗屌相公”!

    刘吉的生平,比万安还要有趣——大明弹劾成风,言官也喜欢管闲事,刘吉这种人自然成为了言官们的主要攻击对象,可这位仁兄心理承受力好,言官说了什么他权当没有听见,所以江湖朋友送了他一个雅号“刘棉花”。

    何意?棉花者,不怕弹也!这位官至大学士、内阁首辅(宰相)的仁兄,尸位素餐,精于营私,因此屡遭谏官弹劾。但他靠逢迎皇帝、勾结宦官,排挤打击弹劾他的人,得以在内阁任职十八年!

    牛掰!

    相较于这俩仁兄的“光辉事迹”,陈文的“生平政绩”,也大有“可圈可点”之处——性格暴躁,卑鄙阴暗,睚眦必报,恣意妄为,桀骜不驯,这些特征当还是不足以将他划入“牛掰”之列,但他最后一大特色却足以教他与前俩仁兄比肩——家中歌舞酒宴不断,天天在家开party!

    吃饱不干、尸位素餐,便是这仨仁兄的共有标签。

    弘治皇帝上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平江伯陈锐的大力协助下,将这仨仁兄给罢黜了!?

    这般说来,平江伯陈锐,不但是弘治皇帝年少时候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即位为帝后的“亲密战友”,施行一系列新政的“坚定拥护者与冲锋者”!

    王睿与王花花尽皆觉着头大——弘治皇帝与平江伯陈锐,这对共过生死的患难之交,这他娘的,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陈尚彪与易瓜瓜也已回到了千户所,前者在聆听高皓明讲述着弘治皇帝“悲惨的童年故事”时,还没到一半,便寻了两块破布,直将自个儿的双耳给塞住了——这种事,知道得越少,才能越有安全感!

    易瓜瓜却鼓着双眼,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不忘点评一下故事的主人公:“当今圣上,可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蠢瓜,闭上你的狗嘴!”王睿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冲着易瓜瓜大骂。

    知道就行,非得说出来,不就是在找死了么!?

    “嘘……”,高皓明也吓得一跃,跳至了易瓜瓜身侧,一手将他的“狗嘴”捂上!

    王花花赶紧回首,冲着门外瞅了几圈,确定无人,才行松了口气,冲着陈尚彪与易瓜瓜道:“你二人,可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陈尚彪于耳中拔出了破布,朝着王花花与王睿拱了拱手:“平江伯一家子,都是好人儿咧……”

    平江伯一家,确是勋贵楷模,官场典范。

    自陈豫到陈锐,这对父子秉承了积善好德、助人为乐的处世原则,不但逢年过节会向街边乞丐发放衣物粮食,旱涝灾难之年也会积极踊跃的向朝廷捐献钱粮、开仓济民,更是努力创造和谐友好的邻里关系,从不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买东西也是按价付钱,不会拿了就走,看中哪家的姑娘也是按足了礼数去下婚书聘礼,不会直接扛回府里去,是街坊们眼中的好邻居、邻居们眼中的好伯爵。

    此外,两任平江伯的私生活也极其安分守己,口味嗜好也没有“特别”之处,从不喝花酒逛窑子、狎妓不归,更不会专挑已婚少妇、或是未成年少女下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所有的坏事他们不沾边,所有的好事他们都要抢着做,不但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的改良社会风貌,引领社会健康道德新风尚,更“勇敢积极”的同“不法分子”作斗争,“严厉打击”败坏社会道德风气的一切“违法乱纪”行为,是名副其实的“学习雷锋好标兵”,“优秀少先队员”,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综合素质过硬的“三好学生”……

    “啧啧啧啧,平江伯父子,可真是难得的好官儿咧……”,陈尚彪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十分虔诚的由衷而叹,但易瓜瓜接着他说的话,却是将众人给听得惊呆了,“平江伯一家子,都是傻的么?这么大一伯爵,不做些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事儿出来,这平江伯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

    北镇抚,王千户,陈副千户以及高百户,尽皆小脸儿抽抽……

    “蠢瓜,你又查出些什么来了?”王睿瞪着易瓜瓜,恶狠狠的问。

    易瓜瓜苦着脸,左右瞅了一圈,双手一摊:“我查出来的东西,都让陈副千户与高百户说完咧……”

    这他娘的,就有些伤脑筋了!

    平江伯同弘治皇帝关系非同一般,毫无忤逆过弘治皇帝之举,兼且他本人底子干净,并无恃宠而骄、贪赃枉法、横行乡里之事,弘治皇帝却又在明知北疆战况“实情”的前提之下,突然以“怯懦惧战”之嫌疑,将他拿下问罪?

    弘治皇帝得了失心疯?

    不大可能!

    “……皇上着锦衣卫办的案子,可从来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更不会只是想要拿掉一两个大臣那般简单……”朱素嫃这句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话语,突然又飘荡了出来——弘治皇帝将平江伯拿下问罪的深意,到底是在哪儿咧?

    “千户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是礼部员外郎,说是要求见大人……”门外一锦衣卫小卒,突然现身,打断了王睿的思绪。

    礼部员外郎?

    何世平“何别林”!

    “有请……”王睿对“何别林”没什么好感——这厮,不但老是想着王睿能将平江伯给“办”咯,昨夜更是厚颜无耻的竟真跟着王睿去了“蝶恋花”蹭吃蹭嫖——人家王千户大人当时只是客气的说了句“何兄弟莫若同我一道,去往‘蝶恋花’用顿便饭罢”好不啦!

    但他怎么说也代表着礼部尚书傅瀚——若老是大耳刮子的抽他,怕也是不怎么合适的罢?

    是以,王睿只得又着人请了他进来。

    “这位是北镇抚……”,王睿指着王花花,替何世平一一引见。

    “几位大人,可是在……”何世平朝着众人一拱手,正欲问他等是否在商讨平江伯的案子,王睿却赶紧出言将他打断:“何兄弟,今日我等聚集此地,不谈公事,兼且有约在先,谁若是谈了公事,谁便即刻滚蛋……”

    平江伯现正在诏狱蹲着,一帮负责平江伯一案的锦衣卫人员,聚集在千户所内,会他娘的“不谈公事”?

    忽黄虾子去罢!

    何世平小脸儿抽搐了几下,正不知该如何接话,王花花却没有王睿这般“客气”,他直直的盯着何世平:“我锦衣卫办案,莫非你他娘的还想来插上几手了?”

    王睿心头不愉,斜瞅着王花花——王八蛋,你这不又给了他开口提平江伯一案的机会了么?

    何世平撇了撇嘴,果然又开口提起了这事:“平江伯一案,该怎样办理,自是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插手。不过礼部尚书傅大人有几条建议,着我来详呈给几位大人,以供几位大人参详……”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王睿心情不好,面无表情的对着何世平。

    “锦衣卫办案,可是从来都没有过不用刑的先例,皇上将平江伯交给锦衣卫来处理,难不成是为了替锦衣卫来开创这先河?”何世平单刀直入,长话短说。

    你若是未曾告诉过我“礼部傅尚书大人同平江伯有过节”,老子还真会信了你这句鬼话!

    王睿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禅,不出一言。

    “若是不用刑,嫌犯招的供词,可又怎知是真是假?”何世平“不抛弃不放弃”,仍在鼓吹着对平江伯用刑的种种“好处”。

    用了刑,供词便能是真的了?

    神马逻辑?

    懒得鸟你!

    “至少,是得多方取证,不能单听嫌犯一面之词罢?”

    这他娘的,倒是说了句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