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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氏角度来看,事情办得不怎么圆满,后还是让祁氏与郑琰之间留下了疙瘩。她也没计划着让双方能够相亲相爱,至少面子上得看得过去吧?本来就能达成目标,叫祁二这倒霉孩子一搅和,连表面上和平都很勉强。
“祁家二娘真是够呛,”林氏回来对丈夫报怨道,“本来好好,她硬要闹个不痛,这样孩子真没个眼色。家里大人多不容易啊,低声下气都差不多了,她非结个仇家不可,现倒好了,我看她鄢郡呆不下去了。”
李刺史叹道:“世家倾颓啊!”
夫妇二人都有些无奈,他们都是世家出身,对祁氏是抱有同情心,虽然池脩之夫妇技高一筹,祁氏做事儿也够蠢,自幼形成士庶分野还是起着作用。李刺史道:“罢了,咱们也力了,祁氏不过是罚一个不懂事孩子,能化解了这一段恩怨,也是值。”
林氏无奈地道:“说起来韩国夫人不像是个刁蛮人,真不像是权相女儿,跟传说里也不太一样。脾气是有一些,道理也还是讲。祁家也是,光看今天这个样子,是过于自傲了,一个黄毛丫头都能赌气成那样,平日恐怕郡里也够猖狂了。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偏遇上了这两个厉害人。”
李刺史道:“以后就看他们自己运气了,只盼祁家从此老老实实,别再让你我为难才好。”李敬农还扣池脩之手里呢。就李刺史来说,他们李家跟池氏夫妇关系尚可,他同情祁氏同时,看好池脩之一点。李氏这样家族看来,京兆池氏,如果能够复兴,也是不是一件不能接受事儿。
“要不要再留两天,看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要是咱们一走,祁家又……”
“他们是不敢了,若是再胡来,只管告诉池脩之,随他怎么办罢!”
“行,那就明天走吧,哎呀,叫这事儿闹,头疼。”
“累了就早些歇下,明天还要赶路呢。”
“哎。”
一对心情复杂夫妇带着复杂心情入睡了。
对祁氏来说,郑琰后开出了条件,反而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人就是会有这样一种心理,你得罪了一个人,或者自认为让一个人不开心了,如果对方大度地说:“米关系哟,亲!”你反而会不自。如果人家提出补偿要求了,你付了代价,晚上倒能睡得安稳了。大概除了天真到一定程度,又或者自我中心到家了人,很少有人不会认为——凡事必有代价。
先前再伏低做小,都是潜规则之下进行,颇有点惊弓之鸟意思祁氏,担心自己默认潜规则与郑琰默认潜规则不一样。现郑琰明码标价了,他们便少了这一份子担心。
对于祁二娘子,祁家长辈也是气得厉害。正这节骨眼儿上,一个不小心让人拿住了错处借题发挥,那就是个雪上加霜局面。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大局呢?
祁耜夫妇把这个宠爱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此危难之际,你怎么这样不识大体?又让祖母难做?”
祁二娘哭道:“阿爹阿娘知道么?那位夫人,她厅上让无知村妇与祖母平起平坐!我家几时受过这样屈辱?这也能忍么?”掩面伏案而泣,满心悲凉,“呜呜,几时到了这个境地了?奇耻大辱!”
被她一说,家中上下也是恻然,祁耜本来还要狠狠训斥她一番,此时也只能说:“你心里不好过,收拾收拾东西,到乡下庄园里住些时日去罢。”郑琰话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不但直指他们家家教不好,还提出了苛刻条件。对于世家来说,或者说,公开让他们惩罚家里人,比夺他们田园还让他们难以接受。事到如今,祁氏却只能照做。
形势比人强!祁氏郁闷有之,痛恨有之,羞辱有之,却只能把所有情绪压下,把祁二娘给送走。祁二娘脸上两行清泪:“儿不孝,连累父母亲长,却也不想再受这等闲气了。儿避祸而去,深居简出便上,毋以儿为念。”
说得家中又是一阵大哭。次日,王氏等去给林氏送行,这回来都是官家娘子,郑琰也出现了。王氏身边果然没有了祁二娘,只有一个祁三跟着。大家看眼里,互相使一眼色,也没有一个人再提起那不开心事情来。
林氏与郑琰执手道别,互诉不舍之情,郑琰可是帮了林氏一个大忙了,没有郑琰,林氏还收不到祁家送厚礼呢。李氏是大世家不假,家族产业也多,但是分散到各房名下,未必就是很均匀地同样富有了,各房又各有儿孙,能多弄一点家业,世家口上不说,心里也是非常乐意,不然他们弄个什么隐田隐户?只要名目起得好听,那就行。
郑琰还很关切地询问了王氏身体状况,因为王氏昨天是借口酒有点多了,匆忙带着闯了祸孙女儿回家。双方态度,落有心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和解信号,也好,省得咱们夹中间难做。跟郡守夫妇做对吧,小细胳膊拧不过大粗腿,为难祁家吧,乡里乡亲,彼此之间还有许多已经说不清了亲戚关系。
这样好了!
送别了李刺史夫妇,各人归位。
郑琰笑对池脩之道:“为客费了三升米,这林夫人没少收祁家好处罢。”
池脩之道:“管他们有什么交易呢,咱们只把手上事情做好就是了。总与他们扯个没完,我都烦了。”
“好好好,做咱们要做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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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与池脩之现阶段要做事情之一,就是学习、补课、摸索、培训。要修路、挖渠,尤其是这样比较大规矩政府行为,就需要有一个统筹规划。路线基本上就照着原有进行拓展,难是做一个方案。
如果这是一个全国性工程,那么,中央有户部、工部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人员,连将作都能出一部分工程人员给予支持,这个没问题。此外中央还聚集了一大批专业人才,从测绘到设计,再到计划、预算,很多官员还是兼职水利学工程师,有个别人甚至是顶尖水利工程专家,又有国家力量做后盾,做这样事情当然简单。
鄢郡不一样,首先,基本上好人手都集中到了中央了,留给地方就少。鄢郡地方财政里倒是有余款,却要省着用,这项工程计划里用料很贵,以往修渠、修路,大部分都用不到石料,现主体几乎全用石料,光运费就很愁人了。这个预算得他们自己来做,哪怕郡衙已经基本配齐了人员,也是一样。
鄢郡以往也有做过工程人,这部分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小吏,很多都是凭经验办事,上回全让池脩之给踹一边去了,现送上门来都不敢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从中揩油?技术水平还不能保证过关不过关呢。
池氏夫妇可以凭关系向中央借人,问题是,中央不可能把好借给你,不可能借得多。哪怕是郑琇、郑琦弟兄两个做到了刺史,他们都借不到人。郡衙上下只好一面找些做过工程老人当参谋,然后自己上阵。不会,现学,不懂请教!
郑琰做计划是一把好手,毕竟是站巨人肩膀上,凡事有规划啊,要挖多少土方,路线几何,可调动多少人手,一个劳动力一天能做多少工作,共能开工多久。国家无偿征发劳役一年有多少天,即,可以有多少白工,剩下缺口要从哪里补足,工程质量标准是什么,等等等等。做得似模似样,池脩之也挑不出毛病来。甚至郑琰计划里还有了些福利,比如给力役加餐什么,池脩之还很凶残地表示,不能给太多:“原是他们自备干粮,想着早些回家,自然做得。你要是补贴得多了,可有得磨了。”明白了,吃大锅饭不干活。
郑琰很遗憾:“改成奖励如何?一天一个工,挖多少方土石算合格,超过,超多少有多少奖励。”
池脩之摇头道:“难!”郑琰一直呆后衙,真没怎么接触国计民生,池脩之却是四处跑,很知道内情,“怎么能保证执行?纵使拨下了钱去,你怎么知道这些钱给发到各人手里?我分水也是召集乡老,并不用小吏,小吏不可信。”
郑琰哑然。
池脩之安慰她道:“今年不行,到了明年、后年,咱们把威信立了起来,下面人不敢乱动了,就能宽仁些了。”
郑琰讪讪地道:“我总想着,大家都能过得好一点,就好了。明明,他们辛苦劳作了,我们才能过得好,可,看他们太辛苦,我也不忍心呢。真是,是不是太虚伪了点儿?可我真……想天下太平呢。”有很多话说不出来,人就是这样矛盾,作为一个特权剥削阶级,靠民脂民膏过活人,居然猫哭耗子起来了。大概,曾经平民生活、平民教育,还是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印象吧。
池脩之抚着她背,轻声道:“会好起来。”池脩之自己也想做出些政绩来,同时,久中枢混,多少知道一些□,如今世道实称不上好,让百姓过得好一点,也算是一个有良心政治家了。倒没想到,自己妻子心忧万民。这个,池脩之略感惭愧。
郑琰一捏拳头:“一件一件地来吧!”
池脩之一笑:“好!”
两人又跟土木工程死磕上了,郑琰尤其痛苦,画图神马,真不是人干差使。直到从被抓壮丁汤恩那里看到了铅笔,郑琰才一拍脑袋:“可以用这个呀!”以前用过嘛!我以前画素描可比那个“发明”铅笔人好多了。
铅笔做为一个兴事物,出现没多久就由于其发明人被推倒而流行不起来了,得到常弼画技“真传”,一个也没有,能临摩其意也没几个。大部人觉得,毛笔好用,也就放弃了。倒是很多工匠觉得这东西比较好,尤其是木匠,画个线什么,方便极了。常弼铅笔店,几经转折,被收到将作管辖了,由于铅笔外面是包着木头,所以算是木匠。
汤恩小弟就是个木匠,郑琰从他那里弄来了铅笔,结果悲剧地发现,由于放下硬笔时间太长,她居然不!会!用!了!
一脸苦逼地适应铅笔中……
重适应了铅笔之后,郑琰效率提高了不少,同时,土木常识突飞猛进!但是,整个工程还是要专业人士来做,郑琰顶多算是听得比较清楚明白,死活不敢自己下手了。水利工程神马,道路桥梁神马,一个弄不好,是要出人命!她还是不要乱指挥好,知道些常识,帮着算个账比较适合她。
正进行田间管理劳动人民不知道,他们郡守和夫人,已经把他们接下来工作给确定下来了。简直就是周扒皮!
池脩之还带着人踩点,做简单测绘,同时微调方案。半个月脸就晒变了样儿,就这样,又来了问题。
时已入夏,今年天气有些干旱,鄢郡仗着水土好,目前还没有什么灾情出现。池脩之先前又罚了一大批人做苦役,疏浚了河道,挖深了沟渠,又整体调控了全郡用水。使旱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即便如此,部分地区还是出现了因为水资源紧张而悄悄侵占别家用水情况发生。个别村子还发生了小规模械斗,这让全郡目光都集中到了池脩之身上。池脩之分水时候说过,谁不按规定用水了,谁擅自械斗了,就罚谁,一点情面也不讲。
械斗双方身份略有微妙:受害者,祁家;施害者,土鳖吴家。
即使是社会主义农村,也很难摆脱历史遗留下来格局——同姓聚居,就不要提现鄢郡了。祁氏本是大族,土鳖吴家一大族人住一起,就是一个村子,这村子就叫吴家村,与名字比较风雅“祁园”相映成趣。
吴家看着祁氏不受府君待见,正好天又干,贪心乃起,也是欺软怕硬,偷偷开了渠,偷了正按规定用水祁氏水。瘦死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祁氏很发现情况不对,派人去堵缺口,正遇上了吴家偷水人,两处一理论,祁氏难免带着傲气,被吴家那副“你们过时了”小人嘴脸一派,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也分不清是谁先动手,反正是闹到池脩之案头上来了。
怎么判?大家都盯着呢!
断案从来难不倒池脩之,两边一拿到,公正合理地认为:“事因吴氏偷水而起,先判偷水案!吴氏犯本府法,参与之人罚力役三日,铜十斤,从其用水时日里,扣一日补与祁氏。本府说过,别人违法,苦主可上告,毋得私斗,祁氏为何不告?不告,等罪!——械斗之事,两家皆有过,本府一视同仁。两家械斗,本应即时治罪,国以农桑为本,吾不误农时,着两家人犯,秋收之后每人加服十日力役。先前诸乡老与吾立契,今不能约束村民,着戴罪立功,看管诸人犯,秋收之后,领他们来服役!晓谕全郡,两家系初犯,故轻罚之!此后有再犯者,加倍惩罚!”
判完了,这么个结果大家都能接受。祁氏本打算如果受到了不公正对待就要闹将起来,没想到居然还算公平。吴氏本就胆虚,不意府君居然没有为难祁氏,也骂骂咧咧地走了。
只有池脩之开心得不得了,这就又多了许多免费劳动力啊!
就这样忙碌,还有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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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工程也好,械斗也罢,都是公事范畴,郑琰没想到是,私事上也有来搅局。
事情还是因为祁二娘而起,祁氏虽然全国勉强能挂号,到底势衰,已是多与本郡之人联姻了。郡内望族通婚,也是四通八达,祖祖辈辈纠缠不清了。王、朱等四姓与祁家总有着奇奇怪怪亲戚关系,几家小辈纵有礼法约束,也架不住姑母姨妈家表哥表妹之间互相认识。
祁二娘郑琰看来讨厌,但是思想比较顽固鄢郡人看来,那行为绝对是可圈可点!世家不能自降身价、自甘堕落!祁二有一表兄,是朱家小公子,年方十六,生得唇红齿白,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自以也算系出名门,才学又好,挺瞧不起土鳖们。朱六公子心中素喜欢祁二表妹,两家家长也有意结亲,不想晴天霹雳,祁二被送乡下去了,有不可靠消息讲,可能要被远嫁。
朱六哪里受得了这个?求他父母帮忙,父母年轻时也是与他这样想法,后来他爹也做过几任地方官,又到京中叙个职什么,几次叙职棱角一磨,比较能认清现实了。听儿子要犯浑,先把朱六给骂了一通。
朱六记得一个孝字,不敢与父亲争辩,跑到祁高大门口大哭不止:“郑氏,冰山耳!日出即融,冰山难靠!竟为冰山而抛骨肉!祁氏真要完了!”
祁高真想让他现就完蛋!派人拿绳子一捆,给扔回朱家去了:“你们家孩子,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不敢再招惹了。”
朱六他爹差点没被吓死,朱六这孩子,还真是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池脩之这么横,乃是有个好岳父。你看出来了也别这么直白着说啊!很多人都觉得他本是能凭本事拼出来,结果却是裙带上来,却觉可惜又有些鄙视,可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因为郑琰确实是个大杀器!
朱六倒好,隔山打牛,还隔了池脩之、郑琰两重山,等于直接骂到郑靖业头上去了。亲,你骂个池脩之就算了,骂了他老婆,等于点名郑靖业啊!
作为本郡一直以来地头蛇,祁家地理位置相当好!适合围观!适合狗仔盯梢!朱六他爹知道,跟池府君两口子别玩花样,你玩不过,还不如直接去请罪来得方便。这么想着,脚下也没停,绳子都没解、朱六嘴巴里手绢还是祁家提供,就这么拎到了郡衙请罪。
郡衙里也有朱家人做主簿,一听了这事儿,魂都飞了!郑琰穿越前时空里,有个成语叫“望洋兴叹”,朱主簿与李敬农等人处得久了,才知道自己见识确实算是浅薄了,便是郑德俭,那气派也不比别人差。不要提平日里见识到了夫人规矩了。
朱主簿拉着朱六他爹一个劲儿地说:“千万别犯犟!”又哭丧着脸去看郑德俭。
郑德俭很想抽朱六几个大嘴巴,但是人家爹这里,自己姑母姑父才是这里主人,哆嗦了几下,强忍着道:“府君外奔波,此事晚辈不能作主,还请贤父子入内稍待,我找人进去通报夫人。”
言罢,也不找人,他亲自奔到了后衙,脸憋得通红:“姑母!”孩子受委屈了,要告状!
郑琰正喝着冰镇酸梅汤,被他这一声叫得,一口酸梅汤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鼻子:“你这是怎么声儿啊?”
“姑母~呜呜,他、他、那个小畜牲说、说,说咱们家是冰山。”
咦?郑琰惊奇了:“我挺和气啊,怎么冰山了?”不知道冰山邪魅攻已经成炮灰配角了吗?冰山美人也PK不过解语花被扔到角落里自己冷冻自己去了。现早改路线了好吗?
郑德俭懵了,跟郑琰对着眨了好一会儿眼,才一跺脚:“那个朱六,说、说、”咬牙切齿地道,“说咱们家是冰山、冰山难靠,日出即融!”
郑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自家居然还能受到这样评价!这得是杨玉环她们家待遇吧?她一点也不生气,只想问朱六:“你丫穿来吧?”又想,自己真是不够称职啊,一般奸臣闺女都该给皇帝当个小老婆奸妃,然后威风八面地欺负着上自皇后下到宫女众皇宫,拉足了仇恨,之后与太师宰相爹一起里通外国谋朝篡位,后被忠义之士干掉,为人家奖杯增光添彩吸引众人眼球未来。作为奸妃,她还要兼个职,当个皇帝真爱衬托……
郑德俭催促道:“姑母,现要怎么办?”
郑琰道:“凉拌!什么大事儿也值得你这样!告诉朱家父子,自己家管好自己家事儿,我郑家事情不用他们操心费力,我们也没这么小心眼儿!圣人尚不以言罪人,何况与我等,他们这是要为我招怨吗?告诉那个朱六,时间才能证明一切,让他好好看着吧!”
这个小白,难道不知道南极冰山出现得比类人猿还早吗?比起你们,那就是永恒!
“还有你,气个P,别人说一句就要生气,你就那么听他话?你出息了,说什么都有,不招人妒是庸材!都散了罢。你去,把人给我客客气气,好模好样地送出去。听到没有?!”
“是!”郑德俭憋回了男儿委屈泪,明明他们家很努力,为毛还有人说三道四?
回去之后,酝酿好情绪,擦擦眼睛,很淡定地转达了他姑母意思,想了一想,又让人解了朱六绳子,对他道:“咱们且看吧。”
朱六他爹放下心来,有这句话,就说明他儿子现安全了,哪怕是为了留着他当个苦逼见证人,朱六都性命无忧了。这想法要是让郑琰知道,一准喊冤枉:她哪里动不动就要人命啦?
等池脩之回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既是说到郑氏,郑琰又处理完了,池脩之也不好多过问,只说:“也就只剩嘴皮子功夫了。”
郑琰道:“却是未必。”
池脩之也无奈地道:“确实未必。虽是压下了他们势头,小民里面,还是很尊敬他们。咱们还得努力呀!”
“好!”郑琰心道,自己努力,就是现阶段别再鄢郡里太出风头,也是不必,也是会给池脩之工作增加难度。明明以池脩之能力,事事都能处理得很好,偏偏有人要拿她来说事儿,很让小夫妻郁闷呢。
“只要今年收成好,这些沟渠啊、道路啊又建好了,到了明年、后年,他们自然该知道你本事。”郑琰认真地给池脩之打气。
池脩之笑道:“是啊是啊。”心中却道,这样大工程,明年是完不了工,后年能做完就是谢天谢地了。
别看不是建什么水利枢纽,就是利用现沟渠拓宽再砌上石头,对现劳动生产来说,也是做个两三年是再正常也不过了。池脩之希望自己能这里做上个五到八年,那样鄢郡一定能大变样。
可惜,情势不如人愿。
七月里,郑琰回应参加先帝周年祭时候,萧令先就流露出很想池脩之意思来了。鸿胪寺卿陈庆成,越看越碍眼!鸿胪寺不算太重要,却是九卿之一,真要讨论起问题来,跟太仆是一样。那个位子萧令先是预留给池脩之,再者也找不出多倾向于他人来做这个九卿。
郑琰此番回京,也不开窑挣钱,只一心参加先帝周年祭,萧令先话,她一点也不接,只说:“事情才做了一半还没看到成效呢,这就丢开手去,怕他一回京,原先好局面就又荒废了。”
萧令先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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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九月秋收,鄢郡居然是一个丰年,税减了,交给国家钱粮一点也没少。池脩之减都是本地地方官胡乱加,这些税加了,对国家财政也没有增益,减了,同样没影响。还因为减了税,提高了劳动积极性,又有括隐、兴修水利等因素,反而缴税多了。
萧令先大喜,下令嘉奖池脩之,恨不得把他立为楷模——这个人是他亲自发掘出来做地方官!又下令让池脩之进京,池氏夫妇只得暂时把郡中事务交待一下,夫妻双双入京去。
萧令先大正宫里接见了池脩之,劈头盖脸一顿猛夸:“卿真栋梁材也!”
池脩之谦虚地道:“职责而已。”
萧令先道:“你职责,可比别人做得好多啦!做一郡守,真是屈才了!你回来怎么样?”
池脩之吐血,他五年规划才刚开了个头啊!“臣愿为天子牧民。”
“哎~什么样人材就该用什么样地方嘛!”
池脩之毫毛都竖了起来,你又要干神马?“臣请为郡,有始有终,且,有许多事情才刚刚起步,臣怕人走茶凉,良政不行。又或者,继任者无力压制,终遭反扑。”
萧令先搓手道:“可这样,鸿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我也找不到合适人接替,只好每每看着朝会上总有人缺席,站班站得,跟他那口豁牙似,难看得紧。”
池脩之忍不住笑了,萧令先也会幽默啊!“朝中总有贤臣。”
“不好,不好。”
池脩之想了一想:“有一个人是很合适,但是脾气差了一点儿,不知道圣人能不能容忍?”
“谁?”
“鸿胪少卿,李神策。”
“他?”萧令先语气不情不愿。
池脩之连忙为李神策做保:“臣鸿胪时,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这个人通达敏练,看事清楚得很。至少做鸿胪是胜任。就是性格不太好,不喜交际,与家族中人也是这两年才多走动了一点儿。”
萧令先想一想:“就他了吧!”
池脩之心道,你还真好忽悠!真是,想忽悠萧令先人,只要记住几个要诀就行了:一、他不喜欢世家,不喜欢世家抱团;二、他不喜欢女人太强硬;三、他喜欢软糯一点人;四、他比较喜欢礼法,即比较喜欢尊君。
又一次,陈庆成告病时候,萧令先派去了医生,同时还下了道命令,鸿胪寺卿年高德勋,为国操劳,带病工作,我不是黑心资本家,不能这样压榨剩余劳动力。为表明皇帝是个好人,特许陈庆成退休,按退休干部待遇发养老金。转眼又把李神策给提成了鸿胪寺卿。
等陈庆成回过神来,萧令先把李神策官服都给送到李神策家里去了,陈庆成只好接受现实。
办成了这件事情,让萧令先心里得意了一把,也让池脩之对他评价高了那么一点点。行啊,小子,会下小黑爪了。
自从当了皇帝,萧令先一开始大抽风,后来小抽风,但是,抽着抽着就平静了。大家对他评价也慢慢回升了起来。他是名正言顺由东宫入主大正宫人,不管二不二,道义上占据着绝对主动。只要不太过份,所有人都会慢慢习惯,毕竟,圣主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遇得到。
到得春天之交,二十四郎周王一场大病,萧令先数次亲往探视,选派御医,厚赐汤药,端是友爱手足。又有,前废太子病死北宫,萧令先以亲王礼厚葬之,允许萧绰接了生母陈氏回府奉送,又许萧绰抚养年幼弟妹,升萧绰为郡王。萧绰几个妹妹也封为县主,各发俸禄。只是萧令媛他还是不肯放出来,这丫头战斗力让他心有余悸之余,也怕她再生事端。
凭着这些事情,萧令先也赚到了人望。郑靖业与顾益纯背后说起,也要说:“单看友爱手足这一条,先帝是没有选错人啊!”
现看起来,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萧令先也不闹着抽风了,从鄢郡事情上,他认识到自己政治常识不足,每每努力钻研,遇有难题总向郑靖业请教,秦越能教他变得越来越少了。郑靖业对萧令先也是比较心,除了不能告诉他猫腻,其他下情也都跟他说了。
萧令先对于底层人民生活形态尤其关注,郑靖业也不由诧异:难道真是开了窍,知道什么是根本了?
与此同时,萧令先还与池脩之频频书信往来,寻求第一手资料。通过池脩之书信,他也知道了鄢郡有个阮县令人比较不错一类事情。还知道,鄢郡水利工程和交通建设,头一年只完成了一小半儿。这一年冬天,郑琰并没有能够回京过年,她陪着池脩之鄢郡宴请郡内属官与士绅,忙得脱不开身。
郡内一切都安好,然而像朱六那样人依旧存着,这是无法一时根除。池脩之能做,就是用时间证明一切,努力地去工作,用第二年丰收再安民心,逐渐树立起威望来。
又一年过去了,京是郑家倒是喜信不断,齐氏亦产下一子,于薇、林蓉有孕,郑氏不但没有冰雪消融样子,反而显出枝繁叶茂来了。朱六小朋友一颗小心脏,简直进入了冰河时代!
池氏小夫妻鄢郡第三年上,秋收过后,池脩之回京开始了三年一次正式叙职。萧令先再次提出了让池脩之回来:“三年已过,卿可不要食言啊!”
池脩之比他狡猾多了:“臣回来做什么呢?若说鸿胪,李鸿胪是臣所荐啊!岂不让人说臣是荐人占位,自己回来了,又赶人下台?这样对圣人也不利啊!倒像是我们合谋一般了。臣鄢郡还有一截路没修好,修完了,给圣人一个整整齐齐鄢郡,岂不美哉!”
打动萧令先理由是:他确实没准备好其他位子,李神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有藩国不恭敬时候,他骂人确实给力,给萧令先挽回了不少面子,萧令先也不好意思撤换他。萧令先想了想:“你先回去,把鄢郡打理好。我看朝中老朽者多矣,总有合适你位子给你。”
池脩之心里一抖,心说,你别乱来啊!回去就给郑靖业打了个小报告,请岳父大人多盯着点儿。然后逃命似回到了鄢郡,怕升官怕成这样,他也是头一份儿了。加紧郡内公共建设,水渠是重中之重,干渠用条石垒砌,支渠用青砖。干道用条石,小路还是土路。
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因为到了萧令先应天四天春天,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也空出了太府寺卿位子,萧令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召池脩之回来,让他做太府!理由便是池脩之郡三年,年年税赋做得好,又没有加税情况下把鄢郡公共工程整体改造了一遍,这样能人不来太府,你们是不是别有什么目?
这个时机并不太好,因为搞掉上任太府乃是大家并不喜闻乐见老朋友——梁衡,他胡汉三又回来了。太府这个位子,叶广学系刚推了个人上去,没干俩月,搞不定情势,辞职了!萧令先想让他山寨老丈人徐梁做太府卿,徐梁直接“病”了!
这个情况之下,无论是蒋进贤系还是郑靖业系,又或者是叶广学系,一致认为,必须让池脩之回来了!无论是蒋卓还是柳敏,他们都没有能够搞定萧令先,或者说,萧令先不肯为了他们放弃掉梁横。
池脩之必须回来!蒋进贤还有个损念头:池脩之回来了,郑琰也就回来了,梁横要是跟池脩之不对付,他就只好被郑琰修理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外挂!
作者有话要说:南极冰盖
科技名词定义
中文名称:南极冰盖
英文名称:AntartiIesheet
定义:覆盖南极大陆上厚重冰雪,其平均厚度为245,占世界陆地冰量9%,淡水总量7%。
应用学科:海洋科技;海洋科学;极地科学
以上内容由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审定公布
——以上,来自度娘。做反派也要做大只才威风啊!
一下飙到三年后,我骄傲!
后,小呆同学补分补雷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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