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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的师叔，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被巨兽刺穿了胸口，现在就靠着一口真元挺着，但……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想要讨要几枚清雪丹，看看能不能……最起码也要把他的徒弟救回来，那个小家伙的两条腿都……”
李姑娘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赶忙说道：“我记得你是凌剑山庄的吧？走，我们立即去看看！”
军官一愣，随后大喜过望，先是硬生生将储物戒指塞进李姑娘的手中，然后领着她就向军营中走去。
等到了地方，李姑娘还没等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即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天，但她依然接受不来，也适应不了，几欲作呕。
恶心的咳嗽两声，才直接走了进去。
果然，两张床，躺着两个人，都盖着被子。
“这位就是我师叔……”
军官指向其中一名老者，自然剩下来那个就是他的师弟了。
李姑娘深呼吸一下，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稳一下，但更重的血腥味被她吸了进去，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李姑娘您怎么了？”
军官赶忙过来扶住了她。
李姑娘摆了摆手，经过这么一吐，倒是让嗅觉变得不那么灵敏了。
她晃了晃脑袋，然后走过去，狠狠咬着牙，然后将被子掀开……
老者胸腹之中，何止是有一个洞？根本就是整个内府都没有了！心肺什么的被挤在一边，甚至少了一半。
老者紧闭着双眼，没有呼吸，只是还有一丝性命被他自己吊住了。
不再犹豫，李姑娘赶忙伸手入怀，取出一枚清雪丹，便塞进老者的口中。
旁边军官面露希望，立即冲上来用自己的能量帮助老者化解丹药。
丹药的功效开始展现，流血的地方已经不留了，有些地方的皮肉也开始冒起了烟，正在生长。
清雪丹是可以‘无中生有’，用能量去补充身体所缺少的部分，但那只是一小部分。
像这样大部分器官都已经破坏不见的，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但这药效足够老者睁开眼睛。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长长叹了口气，突然说道：“浪费！你们知道这枚丹药是可以就一条性命的吗？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知道，绝无救活的可能，若是这枚丹药给老夫那可怜的徒儿服下……他的双腿应该就能保住的，你们却把它浪费在老夫身上……不该啊，不该啊……老夫多得这一时半刻的性命，又有什么用呐？”
李姑娘不说话了，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低下了头。
旁边的军官听到这话，便明白了，然后……哭了。
没有声音，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流。
老者又叹了口气，说道：“能活，谁不想活啊？但……真的没有希望了。老夫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要说有，便只有两个，一是老夫那徒儿……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照顾他，二是不能在去跟那些天上的杂碎拼命，再不能手刃这些恶魔厉鬼……当真是遗憾无比，这种事……怕是还要落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李姑娘，老夫最近一段时间总能听到你的传闻，一个姑娘家，又没有什么修为，却为了我们的生命孤身犯险，来到这种险地绝境，并且将那么珍贵的丹药免费分给别人，活人无数，按理说……老夫应该向你重重一礼，只是老夫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李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也忍不住想哭。
人间最是悲惨事，宝剑蒙尘，英雄垂暮……
老者眼中的光彩，渐渐的消失了。
他就这样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姑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便走到一旁，准备再拿出一枚丹药来，给老者的徒弟服下，他那两条腿被老者拼死捡回来，跟断腿处捆绑在一起，现在配合清雪丹应该能恢复的。
伸手入怀，李姑娘却是一愣，清雪丹……没了！
这才想起来，自己早晨出去的时候，带了十枚清雪丹，都已经用光了，方才那颗，还是她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下的呐。
没了丹药，她便想回去取来一些，却正在这时，她摸到了自己的项链。
李姑娘的项链相当的……不高级。
仅仅是牛皮缠成的线，下面放了一个小小的皮面口袋。
很多普通百姓都不屑于戴这种项链，但李姑娘却认为这才是她所拥有的最贵重的东西。
因为……在皮面口袋里面，装着陆羽离开之前送给她的那枚丹药！
记得陆羽说过这丹药的功效。
血丹……
李姑娘永远忘不了这个丹药的名字。
她很犹豫，这枚丹药的珍贵，是因为它是陆羽给她的礼物，是她的一个念想，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心中惶恐的夜晚，便是紧握着它才能睡得着，这就样握着，便是一份安稳。
转头又看了一眼老者，李姑娘狠狠咬了咬牙。
走过去，然后将项链一把拽下，将自己视若珍宝的血丹拿了出来，手指颤巍巍的向前递去。
其实老者现在已经算是死了，只是神魂还没有消散，尸身也还温热罢了。
军官看到李姑娘的动作，赶忙制止道：“李姑娘……师叔他……他已经去了，不要再浪费了，我已经浪费了一条性命了，不能再这样了，要不然……我真的没脸去面对这些奋战中的弟兄了。”
李姑娘摇头道：“这……这不是清雪丹，这是我的宝贝，是我最珍视的东西，它只有一枚，然而……我今天想要用它，如果小先生在的话，他也一定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小先生说过的，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东西，比性命更加重要！因为生命代表的……就是无限的可能性，也代表了无限的美好。”
“可是……”
不等军官再说什么，李姑娘便将血丹硬生生的塞进了老者的口中。
军官叹了口气，并没有出手帮忙化丹，毕竟……师叔已经走了，李姑娘重情重义，她做了，便让她做吧，等她离开，再把丹药从师叔口中拿出来，再去救其他的人也是一样的，只是会有些对死者不敬，但……显然师叔应该也不会怪罪的。
他正想着……
突然！
原本已经死掉的师叔，身体突然向上挺了一下，哐当一声，震的床板一阵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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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
被吓得直接跳出老远，然后便是惊喜，又立即返了回来，不敢靠近，就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师叔。
动了一下，然后再次归于平静。
随后，他胸腹处的巨大空洞，突然出现了无数的肉丝，好似小蛇一般在他的肚子里面来回盘旋，然后组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直到……整个胸腹被彻底填满，然后所有曲折变成平顺。
嘭，嘭嘭……
有力的心跳，变成这屋子之中唯一的旋律。
然后是呼吸。
然后……睁开了眼睛。
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摊开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看了又看。
最后，老泪纵横，转头看向李姑娘，颤声道：“老夫……欠您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