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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茜嘴角抽动两下,随后冷声说道:“陛下……完全可以自己去问问,若他们能跟陛下走,民女绝不阻拦!”
一句话,带着绝对的傲气。
这股傲气原本无人敢在大玉国国主面前施展,因为他才是这大玉国站在顶点的人。
但陆茜就是敢。
虽然只有三十六。
但手握天下第一军,她便是有这个底气!
陛下的眉头猛地抖动两下。
他不可能不生气,但却不是因为受到无关顶撞,而是……他也承认陆茜此时拥有这样傲气的资格。
零号军。
如同一根刺,悬在陛下的心头。
得不到?更毁不灭。
那怎么办?
反正……这零号军不能落在陆家手里!
零号军不应该属于一个家族。
反而……可以属于一个人。
若陆羽还活着,那还好办一些,毕竟陆羽是他的臣子,而且陆羽跟陆家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
但现在他死了。
所以陛下必须再想一个办法。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他脸上便出现了笑意。
随后说道:“战事一过,自然论功行赏。陆羽是首功,毋庸置疑,但他却……哎,偌大的奖赏没了出路,倒是让人无奈。只不过零号军算是陆羽的遗物,户部吏部之事也无需再提了,既然遗物,就应该留给陆羽应留之人。”
陆茜冷笑一声道:“绕了一圈,这零号军不还是民女的?”
陛下故作错愕表情,说道:“朕……可不是在说香君你啊,朕记得,陆羽这小子还有一名弟子,算作关门大弟子,平日对其极好,视若己出,倾心教导。朕记得那小丫头应该叫做零儿吧?零儿?零号军?如此相得益彰,兴许当初陆羽为零号军取名的时候,就本做了这种打算。既然如此,便将这陆羽的遗产交由零儿,这点总是没错。”
没错。
就是没有错。
这个时代,师徒之间的关系,有时往往比家人来的更加合情合理。
师傅的家业留给徒弟,也是再正常不过,毕竟那是技艺的传承,可不仅仅是血脉之亲。
这个决定放出去,让天下人决断,大家都会认为是正确的,而不会有人出来为陆茜说一句话。
毕竟,姐弟之间的联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淡了,甚至可以说,家中的女人便是‘外人’,也并不算骇人听闻,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陆茜差点被气死。
但却毫无办法。
她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并且也知道陛下的考虑,这零号军放在她的手中,她作为临江陆家家主,和放在零儿手中,一个孤魂野鬼,自然意义大是不同。
叹了口气,陆茜说道:“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陛下点了点头,随后道:“虽然你们陆家不想要什么赏赐,但若是朕不给,怕是难平天下悠悠众口,若立下如此功绩尚不嘉奖,日后谁人能为朕尽心尽力?具体赏赐也早已定下,日后便知,若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们退下吧。”
今天陛下很失败。
他想要‘抢’两件东西。
一个是花家商队,一个是零号军。
却都未能如意。
他当然知道这两件事机会不大,但不试试……他如何心安?
虽然一个‘论功行赏’,被他弄得却成了抢夺,陛下可真是凭着脸面不要了。没办法,这两件东西,便有这样的价值。
……
是夜,陆茜和花千树两人坐在陆家之中,平时陆羽的居所。
现在的陆家,全家挂孝,白衣素裹,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鲜艳颜色,只有灰色和白色,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这是家主死掉才会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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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死了,便也有这样的待遇。
最让人无奈的却是二小姐。
她披麻戴孝,身缠三道白裹,跪在空空的灵堂之前,已经三天三夜。这是婚配妻子才应该做的事情,而她仅仅是陆羽的姐姐。
这种做法,这番直白,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看了笑话。
陆家长辈们却敢怒不敢言,只能默许了这种行为。
对此,大家都指望着陆茜上去,抽一个嘴巴,骂一句不要脸。
但陆茜走上去了,却只是在二小姐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后道:“今后陆家,必有你位。”
战场而归,原本寄居在京城陆家之中的临江陆家,却反倒成了主人,陆茜走过之处,不管是下人还是家中长辈,即便是年老者,也会恭敬的向她遥遥鞠躬。
这是一种尊敬,向强者,向生者。
如今,陆茜和花千树对坐,花千树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
陆茜眉头紧锁,手掌有意无意的把玩一支珠钗。
“你……”
陆茜才说了一个字。
花千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道:“我真的不是提前逃走的啊,我真的不是怯懦啊,真的不是胆小啊,是小羽早就告诉过我的,不不不,是命令我,只要战争到了那种境界,我就必须跑,他说……他说……”
“哼!他说什么?!”
“他说……只有我活着,他才有一个能回去的家……”
“嗯?”
陆茜皱眉道:“他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而且……”花千树道:“若我真有逃离之心,在回到大玉国那一刻起,我就直接服从了陛下,那你又能对我怎么样呐?再说,我有花家,因为之前的事,我早已经回到了花家的族谱之中,大陆第一商是我的后盾,花家商队的可怕……你远不清楚,但你早晚会感受到它的力量,我可以不用怕你,更不用怕这个陆家,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还在这个阵营之中,还不是因为那一份曾诺吗?”
陆茜冷哼一声,突然说道:“有时候,我会想让最开始的那种毒药变成真实,我们吃下去,每年都要吃,不吃就会死,那样……我们兴许能活的更容易一些。”
花千树愣了一下,随后一脸的痛苦,最终,却都化作一声叹息。
“哎,是啊,可不是嘛?毒药,远比到手的权利,更容易一些啊。”
谁也不知道那个‘容易’,到底是指的什么。
只有花千树和陆茜自己才知道。
“他终究会回来的。”
陆茜最后说着。
花千树点头道:“是啊,小阮一定能把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