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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闻接风宴一过,商妍便悄悄把杜少泽回朝事情搬上了日程。其实不管是官府还是流言,对于杜少泽都还是同情居多,容裴一死,似乎人人都把这个不幸侍郎放了受害人位置。他若是恰当时候出现,再回朝为官应该并非是难事……何为恰当场合?这其中大部分自然是要趁着商徵心情愉悦,防备心低时候。
可是近日来,商徵委实怪异。简直可以说是诡异。
往日商妍躲着他,像是老鼠见了猫儿,如今鼓起勇气想去刻意接近为杜少泽换来一个机会,却连连好几次扑了个空。他明明书房内,安公公却笑容可掬道一句“陛下安歇了,公主请回,静待召见”把她打发了回来。接连几次,每每如此,她倒有些像他那些被放后宫当摆设妃嫔……
后一次,她眼睁睁瞅着书房内虚掩门,忍无可忍咬牙问:“安公公,本宫是不是有地方得罪了皇叔?”
安公公摇头。
“那他为什么避而不见?”
谁知安公公笑得像是展开肥花儿,兰花指拍着胸口颤:“公主莫急,陛下想见公主时自然会见。”
结果,商妍还是灰溜溜回了永乐宫。距离晋闻给十日之限已经越来越近,可是接连三日商徵日日不见她,她纵然再焦急又能怎么样?似乎自从她从山上回宫,商徵就一直很奇怪,她脱逃他不责罚,晋闻接风宴上没有例常刁难,回宫后是藏得连影儿都不见,不知不觉,十日期限就要到来。商妍反而静下了心思。假如晋闻真是会把她私见杜少泽事情告诉商徵,于他是并没有半分好处。
商徵终究是没有再出现,倒是安公公几次带着丰厚礼物来到永乐宫,却不带半分旨意。后一次,他送上是一块质地实有些粗糙汉白玉挂坠,笑得脸上褶子不知又多了几道。
商妍盯着那挂坠愣了好久,实想不透商徵究竟是什么意思。与日常宫中环佩珠钗琳琅美玉相比,这坠子实是有些丑了,料子虽然是极好,刀工却比不上一个比不上民间街头雕石学徒……宫中居然有这么拙劣工匠?
可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那做工拙劣白玉挂坠自然也没有佩戴起来。
便宜了毛球儿。
*
不知不觉,第十日终于到来。宫中上下所有宫婢宫人都忙碌了起来,人人脸色各异,微妙气氛笼罩着整个后宫。十日后,竟是宫中选妃之日。
原来商徵这些时日避而不见,竟然是因为这个。
镇西将军接风宴一过,这宫中头号大事就落到了选妃上。每年春末夏初是公卿世家把自家待嫁女儿送入宫中选取秀女日子。每年这个时候,宫中燕肥环瘦风姿各异,商妍容貌算不上清秀,自然懒得去争这春光。可是往年即使是选妃,商徵也不至于对她避而不见啊。
商徵平时似乎不耽于女色,虽然每年公卿子弟家适龄女儿都会被送入宫中候选,但是他似乎从来都只会象征性地册封一两个,余下都打发她们回去,有幸被选中也似乎只是个摆设,年年如此,久了,朝野之中自然有传闻,说当今皇弟不好女色。于是某一年,终究有个喝墨水不多武将按捺不住,把自己庶出漂亮儿子送到了商徵面前……
武将下场,略让人惋惜。
“传闻这次秀女中有个封小姐长得倾国倾城。”永乐宫小道消息之神小常一个晚风和煦黄昏细语,“听说画师都看傻了眼,直愣愣看了半天都下不了笔。真有人美成那样吗?”
商妍想了想,答:“人上有人。”
小常瘪嘴:“陛下可不是沉溺女色皇帝,往年那么多美貌如花妃嫔不是照样……”
商妍用力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她们不够美。”
诱惑这东西,本身就只是一个度量概念。就像自由之于她一般,即使那是惨了毒蜜饯,她依旧甘之如饴。
小常颇为受挫,嘟囔着嘴叫嚷:“听说陛下见了那人一面就钦定了她,晚上封妃典还兴师动众惊动了神庙祭祀……好想见一见那个封小姐亲眼看一看啊……”
这么隆重?商妍一愣,心中原本拽着一丝好奇被另一种说不清情绪替代。商徵十五岁登帝那年便年年选妃,可是世人皆知当今帝王不*色,如是十年,还从未有一个妃嫔获如此殊荣……也许是那个封小姐太美了吧?
说到底,商徵……竟然也是个普通人。
夜间封妃典热闹非凡,却独独没有一个旨意落到永乐宫来,显然是商徵并不打算让她参加。商妍宫中辗转,终究耐不住心中那一丝怪异出了门。月已上柳梢,宫中一片喜乐。举行封妃典偏宫自然是热闹非凡,路上无数人端着各色物件向那儿靠近,商妍一路走便听了一路“公主安好”,耳朵要起茧子前,终于可以稍稍得一会喘息机会。
却不想肩膀上传来一丝凉风,一股莫名力道牵制住了她脖颈,窒息忽然降临!
“谁——”
口鼻一瞬间被捂住。夜幕下,巨大力道牵引着她一路跌撞,后重重撞了阴暗拐角处——一时间,疼痛传遍全身,她头晕目眩双脚发软,鼻腔里满是土屑气味——
“嘘——”身后那人声音她挣扎开始之前传来,“别出声,不然公主清誉泡汤,只能嫁末将了……”
商妍一愣,咬牙喘息。这声音耳熟得很,她就算化成灰也记得。晋闻!
见她不再挣扎,晋闻钳制她力道松了些,声音也开始软绵绵。他说:“十日之约,公主忘了么?”
“你……好大胆!”
商妍用力挣扎,总算挣得一丝自由,却也明白这其中要害,压低了声音咬牙。她当然记得十日之约已经期满,也想过晋闻会用什么样借口出现她面前,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压根没有假借任何借口。即使今夜是封妃典,可是收邀百官却不是后宫,哪怕他是功勋卓著战将也不可能有这样特权——私闯后宫,这是何等罪名,他怎么敢!
晋闻终于松开了束缚。商妍气急败坏转身想呵斥,却见到他一瞬间哑口无言,连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月光暗影下,站着一个……有些高大却身段……玲珑宫婢。
远处宫灯投来一片光亮,照亮是一张含笑妍妍脸。眼睫弯得像月牙脸。
她傻傻看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喘气还是先揉眼睛。那宫婢显然是故意留了时间等她反应过来,然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笑脸,拉长了声音轻声细语:“公主安好。”
……晋闻……
商妍不确定自个儿下巴是否还原位,可以确定是眼睛一定已经翻了白:宫婢衣裳本是鹅黄,月色下却成了素白。晋闻其人本就比寻常人还要纤瘦上几分,偏小女装把他身形勾勒得玲珑纤纤,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梳了个男女莫辨发髻,月色下肤白如雪比她还多了几分柔婉……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宫婢晋闻叹息:“我前殿等了公主许久,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
“公主……”
商妍咬牙:“晋将军说酒,本宫从没听说过。”
晋闻却微笑起来,他说:“公主还没记起来也无妨,微臣只想要公主帮个忙……”
***
月色。
商妍活了二十载,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后宫被人挟持,而且还是打扮成宫婢模样当朝将军。这个时候其实宫中走动人并不多,夜色已沉,晋闻提了一盏宫灯幽幽走她身旁完全不会引起多少怪异目光,越是靠近目地人就越少,到后寂静月夜就只剩下两个人脚步声。
晋闻想要去杏德宫如今已经是冷宫,可能除了孤魂野鬼就再也不会有其他东西。听说很久以前这杏德宫也曾经是个门庭若市地方,只是可惜住这宫里妃嫔英年早逝,后几年又陆陆续续闹出些鬼怪传闻,换了几拨人皆是死于非命,时间久了就没有人愿意住这儿,就连宫婢们也少有靠近,好好一座精美院邸成了冷宫。
不管是否真有鬼神,这夜色下空无一人旧宅阴气还是颇重。宫灯光芒实是微弱,商妍站陈旧杏德宫门口踟蹰片刻,裹紧了身上衣裳。
“公主可相信鬼神之说?”晋闻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调笑意味。
商妍沉默片刻,冷道:“路已带到,将军可以放本宫回去歇息了吧?”
“公主这是害怕了?”
“是。”商妍犹豫片刻干巴巴答,“本宫听说这儿曾经死了许多妃嫔,死得时候都面目可憎,怕下一个就是本宫,很害怕,还望将军成全。”
晋闻神情明显愣了愣,忽然低下了头,片刻之后,他轻笑声寂静夜里响起。
“公主不适合说谎。”
“……我确想回去。”
“公主就不好奇微臣想这里找什么?”
“不好奇。”
晋闻顿时垮下脸来:“这位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