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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踢踢踏踏,两人一路沿着公路,将一片田园风光收眼底。
蓝天白云衬托下,一望无际金黄色尤为斑斓,青山碧水,和柏林这个喧嚣大都市比起来,这里油然便是天堂。
弗里茨拉住马,说了句,你等着,便三两下跳下了马车。
“喂,你要去哪里。”
他向她眨眨眼,道,“闭上眼,我给你一个惊喜。”
压下心中好奇,林微微乖乖闭眼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弗里茨又踏上马车,她还没来得及睁眼,手里被他塞入了什么东西。
睁眼一看,竟然是一大把金灿灿油菜花,她不禁失笑,道,“人家送玫瑰,你送我油菜花。”
他说,“玫瑰太娇艳不适合你,我心里,你就像这花,简单,却坚韧。”
她拨弄着花束,道,“从没听人说油菜花坚韧。我只知道这花能做成菜油炒菜。”
闻言,他搂住她,亲了下她额头,“居家必备品,这样好。”
他湿润嘴唇贴自己额头上,她不由心一动。伸手推开他,打开包取出手机,他面前晃了下,道,“来吧,我们也来拍照。”
没有专业摄影师,全靠自拍,不过倪娜他们拍是婚纱,而微微他们拍是幸福。
马车漫步田园,眼睛一眨,城堡到了。花园内不准机动车入内,所以再名贵车也得停外面,然后再步行走进去。林微微四处瞧了瞧,中巴和大奔都已经到了,雷奥车也停不远处。
看来大家都到齐了,就缺他们俩。见大门口有人过来,林微微直觉想下车,却被弗里茨一把按住。
“哈罗,您好。”保安打了个招呼。
弗里茨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随手翻了翻微微包,两根手指夹着请柬,拎了出来。手指一松,请柬正好掉入保安手中,他撑住下巴,一副漫不经心样子。
保安对了下请柬上照片,礼貌地道,“请您们下车。”
弗里茨挑了下眉头,没动。那双清湛绿眼睛淡淡地扫过保安,语气慵懒地问了句,“马车是机动车?”
“不是。”
得到想要答案,他随即扬起个笑容,从保安手中抽回请帖,道,“借过。”
管他保安是什么反应,弗里茨举起马鞭,一鞭子甩了过去。骏马吃痛,嘶叫了声,扬起前蹄,小跑着前进。可怜保安被这一声马嘶吓了一大跳,拦不住他们,只能让路。
今天来都是贵客,尤其弗里茨这气场,谁知道是何方来神圣。这里举行是婚礼,而他们有请帖,又穿着得体,保安不敢废话,不敢阻拦。
两扇大铁门向他们敞开,和莱茵河畔城堡一样,几世纪前这里曾代表一个家族兴荣。不过,现城堡主人另有住所,这里成了博物馆,偶然出租给有钱人举办婚宴,或是大公司企业各种社交活动。
这座城堡相当有气势,光是个花园就相当于一座街心公园了,中间地方是座宏伟喷水池,12个姿态各异女神举着水瓶站成一圈,清澈水流从瓶口倾泻而出。四处种满了银杏树,草坪被修建得整整齐齐,没有半根层次不齐杂草,花坛里各类鲜花争相斗艳。
美景不胜收,光是望眼里还不够,林微微忍不住拿手机去拍。当然,美丽景色中有他弗里茨,是锦上添花。
弗里茨瞥了她一眼,道,“我们到了。”
本来,人们目光都集中草坪上摆姿势拍照人身上,可弗里茨一进来,顿时卷走了所有人注意力。他本来就长相出众,再加上这拉风宝马车,想低调也不能。
弗里茨先下车,然后仰起脸,双手握住微微腰,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扶着他肩头,平稳落地,她咬着嘴唇,抬头去望他。虽然他还是老样子,时不时地捉弄她,可这些不经意间小体贴、小温柔仍然感动了她。身着盛装他,赶着马车他,送她油菜花他……变成一组美丽童话故事,就像年少时曾向往过公主梦。
林微微穿着白色小纱裙,风一吹,裙摆摇曳。弗里茨抬起她下巴,低头亲了一下,这动作就是这么自然,让人们觉得仿佛他们才是今天主角。
“微微。”李小贱过来了,望着她和弗里茨,一脸惊艳,“你今天好漂亮,还有弗里茨也很帅。”
“你也是。”
“是吗?”李小贱哈哈笑了声,凑近脸,道,“你俩今天抢足风头了,倪娜面子挂不住了。”
林微微不以为然,“她是娘子,我们大家今天都是配角。”
“说得也是。”话锋一转,李小贱举起手中照相机,“美女,来留个影。”
拍完合照,李小贱问,“今晚你这里过夜吗?”
“估计要,我们没开车来。”
“你可以驾着马车回去。”小贱哈哈一笑,开了个玩笑后,言归正传,“如果留宿话,你得去和倪娜说一下,问她要房卡。”
林微微不由皱起眉头,“人家正忙着呢。”
李小贱想了想,便将自己门卡给她,道,“要不然你就拿我吧。”
“那你呢?”
“我一会儿再去问她要一张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林微微也没再推脱,欣然收下钥匙。
时间渐渐逼近三点,婚礼就要开始了,大家开始移步圣彼得教堂。两座建筑物相隔不远,步行过去,也不过就是五分钟路程。
仪式是按照德国传统,倪娜勾着父亲手背,走过红地毯,然后父亲亲手将女儿交给她未来丈夫。牧师见证下,郎娘宣言,相互交换戒指,亲吻。后众人祝福下,踏着满地花瓣走出教堂,礼成。
两个小时后,人们又回到了城堡,草坪上已被布置妥当,到处蒙着白色婚纱,点缀着各种鲜花。餐桌上铺着洁白桌布,摆放着百合形状蜡烛,陶瓷餐盘,旁边配置着银质雕花餐具,看起来是这样典雅奢华。
每个位置前都摆放着名牌,客人们各就其位。倪娜亲戚不多,就靠朋友撑场面,所以林微微和李小贱都被安排主桌。
倪娜和杨森坐桌首,旁边分别是男女双方父母,亲属,朋友。
前餐正餐甜点一共九道,刀叉勺餐具各三套,分别用于不同餐点。小盘、大盘、汤盘,每次上完一道,就撤换一次。这是非常繁琐且正式西餐,和外面餐馆随便点单不能相提并论。
第一道是野鹿肉做浓汤,据说野味是隔天现打。第二道,是鹅肝酱色拉,65欧1克鹅肝酱。第三道是鱼子酱面包,第四、第五道、第六道是用不同名酒配置煎肉。其中一道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神户牛肉,2多欧元1公斤,据说此牛一生都是听着音乐,喝着啤酒,受着按摩长大滴~~~
甜点是松露巧克力打成冰淇淋,asnete,后送上希腊雪利酒蛋挞。
整整九道工序,美酒十几种,显然这次婚宴,这两人是做足了准备。
当然,杨森这么大手笔,也不全是满足倪娜虚荣,还有一半原因是借机寻找合作伙伴,发展商机。
不过,这么一场婚宴,确实让这些穷学生们大开眼界,就连倪娜亲属也目瞪口呆。
倪娜穿着礼服,化着妆,往那里一坐,说话轻悠悠,笑容端庄大方,还真有那么点名门贵妇味道。可,偏偏她家里人不怎么给力。父母倒还好,穿着名贵衣服,不苟言笑,像两尊入了定雕像。
他们和杨森说话,看上去不像是和女婿聊天,倒像是下属接待上级领导似,带着谨慎、小心翼翼口吻。
看见丈人丈母那么拘束,杨森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不像当初见林妈妈时候,她那种身为长辈自然流露出来自信威严。
而倪娜叔叔婶婶就加不行了,上正餐时候嫌弃这么大一个盘,内容却那么少;上名酒时候,又嫌弃洋酒不如国酒劲足;上甜点,又嫌弃甜食太甜……好吧,这些都可以忽略,反正那些德国人也听不懂。杨森听了也是一笑而过。
餐后,大家正热烈地聊着天,突然叔叔毫不忌讳地打了一个饱嗝。那声音不响,但餐桌上却像是一声闷雷,顿时让全桌子人都停止了对话,回头望他。要知道,德国,公共场所打嗝等同放屁,是非常不礼貌,非常没品行为。可偏偏她叔叔还不自知,一脸疑问,你们看我干嘛?
杨森能忍,倪娜却看不下去了,悄悄地和老爸说了几句,让他转告自己兄弟注意点形象。这本来就是一大老粗,别说是国门,就是家乡大门也没踏出过几次,哪来和国际友人交往经验?突然让他出国开了眼界,一下子不适应。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突然让他装成上流人士,还真装不像。
自己家里,爱干嘛干嘛。但外做客,又这样场景下,不得不入乡随俗。德国上流有他们规矩,中国,他们按你规矩来,德国,自然你按照他们规矩来。要不然,人家有风度,能理解这是文化差异,要没风度,就直接排斥你。
这叔叔也是个硬脾气,几次一提醒,竟然不耐烦了,拍着桌子要回家。倪娜当下就挂不住脸了,这个婚宴若只是亲朋好友也就罢了,还有杨森生意场上合作伙伴。大家嘴里不说啥,可都看眼里。
杨森脸上闪过难堪,但毕竟受过高等教育,他耐着性子低声下气地敬了叔叔几杯酒,说了不少好话。
“这些洋鬼子真是麻烦。喝酒要分那么多杯子,吃饭要用那么多刀叉,说话不能大声,饱了不能打嗝,他妈真是膈应。”
这话一说,杨森再好脾气也变脸了。洋鬼子?他杨森还有百分之五十洋鬼子血统。他这随口一句,拐弯抹角地就把自己一起连带骂了。
看见这一幕,张玫她们都不由想,这些亲戚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丢了主人面子不说,连大金主也一并给得罪了。
说不到一块儿,杨森干脆没再理他们,和自己父母亲朋聊天。倪娜对叔叔很是恼火,可毕竟是她长辈,又不能大庭广众地责备,只能心里生闷气。小心翼翼地陪杨森身边,看他脸色,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小心翼翼,乐趣全无。
太阳渐渐下山,晚餐结束后,人们换了一个场地,来到花园另一侧。四处点起了火把,闪烁着霓虹灯,乐队奏响了乐曲,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第一支舞永远是属于郎娘。一曲毕,人们才可以邀请他们心仪舞伴,翩翩起舞。
弗里茨放下酒瓶,拉着微微加入人群。
“我不会跳。”
“我教你。”
“不想跳。”她推开他。
“为什么?”他不解,拉着她双手,轻轻一拽,又将她给拉了回来。
她哪好意思说,是吃多了,给撑,完全不想动。
弗里茨见她扭扭捏捏,便起了坏心,双手作势环住她腰。却乘她不注意,手指一挑,将她后背拉链拉开了一大截。
林微微只觉得抹胸一松,感觉就要掉下来了,不由尖叫一声,忙伸手挡胸口前,扑入了他怀里。
对于她反应,弗里茨很满意,展开双臂,理所应当地将她搂紧。
“帮我拉上啊,混蛋。”
“别动,就这样。”他按住她挣扎身体,硬是带着她,随着悠扬音乐踏出舞步。
真是拿他没办法,挣脱不开索性不挣扎了,林微微勾住他颈子,见脸贴他胸膛前,耳边传来了他强有力心跳……
两人搂一起静静地跳一会儿舞,弗里茨一抬头,瞧见站不远处正和人交谈杨森。
他眯起眼睛,心头突然浮出个念头,嘴角向上一弯,随即绽放出一个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