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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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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不安

    这几日,屹之心越地不安。

    今日也是如此,中午小寐,屹之便觉得胸口阵阵闷,不能安睡。

    这个朱允业,当真是要叫自己想得喘不过气来了?

    屹之愤愤地想着。

    不行,他不能再如此下去。如今自己地位还未稳固,朝中又有这何训之与自己暗中作对,自己怎还有这样心思去想允业呢?他要想出对策,将自己地位再坐稳一些。

    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传召了齐英。

    “唤淑媛齐英上来。”

    “是。”

    苏公公领了命便下去了。

    不消片刻,齐英便来了

    齐英今日着了一身素色衣服,显得清素雅,妆容也不如前几日那般浓烈。这素雅正衬了她寡淡气质,从那眉目间看去,今日她少了那一分妩媚,添了一丝精明。

    “今日怎着素色衣服?”屹之问齐英,“莫不是穿不惯那华服,又要换回男装去了?”

    “臣妾也想呢,”齐英笑笑,“可惜臣妾现身份,是不便再着那身衣裳了。”

    “当真不便着那身衣裳么?”屹之倒了一壶茶,随着齐英一齐笑了笑,“前些日子,我看你又漏夜离宫了。”

    说完,屹之把那笑脸收敛起来,正色对着齐英。

    齐英已经猜到那屹之要问她什么,那是前几日,她着了一身黑衣,去私会她义父何训之。

    她进行地这样秘密,竟还是被屹之觉了。

    “前几日,我确是私会了义父,”齐英方才着实一惊,可现已经冷静了下来,“没有及时向陛下禀报,是臣妾疏漏。”

    听到这话,屹之脸色又放松了些许,“好了,你们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 屹之抬起头,问道,“朕问你,自上次你和何训之碰头,你们私会过么?”

    “没有。”齐英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当真没有?”

    屹之抬起眉毛,盯着眼前齐英,拖长音调又问了一遍。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齐英,这个如今他身边得力帮手,也是他身边唯一可信任知己。

    他无意刁难她,也无意将她除去。

    何训之与齐英关系非凡,那是他早永昌王府时候便察觉,他当日就卧房质问了齐英,要齐英将事情全盘托出。齐英当真是聪明,面对这质问竟一点不慌神,三言两语就将那窘境化解了——她不但抖出了她与何训之关系,还将何训之与屹之联手意图抖了出来。这样应对自如,真叫屹之刮目相看了。

    齐英聪明还不止这些,每当屹之生出什么顾虑,齐英总能猜得到他心思,为他切切实实地思量、打算。她那些点子,总与那旁人主意不同,那是贴心,实际劝诫,一句句,都能说到他心里。

    就是这样,齐英得了屹之信任,成了他贴心侍女。

    如今,他当上了皇帝,自是变得小心一些,可他还信任着齐英,常召齐英来宫中商榷事情。

    “当真没有。”齐英知道屹之对自己信任,她并不慌神,依旧从容自如,“何训之虽把臣妾当作义女,臣妾却没有把他当作义父,陛下是知道。”

    听了这话,屹之低低笑了一声。

    这个齐英,还是得他心。她这样从容,定是知道自己还信着她。方才这对答虽简单,寥寥两句,却全答了点子上,当真是把他顾虑全打消了。

    “没有就好。”屹之一口将方才茶水饮了,“如今你义父何训之是越不知深浅了,我跟前明面上功夫他是做足了,暗处手脚却是愈多了。”

    “是。”齐英答完,便不作声了。

    屹之瞥了一眼齐英,笑笑。齐英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呢?他当真要摸个清楚。如今何训之让他头疼,齐英又与何训之交往甚密,倘若出主意人是她,必能合他心意。

    屹之不露声色,继续说道, “我这次叫他侄子办了刺杀朱允业差事,就是为了给他提个醒。捉拿朱允业,刺杀屠为锋,这两件事情都是苦差。”

    屹之话已经说得够明了,齐英却仍没有答应。

    屹之笑笑,将眼睛闭上,懒懒地躺了下去,“我早知道,自京城到沙瞳关,顺利也要十日有余,如今这才过了七日,我便去兴师问罪,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齐英已知晓那屹之问是什么,她思量着应该怎么答话。

    她知晓她义父与屹之之间关系,他们两人,早就彼此成了对方心头大患。郑屹之这样做,无非是要做给何训之看,杀鸡儆猴,叫何训之老老实实,不做他想。

    屹之当真是要动义父了?齐英思忖着。

    齐英柔声地唤了声陛下,起了身要去泡茶。

    “我给陛下沏壶茶吧。”

    “恩,”屹之眼睛仍闭着,像是享受这片刻宁静,“朕也是许久没有尝过你泡茶了。”

    茶水不消一刻便泡好了,淡淡地,散着茶香。

    “陛下请用。”

    屹之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几口。

    他皱了皱眉,他分明记得这壶茶是用六安瓜片泡,那茶水中本是带些甘甜,可如今品来,却品出了一丝淡淡苦涩。

    “我记得这六安瓜片是甘甜味道啊,怎么经你手一泡,就变了味?”

    “六安瓜片是甘甜不错,”齐英笑了笑,将手中壶放了茶几上,“可方才臣妾冲泡时,加了一味甘菊一起作了茶料。”

    听了这话,屹之有些惊奇。甘菊是清甜味道,六安瓜片也是甘甜,两样安置一起入了茶,怎就变了味呢?

    “陛下不知,”屹之虽未说话,可那疑惑却叫齐英看得一清二楚,“这两样虽都是甘甜味道,但这六安瓜片是生茶,不曾滤烫,而甘菊性清。方才臣妾将这两样放一起,才叫陛下尝出了苦涩。”

    听了这话,屹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方才他是试探齐英,是否要去对付那何训之,现这齐英立时就给自己泡了一壶苦涩清茶,这显然是别有用意。

    “臣妾见陛下近日来不分昼夜处理朝政,连入寝时都不得安稳。”齐英将自己思虑说了出来,“记得臣妾还是齐英时候,陛下做事从来是淡定从容,可如今……”

    “但说无妨。”

    屹之盯着齐英,让她把说到一半话说下去。

    “臣妾是想……”齐英抬起了眼睛,正对着屹之说道,“义父与陛下都是行事刚烈,思维缜密之人,莫不是因为如此,才让陛下龙体抱恙。”

    听到这话,屹之大笑了起来。

    齐英虽聪明,却当真还是不明白他心思啊!

    自己心神不宁是不错,可这并不是为了那何训之!

    “你是想说我和何训之一样阴狠毒辣,互相算计,才会落得现这样坐卧不安么?”屹之笑停了,露出了不屑一顾表情,“你也太小看我了!”

    “臣妾失言了。”

    “哼,”屹之冷哼了一声,对着齐英说道,“一个区区何训之,怎么奈何得了我呢。朕王府里时候,天天不也受着这样气!”

    齐英笑了,她方才话是要参那何训之不错,可以她聪明,她又怎会不明白屹之不安缘何而起呢。

    齐英笑了笑,明知顾问地点穿了屹之,“那陛下又是为何不安呢?”

    屹之不说话了。他看着齐英,那脸上分明挂着一副清明表情。

    连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日不安,是为了谁。

    “你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殿内又空留他一人了。他召齐英来,本是要与她商讨何训之。她是给了自己建议不错,可那话头兜了一圈,却又不知不觉回了原地。

    允业当真能与屠为锋一起,骑到他头上么?

    想到此处,屹之心又烦乱起来。前几日他还曾想过,见到允业便是他大心愿,可今日这番毫无来由烦躁,却将他前几日思恋全散了去。

    “屹之兄怎么愁眉不展呢?”屹之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允业笑脸,“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吧?兴许与我一块去淮南山走走,便有精神了呢!”

    那笑脸本是叫他欢喜,可如今想来,却成了他心头病。

    屹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翻了齐英方才泡那杯茶水。

    他望着那散落一地水迹,竟迷茫了起来。如今自己对着允业,究竟会是恨,还是爱?倘若当日未能策反,今日境况又是如何?莫不是要轮到允业日日为自己愧疚不已?

    屹之心,竟一时辨不清这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