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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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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云楼是京城老茶楼了,这里于掌柜一把年纪了,时常笑眯眯很和善。对茶楼熟客来说,这老头就象是自家老邻居似,所以那些客人们,没事儿就爱趴着柜台跟于掌柜哈拉一会儿。

    于掌柜不忙时候,和熟客可以聊得天南海北,扬声大笑,很有些不羁不拘风采。于掌柜忙时候,就笑眯着眼听对方讲,自己只管拿着算盘拨啦拨啦,也不知听没听清人讲话,只管人家停下话头时候眯眼笑着点头。有一位老伙计有次开他玩笑,他又如此这般时候,对着他骂娘。结果被于掌柜翻眼就骂了一顿。于是有人说,这老头,可以一心两用,不简单哪。

    这天店里客人正多时候,忽然一个精壮男子凑近柜台,肃声问于掌柜道:“刚才这里有人对霍家言辞不恭,老掌柜听没听到?”

    于掌柜眼皮一跳,心想只怕是霍家要出手整治了。他撩眼看了一下来人,也不敢细打听来路,忙道:“听到了听到了,刚才老儿还制止过,那些人嘴碎多舌不肯听劝,唉。”一边摇着头表示自己不赞同。

    不只这老掌柜,一些老店家里老人儿,大都还记得三年前贺正宏那次发飙。他们也害怕再被安上个什么防害治安莫须有罪名收拾了,因此不管自己站哪一边,都十分不愿有人自己场子里谈论明玫事儿。

    ——后来有御史因此弹劾贺正宏暴力执法什么,圣上压后不理。

    但是下朝后贺正宏大街上横马拦住那御史小轿,用马鞭杆儿指着御史,笑问他家里可有女眷?老妈老婆儿媳女儿孙女,总有一款是母。诚心提醒御史道:“外面危险,女眷出了院门儿你丫千万小心着点儿。”

    御史是文人,一句话能想出无数个意思来。对贺正宏这句话,他听出了明显带着打击报复意思赤果果威胁,立即摆出一副标准戒备姿态来。

    结果贺正宏哈哈一笑,说你戒备个鸟,老子只喜欢女人,对你这老男人无感……

    这事儿,当时很多人看见听见了。再联系前面他关心人家女眷,又让人生出多种yy。

    贺正宏也不过是个正三品武将,敢这般对着人家正三品御史耍流氓,市井百姓们想想自己,被打击报复话是否扛得住,慢慢便是人多嘴杂菜市场,都歇了那多嘴心思。

    贺正宏敢这么明目张胆,自然是有依仗。——霍辰烨正前方领兵打仗呢,皇帝会不给人家家眷一些庇护?御史想明白这些之后,就很知趣地圣前自言,说前番那弹劾是道听途说来着,并无丁点儿实据。

    御史责任,不就是闻风起奏吗,然后有则问责无则加勉。按说这御史也并没有什么错处,但是圣上却很不悦,当即把那弹劾折子扔到了他脸上去。这么明显态度,贺正宏这打人事件就彻底不了了之了。

    京城人消息灵通,连朝堂上事儿都能掰扯个三六九出来。所以如今有记性店家,还常常是一听到有人扯闲就忙制止,这倒都是实事儿。

    “什么人起话头,什么人跟着起哄?”男子问道。

    起哄,倒不好一一说了。但什么人起话头,这老掌柜倒是特别注意了。听来人打听,便忙不跌地把人拱出去,免得自己被当成了纵容犯跟着遭秧。

    男子听了于掌柜对那人穿衣打扮形容样貌说了一遍,转身便出去了。

    近有这么一位男子,各个茶楼里转悠喝茶。此人瘦弱,做文士打扮,却总是戴着斗篷十分神秘。据说有好几次茶楼里关于明玫话题,都是他先起话头,然后再引导几句,便不久留,赶场似去往下一个场所。

    安他们很锁定此人,制造了冲撞偶遇,大街上揭了那人斗篷。才发现,是个少只耳朵家伙。

    那人斗篷被揭,也不问被撞之过了,慌忙戴起斗篷,然后匆匆出了城。

    安他们一路悄悄跟随,就发现那人去了城郊一家庄子上。

    流言忽起,明玫其实想了很多。

    针对她自己,她目前只能想到黄莺。虽然那董家义女颇为神秘,从不见人,让明玫也无法悄悄证实那女子是不是黄莺。但她觉得自己一向与人为善,个人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黄莺,想不起别人。

    只是卢佩仪这边,明玫就有些说不太清了。卢佩仪手段了得,曾经得罪过多少人明玫也不清楚。

    不过京城里有这么下作手段,明玫曾遇到过一个。小汤山,她被困树上几天。那邢家女手笔,那邢阁老幕后。

    如今邢阁老起复这么久了,知道自家孙女儿死卢佩仪手上,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可会象唐家那样,觉得她自己理亏,死了也没脸跟人理论?

    看这次卢佩仪遇险,那些人这般想折辱于她,怎么看怎么象邢老头会干事儿。

    只是这邢老头儿如今是圣上罩人,但反过来说,圣上也把他罩得死死。他自己就算有私怨,也不敢随便挥刀。

    所以如果是他出手,还拉上了明玫和霍辰烨,那么会不会是上面意思呢?

    霍辰烨此番北征居功至伟,不会被猜忌吧,如今事儿办完了,正是卸磨杀驴好时机……

    等听了安回报,明玫不觉怔然:莫非自己想多了想远了?还以为是怎样一个阴谋呢,却原来只是贾谨那个杂碎出来蹦达惹事?

    圣上大赦,贾谨那无人问津牢狱里,终于拍屁股出来了。然后他家爹娘一来嫌弃他为家里抹黑丢脸,二来担心当初贾谨做事狠厉,定然得罪了不少人,万一哪家复了势,报复起来扛不住,因此让贾谨住到了外面庄子上少露面。

    他从前就生活庄子上,那时候虽然也怒,但还有些惊怕。后来经过了耀武扬威辉煌阶段,如今复又过回了旧日子,满心愤恨比以前还盛。

    他自知此次失势之后再难复势,便一心算计着报复。

    想着下狠手把心里恨人整治个得劲儿,自己就算死了也舒心。

    知道是贾谨针对她,明玫立刻想起卢佩仪来。留峰寺那档子事儿只怕也是这人手笔。

    贾家无论如何是霍辰烨外家,因为说个闲话就把贾谨怎么了,没准有人觉得她太过狠辣。万一有人说情,或者让贾国公爷和贾谊难作什么,都不大好。

    明玫什么也没作,只让人通知了韩家。

    卢佩仪出了事儿,韩家当然暴怒。五城兵马司人只是骑着马留封山上下兜了几圈,公事公办追踪一番,没见到什么疑似匪人,也就做罢了,后认定要么匪类已经逃离,要么就周边藏匿,接下来只能慢慢排查。但是韩家也是武将世家,家里护院也是有些牛掰人物,他们派出人把留峰山周围各处细细捋了一遍,只要是个人,都要一一核查当天去处。

    只是这么个查法,过于细致,难免费时费力。

    所以明玫让人送去信时候,韩家尚没有抓住个头绪。

    那时韩连城刚刚回京,听说之后自然是怒气暴棚。

    得了信儿,韩连城迅速领着手下亲卫兵丁围上了那庄子,也不管那庄子主家是谁,只管把男丁齐齐抓起来一顿暴打逼供,后便有人承认了那天事儿。

    韩家人还彻搜了庄子,倒真搜出几个大棒子来。

    只是没抓到贾谨,这货他娘,鼻子跟狗一样灵,不过掀个帽子就让他察觉不对,竟然回去后马不停蹄地逃蹿了。

    然后韩连城拿了证词证据逼上贾家,让贾家交出贾谨来。

    贾谨老爹原本挺老实一人,总算还明白事理,要点面子。现却是因着贾谨,被各种指脊梁骨骂,当面骂,竟也练出来了,变得十分能耍。

    他先是不认帐,还反咬韩连城带兵闯人私宅,欺压良善;又说韩连城动用私刑对他家仆屈打成招什么;后被逼不过,又耍赖说贾谨大赦之后就离家,家人并没见过面什么,是不是他,总得见到人才知道;后嚷嚷哭诉着要求族长求贾国公爷给他们主持公道,他们好歹是国公府贾家啊,不带这么欺负人……

    总之闹腾了一天无果。

    明玫很觉遗憾。怎么让他跑了,早知道应该让安他们先把他揍趴下再说呀。

    谁知第二天早上,赶早进城百姓骇然发现,城墙垛上用绳索倒吊着一个人,披头散发,赤身果体,不辩男女。

    他旁边城墙上,用钉子钉着几件染血零碎,还有用血写着旁白:长舌当割!贱根不留!

    才知道这货是被骟干净了,上下失守。

    当然人还活着,那清理他人显然相当善心,切割完了之后,还给他做过止血处理。

    很多人认得贾谨,因为当初,他这京城里,也是以狠厉闻名。

    守城大兵哥迅速去给贾府报了信儿。

    贾谨老爹和兄弟过来,把贾谨从绳索上解下来。本来是要先拉回家,可一想人都这样儿了,拉回去还有什么用呢?

    爷们儿几个一商量,直接把人拉往城南,横到韩家府门口去了。

    无他,因为当初贾谨被切耳断指之后,曾有大肆败坏过卢佩仪名声。韩连城找上贾谨家门,留下话就是若他再乱说话,就:上割舌头,下切jj。

    当年话应验,不是他还能有谁?

    韩连城不承认是自己下手。但对贾谨这遭遇抱以仰天长笑,直说大人心。

    能不爽么,这伙儿人被指派疑似打劫卢佩仪一行,实际也没偷什么东西,只一伙儿人被打晕而已。而卢佩仪衣服凌乱这事儿,不管捂不捂得住,反正当初见到过人都被吓唬了一番,现是没有人提。把卢佩仪救下来那位,当然不会去多嘴这个,免得把恩变成了仇。韩连城会往自己头上抹绿么?

    可这事儿吧,若是报官,罪名也是个不好拿捏。座实了贾谨也无非一个纵仆行凶,往轻了说,赔韩家一些医药费,人打几十棍子也就完事儿了。想往重了说,那就得看韩家做些什么功夫了。

    并且上公堂,卢佩仪到底是女眷,跟个无赖对峙,就先输三分名声。

    现多解气,这是好结局啊。

    两家扯白半天,竟然没有人去报官。

    贾谨不会说话了,这下连逼供都不能了,但韩家尚有别凶徒证词。

    而贾家却什么证据没有,仅靠多年前一句话做推论,想赖上韩家,底气很虚。

    但贾家一来不想负担贾谨这个废人,再者也为了显示一点儿硬气,表示自己还是为贾谨讨过公道,现人残了,你就是大嫌疑,你得给个说法。

    后把贾谨扔韩家门口走人了。你韩家有本事,你让他死你家门口试试。

    韩家人说管你妈,这样杂碎点儿死了才干净,敢扔老子门口添晦气,没人要货扔乱葬岗去。

    可怜贾谨并没有翘啊,他甚至连晕都没晕,早清醒过来了。只是他吃了几年牢饭出来,又被这般摧残,还没缓过来,哪有什么力气去挣扎,就这般真被拖呀拉呀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

    明玫觉得,韩连城象是真不知道贾谨去处,否则以他当时那气恨劲儿,不会先到贾府去讨人,只怕自己带着人就追过去了,然后让这货死得悄没声息大概是他作风。而如果是卢佩仪出手,这货没准会惨一些,比如说削鼻子挑手筋之类,而不是象现这般,只少了点小零碎儿。

    并且卢佩仪那货,杀了人都敢承认呢,何况挑了他。就是明里不说,私下里也没有对明玫隐瞒必要。

    那是谁干呢?明玫很疑惑。

    要说贾谨也是可怜,当初若非存了贪念,又遇上是卢佩仪,现如今可能也就穷酸点儿,但肯定也已娶妻生子平安踏实着。

    如今贾门里贾谊袭了世子位,人又立了功谋了官,并且近还升了职,混得一路向上势头不错,便是不能对其他族人多照顾,象贾谨这种较近旅兄,至少到时候能对他子女提携一二是没问题吧。

    结果现,贾谨落到这般田地了,人家也不置一词。

    民不报官不究,作为苦主贾家不报官,京兆尹便装聋作哑。但是谁也没想到,过了一阵子,竟然是贾谨自己,一纸诉状将韩连城夫妇告上了公堂。

    贾谨出了事儿,韩连城觉得出了气,便也没再多管那些被打得半死不活庄子上帮凶。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和贾谨对簿公堂了,那些人作为帮凶,也打残了,做为证人,也无用了。

    结果贾谨却一口咬定是韩连城祸害了他,并且不承认卢佩仪出事儿是他所为。

    于是卢佩仪还是得上公堂。

    贾谨还是有脑子,他已经利用这些天时间,把那些帮凶们处理安排妥当了。——也未必就真妥当了,但他就是发狠要把卢佩仪往臭里搞,把韩家力捂事儿给揭得人皆知。

    他甚至说,他被削了宝根儿,是因为他跟卢佩仪有私情,当年他们留峰寺后山,就颠鸾倒凤过。他说卢佩仪当时还给了他刻有名字玉坠儿做定情信物,他曾放某某茶社某某掌柜处,可提此人来作证。

    只是后来他取回后,被韩连城硬抢了回去,还削了他耳朵手指,害他这些年不能科考入仕。

    然后他说,当初他二人后山幽会,是贺家七小姐帮着守望把风……

    之前流言事儿,明玫压根儿没有往贾谨身上想,是因为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怎么得罪过他。如今见他把反复把自己和卢佩仪一起扎堆儿报复,便猜想着当初卢佩仪那留峰寺削他时候,只怕是把她拉出来挡箭了。

    现他是拼却一死,也要把她们俩抹黑了。

    卢佩仪出事儿后也没有往贾谨身上想,是因为当初贾谨也得意过,可便是那时候,贾谨也没有报复过她半分,就象是吃了亏长了记性似。

    没想到却只是因为贾谨那时候想得大。因为那时候卢佩仪远西南,贾谨自己也没有站稳脚跟,不足以把她捏死时候,便把她放一边儿。如今没了办法,便拼死也要拉上垫背。

    京兆尹接了状子,宣布要调查一番,让双方都不得离京,十日后审理。——从来御门都是有人鸣冤就升堂断案,还极少有这押后再审时候。

    贾谨于是住回了贾府。

    卢佩仪是个会下黑手,提起贾谨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肉吃。但她却并不急着整死贾谨,她要削他剩下九指。

    ——你丫不能说了还能写是吧,你用脚写去吧。到时你用脚写,老娘再接着削你脚去,看谁能玩过谁。

    结果这次却没玩住。贾谨失踪了,据说卢佩仪暗中请了高手相帮,竟然满京城里没有找到他。

    这货就这么消声匿迹了。十日后,原告不到场,这官司还审什么审?再过些日子,贾谨还不出现,于是等于自动撤状,这桩官居就这么消掉了。

    少不得又有传言说贾谨被下黑手弄死哪个无名角落里了。

    这事儿韩家也不明所以。不过想来他既有之前那被切掉零碎儿事件,被人下黑手灭了也情理之中。这丫当初横行京城手段残忍,虽然多是领旨办事儿,让人家不好明面上怎么着他。但这完全不妨碍别人对他下个黑手落井下石啥。

    韩家就算名誉上背上了黑锅,也值了。反正他们这梁子结得这么明显,本就想下黑手来着。

    从贾谨出现墙头开始,京城一阵热议之后,又很奇怪地平静着。民众不时心里掂量着那八个字:长舌当割,贱根不留。初少不得要打探一下这人怎么长舌了,怎么作贱了。

    后来有个茶社掌柜便透露说,曾有人来查问过这人茶社说过闲话。于是这人说过什么闲话,说过谁闲话,便也有人细细追问。

    安他们追查时,虽没有表露身份,也并没有怎么刻意隐瞒,被这般仔细打探,难免会有人知道。所以不只贾谨被挂墙头,便是现贾谨失踪,没准也有人觉得是霍家下黑手吧。

    于是明玫想,她恶名声现是不是又加上一个狠毒呢?

    ——她跟卢佩仪有一点相似之处,就是遭遇名声扫地这样事情,没人觉得羞愤欲死,都想着收拾对方。也该贾谨倒霉,一次遇到了两个这样女子。于是报复起来,才会发现收效甚微,却反噬巨大。伤不起啊伤不起。

    不过狠毒好啊,有这狠毒开路,便没人敢多罗索她什么了,她有时真想狠毒来着,只是狠毒不出来罢了。如今这般,她就当是意外之喜了。明玫这般安慰自己。

    不过她若知道是谁把贾谨收拾了,她就不会觉得有丁点儿冤枉了吧?——不是你就是你家男人,有什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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