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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夫子唉,我不会联句呀。”又没人教过我。
“很简单,比如上联出‘花’,下联就对‘草’,这样同类;或者别人说“上”,你就对“下”,这样对立”简夫子道,“你见过对联没有?”
明玫点头,书房门口就有好吧,过年府里大门小门很多地方有好吧,谁会没见过。
“那就行了。”简夫子一脸鼓励地看着明玫,“来,对对试试:‘花’。”
明玫汗:“草?”尼玛,你小看谁智商啊,这不是刚刚举例内容么?
夫子点头,很满意明玫配合,又口出一联:“上。”
明玫再汗,却迅速接上:“下!”声音又大又嘹亮,还满脸骄傲地看着夫子,意思是“我很棒吧我很棒吧,表扬我表扬我”。反正被当傻子耍呢,干脆做个乐呵傻子。
“这不,已经会了!”简夫子熊掌“啪”地一拍桌子,不容质疑地表示:领悟到位!教学成功!
教室里其他三位同学各自哼笑出声。
明玫狂汗:“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夫子斩钉截铁,然后下巴一点霍辰烨:“你来。”
霍辰烨半趴桌上懒洋洋随意道:“‘上’也会对‘花’也会对,那便‘赏花’吧。”
明玫看他一眼,半歪着头:“‘上花’是要对‘下草’吗?好吧,不太通耶,那便对‘落草’好了。”
霍辰烨直起身来,不满地斜眼:“什么落草那么难听!认真点,‘美人赏花’。”
明玫顺溜出口:“公子落草!”很工整嘛。
众人笑。
明琼点着头忽然道:“嗯,落草也好,可以大抢四方,富甲天下。”大家闻言都看向明琼。明玫也觉得这六姐姐不错呀,也会耍幽默了,却见明琼认真看了一眼霍辰烨腰间挂着墨雕玉佩,接着道,“到时候想要什么雕都可以直接拿来,什么样玉佩都可以收归已有。”
明玫笑起来,这姐姐,果然本色不减当年,不过这样,不会太赤果果了吗?莫名替她感到脸红是肿么回事?
其他几位也都自动忽略掉她发言,只明瑾似乎受了明琼插嘴鼓舞,竟然也轻声曼语斯文八百地道:“七妹妹,姐姐觉得莫若用‘拈’字妥贴,赏花对拈草,会有意境一些。”
明玫对明瑾姐姐第一次主动发言表示深深地惊诧和赞赏,但她依然坚定摇头:“不要不要,‘公子拈草’?也太娘了吧?不若直接‘落草’还刚猛一点儿。”她看着霍辰烨坚持已见,“就‘公子落草’了。”
霍辰烨“切”了一声,还落草到底了这是?便接着再来:“美人赏花花袭人。花气袭人意思噢,看你这落草怎么对。”
“公子落草草笼君。长草映身几欲笼罩意思,很对应吧。”明玫得意,这很简单好不好。
简老夫子旁边拈须点头笑眯眯,谁说不会呀,这不连使坏都无比顺溜了吗?不过真心以为“公子拈草草映身”会对仗又诗意许多呀。
霍辰烨冷哼:“落草就且不说了,又来个什么草笼君,好象你说公子是蝈蝈或鸡鸭类东西似。”
明玫瞧着他笑,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啊公子大人?”
占了口头便宜结果是,接下来时间里,明玫又被拍扁了两个发髻。这还好说,可恶是他又揪了她几次头发,噢不是揪,是拔。若明玫计数没错,他至少又拔了她五根头发,如果一次只有一根话。
拔得明玫一听到后面有动作就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连带背部肌肉无比敏感地紧绷。
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秃瓢,明玫不堪其扰。可谁让人家占据了有利地形了呢,叔不忍婶也得忍了。明玫盘算着还是挪挪位子去,惹不过躲得过吧,忍一时之气静待机会就好,等你落到老婶子手里时候,你给老娘我等着瞧。
机会来得很。又一个中场休息,夫子又去搞进出口贸易去了,大家也开始自由活动:想吃喝去,要涂粉抹油抓紧,还有还有,欲钓凯子也请从速唉。
四小姐明瑾羞羞达达站桌边,手捏着一块罗帕半遮着面,眼睛小心看着后面,对已站起身形欲往外走霍辰烨道:“下刚刚写了两首诗,不知能否有幸请世子指教品评一番。”一语未休,已经脸如染霞,羞赧难言。
霍辰烨抬起脚步就滞了滞,轻轻挑了挑眉,面上要笑不笑样子。微一迟疑后就点了点头,脚步跨上前一步,一手撑着明玫书案,背朝着明玫接过明瑾递过来纸张,两个人就凑头看起来。
连四姐都会做诗了,噢不不不,这是小技能,关键是,这木头一样姐姐,竟然也敢主动搭讪美男了,噢卖糕,这得心里多澎湃多按捺不住才能这么挺身而出呀。
霍辰烨对着那诗高声念一遍低声吟一遍然后一阵夸一阵赞一阵鬼扯。明瑾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紧张得手足无措,呼吸都不匀了,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心咚咚直跳。
其实明玫什么表情也看不到,她只能看到明瑾小半个侧脸耳廓和霍辰烨完整后背。
那少年,长身玉立,腰背挺直,瘦瘦高高欣长背影如一颗挺拔小树苗一般,一身月白袍子垂感很好。呃,垂感很好啊垂感很好。明玫欣赏着那背影,看着那袍子一阵窍笑:为我头发报仇,老娘来鸟!
两个人谈论诗文,主要是霍辰烨一个人耍宝,话题早从诗文蹿到花果山去了,直进行了整个课间十分钟。他们身后,明玫把一双小手铺桌上,小脸捂上面闭眼休憩,十分乖乖样子。
直到夫子进来,霍辰烨才转身回座。夫子不知看到什么,也奉送副要笑不笑怪样子,眼睛直直看着对面后墙,那么默了一分来钟,然后才盯了明玫一眼。
明玫就也大大方方回了他个似笑非笑。
霍辰烨后面拍她背,压着嗓子小声质问:“贺小七,你刚才我背上鼓捣什么?”他以为她想掐他来着,到后也没感觉到她掐痛他,心里反而不踏实。
明玫转头狠狠地瞪他,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总揪我衣服,我不能揪你么?”
原来只是揪衣服,霍辰烨放下心来,只歪歪嘴角轻轻“切”一声,然后她背上又是一通报复性乱揪。
揪吧揪吧,明玫心平气和。
那天散学后,明玫低着头慢吞吞整理着书具,间或扭头用明瑾刚才羞达达语气和扭捏神情,对已经站起身霍辰烨道:“下刚刚做了副对子,不知能否有幸请世子指教品评一番?”
霍辰烨诧异地盯着明玫细瞧,不知是被她语气神情寒到了还是怎样,半天才一扬眉坐了下来:“拿来看看。”
明玫提笔现编:“贱男当道,歪道邪道无正道;痴女无知,羡之慕之倾思之。横批:离她远点儿!”然后明玫放下笔,横眉看着霍辰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丫有前科,给我小心点儿!”
霍辰烨发现自己被警告了,一阵大不爽,爷做过什么,要被你这么防备?当爷是谁,什么人都能瞧得上么?当下不置一词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明玫看了看,周围人早就走光鸟,嗯,很好,要就是这种效果,看谁还会提醒你丫。
谁知霍辰烨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看着落后面明玫道:“琦哥儿要订亲了。”
明玫闻言,挑了挑眉:“噢。”这种事不过早晚而已,有什么差。
“琦哥儿不肯,跟家里闹上了。”
“噢”
“琦哥儿说家里硬要订亲,他就自己偷偷参军去。”
“噢?”
“哼!”这次真拂袖而去。
哼你个乌龟脑袋。
那天,霍辰烨挟气出门,夺过等门口小厮手中缰绳,一溜烟飞驰而去。
两个小厮良辰美景上马急追。良辰跟得近,看着自家少年背,不由眼睛大瞪,拍马再拍马,终于跟近了些。等看清楚了,不由得嘴角直抽抽,连声叫着自家主子,指了指后背:“少爷,您背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霍辰烨扯了扯缰绳放慢速度,抖了抖肩,没觉得啊,难道有毛毛虫?
“那个”良辰不知道怎么说,少爷这是着了谁道啊这是,只含蓄地指着不远处道,“前面街角有个黑巷子,少爷到那儿停下换一下衣服吧。”良辰说着看了看自家短褂,脸吊成苦瓜样。他也不想穿那样衣服身上啊,被人看到,会笑话一辈子。对了,他不如把衣服反着穿,也不知会不会好点儿啊。唉,干嘛跟这么近啊,应该让美景来换多好。
等霍辰烨自己看到衣背上那活灵活现舞爪晃脑袋招摇大乌龟图案时,想到自己刚才闹市奔马一路意气风发过来,立马一脸便秘,然后便咬牙切齿气急败坏:“泼女,泼女!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爷我定报此仇!”……
这天,贺老爷沐休。
一大早,靖安侯霍侯爷携子霍辰烨一起上门来了。
两位老爷摆座园中醉翁亭。
醉翁亭是个孤亭,地势偏高,周围无花无树无长草,平平整整。一眼望出,四野开阔。两个好朋友对面而坐,遣散下人,自聊天。
霍侯爷面露感激:“多亏了老伙计你。还好我家那小子一向十分敬佩你,还算听你话,才能被你带回来。不然,还不知道闹腾到何时呢。”说着面带苦笑。
贺正宏执壶伸手给对面人杯中满上,安慰道:“有出息小子哪个少时不淘气,他闹腾那么点子事儿算个什么啊。”
霍侯爷面带苦笑:“是没什么,不过亲近几个女人,那种地方,还不就是给少年郎玩?可你说,我又比你差哪儿了?这小子就偏爱跟我对着干,却肯听你?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家儿子呀。”
贺老爷大笑:“你小样就嗔吧,明明对自己无比满意儿子心里美得乱冒泡,还跟我装相。我就等着他啥时候不愿意认你了,干脆我领回来做儿子好了,不行做女婿也行,反正我跟你说过,我看上他了。”
之前,贺老爷得大太太嘱咐,曾问了霍侯爷关于烨哥亲事,想着搓合搓合二小姐明璐跟霍辰烨。那时霍侯爷笑得多得意呀,说:“咱们老哥儿俩我也不跟你说客气话,我那小子你是一直瞧着,还是有丁点儿能耐吧。可是你也知道,这小子太有棱角,没点儿手段人只怕也拿不住他。你家闺女可是个有本事?”
那时贺正宏立刻明白了这老兄弟意思,便笑道:“说实话,无甚出众之处。不过是我喜欢烨哥儿这孩子,才跟你提这么一句。知道你眼光高,多是高门大户人家女儿等着呢。”
霍老爷点头:“不怕告诉你老伙计,我就是这样打算。可是这小子根本不听我,连他母亲给他准备丫头,也是看不上眼不肯收。现又正跟我玩叛逆,我话一概不听。别到时候,害了你家闺女。”
提起之前老话题,霍侯爷笑道:“如今烨哥儿放你这儿,让府里小丫头们小心点儿,惹出了什么事儿,这小子强起来不给你负责我可不管。”
一句话让贺正宏想起那正关着禁闭明璇来,没那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儿,玩那点子低段位把戏,自己白白落一身臊。不由有些感叹:“你不用提醒我,好象我们贺家女儿会把你儿子叼走似。说实话我早歇了那心思。何况烨哥儿对贺家女儿好象不感冒,我家挺伶俐地七丫头,也是招他白眼。前两天我不过绕去书塾远远看了一会儿,就见到这小子瞪了我那小闺女二十次了。”
当然他护短没说原因,那天明玫扔了瓜皮地上,让昂首阔步前进中霍辰烨差点摔一狗啃shi,也幸好他身手不弱以掌撑地才没整个身子与大地亲密拥抱。
霍侯爷一听,不由心中一动。知子莫若父,烨哥儿对谁不爽,直接对上暴发出来情况很少,一般只适用于对他老子霍侯爷本人。对其他人,大多数情况都是暗中使坏报复回来,不动声色一脸坏笑就把事儿给办妥了。这么赤眉白咧干瞪眼儿是个什么情况?吃了亏却又无奈表现么?这回头得好好问问。
霍侯爷想着,嘴上却只哧笑一声道:“可出息了,个大男人瞪人小姑娘,也不害臊。你当时就该替我骂他脸上去。”
贺老爷听着又大笑起来:“我才不。你回头自己个骂去,骂翻了我还来帮你笼络喝酒喝酒。”
霍老爷端起酒杯一饮而,便将酒杯口朝下翻转了盖桌上:“到此为止了,喝多了怕误事儿,晚上还要去趟营里。”
贺老爷点点头,也放下酒杯,手臂一扬就要招呼人来上茶。
却听霍侯爷低声问道:“听说南边要有动作了?”
贺老爷闻言放下手臂,看着霍侯爷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低声道:“没有这么,并且他们不会现直接动手,不过放些风声造造势,看谁先沉不住气而已。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是哪个不长眼蹦达出来当枪使。”
霍侯爷也点头,不耐道:“这要总抓不到把柄,得等到何时?”
“何时都好。什么时候来都有网等着。就看网住多少了。”
“这么多年,若非那边优柔寡断,早成事儿了也说不定。还是主子高明,逗引着他们这么些年。”
“你人练怎么样了。”
“淘来淘去,后还剩下两成人了。也都编入营里了。都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用利刃。”
贺老爷点头,便招手让远远站着下人上茶。
霍侯爷拦住:“别了,既来了,去练武场看他们耍耍吧。”
“也好。”
两人起身往练武场去,贺老爷招呼小厮贺敬道:“去看看霍世子是否书塾那边,叫到练武场来。”
贺敬道了声“是”,转身欲走,霍侯爷道:“把那个被他瞪小姑娘,小七是吧,一起叫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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