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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敬贤今天本来并不当值,是被文禛急招进宫里。因为赶得急他没拿大毛衣服,但是身上还是套了一件湖绉棉袍。可惜棉袍吸水,阳澄这泡童子尿又是积攒了多时,着实不少,很就浸湿了内衬渗入到贴身衣服上。
这天气温度本来就低,风一吹那团湿地方就有结冰迹象。大冷天怀里揣着块冰是什么感受,看宁敬贤那纠结表情就知道了。
虽然阳澄自己也不好受,但是他还有襁褓裹着总不用直接过风,因此还能有闲心看着宁敬贤郁闷神情偷着乐。会用这样一招阳澄也实属无奈,谁让他现还太小呢,全身上下仅有大规模杀伤武器也就只有这招了。
这年头达官贵人越是体面就越是有点爱洁小毛病,对宁敬贤来说冷到是其次,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一想到那液体来源,就让他浑身不自。
福安骑着马默默跟他身后,一声不吭低着头忍着笑,自然知道知道自家老爷心中纠结。
两人又行进了二十多米眼前便是一处岔道,往左是前往城门,宁敬贤愣了一下,缰绳一甩将马头对准了右边路口。
福安乐了,一边跟上一边问,“老爷,咱们这是回府吗?”
“嗯。先回府一趟。”宁敬贤虚咳了一声,叮嘱道,“回府要是有人问这孩子哪里来就说是路边捡,不可多嘴。”
“老爷您就只管放心,小一定嘴比蚌壳还紧。”福安连忙发誓道,他能成为贴身长随自然是知道轻重。
听着宁敬贤对福安交代回府之后关于自己身世应对,阳澄得意笑了!会选那个时间点与位置,自然是他早就盘算好了。
他记得奉天族入关时候宁家还并没有入旗,因此没有内城居住资格,宁家老宅就位于城门附近。宁家开始发迹还是由于宁敬贤他爹宁陶煦突然觉醒了奉天血脉,而且还是安魂方面能力。
奉天族入关这五十多年以来,国家一直到处战乱,宁陶煦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战场中死绝之地,为参战军士驱散戾气、祈福,同时消弭战场上怨气,很是立了一些功劳。
他能力出众,为人又颇有手腕,自然也被皇家看上,瑾亲王延林便将第五女涵凝嫁给了他。涵凝虽然是亲王庶女却也是郡主身份,成为了仪宾之后,宁陶煦便开始官运亨通,就算他不附庸四大辅政大臣,有瑾亲王照拂他也一路升迁,成了正二品甘肃总督,前年便带着老婆千里迢迢上任去了。
也正是因为他宁陶煦现没京里,所以宁家内城宅虽然已经修缮好了,宁敬贤也一直没搬过去,这才让阳澄有了做手脚机会。
阳澄知道以宁敬贤对文禛忠诚,就算家里出了事也会老老实实将皇帝交代事情办好,但是现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拖一时是一时。
很宁敬贤主仆两人便到了一扇朱漆大门宅子前面,福安自己先下马,拉住宁敬贤马笼头。
宁敬贤将怀中婴儿递到他手中,自己翻身跳下马。
刚站稳就看到福满牵着马慌慌张张地从侧门走了出来,宁敬贤皱着眉头不悦地叫住他。
“老爷!”福满一见到他哭丧着脸上前行礼。
宁敬贤虽然对下人宽厚,但是一向重规矩,不由得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看了一眼福满脸上带几分苦楚,他总算想到自己这个长随一向沉稳,若不是出大事断不会慌乱成这样,便又问道,“出了何事?”
“爷,二少爷刚刚去了!”福满跪地磕了个头,哭道,“太太,太太刚刚清醒过来就一直喊着要看一眼二少爷。大管家怕刺激到太太,不敢对她说这事,让小速速找老爷拿主意。太医说太太要是熬不过今天,也就,也就……”
接连而来消息让宁敬贤双脚发软,任他是多么坚强一个汉子,突然面对妻子与嫡子噩耗也不免有些扛不住。
看他用手捂住额角难受样子,福满连忙爬起身扶着他,嘴里连忙道,“老爷您自个儿要多保重呀!”
“带我先去看看小二!”宁敬贤嗓音有些沙哑,一把挥开福满朝着内宅走去。福满与福安对视一眼,将马匹交给守门下人,连忙跟他身后。
宁家小二房间就宁敬贤院子里,与静慧做月子房间不过一墙之隔。不过自从静慧病了之后,怕小孩子过了病气,她见到儿子机会反倒不多。
宁敬贤走进儿子房间时,大管家冯松柏正焦急地踱着步子,一个二十多岁妇人则跪地上默默流泪。
抬手让冯松柏不用行礼,宁敬贤看着仅仅三步之遥摇床却踌躇起来,不敢上前。管早知道这个儿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只怕站不住,但是真看到他就这么走了,还是让宁敬贤有些黯然神伤。
“小二怎么走?”
“禀老爷,二少爷天刚黑时候还进了一次奶,然后就被奶娘哄睡了,看着比昨天精神还好。”冯松柏连忙道,“谁知道太太刚刚突然醒过来说是要看二少爷,丫头们不敢拿主意,便来向老奴请示。奴才想着只是让二少爷太太房里待一会而已,应该无碍,便让奶娘去抱二少爷,结果,结果二少爷已经叫不醒了……”
“奶娘呢!她怎么办事,二少爷交给她……”宁敬贤怒道。他一发怒跪地上那个妇人立刻跪地上死命磕头口中喊着罪该万死。
前额砸地面上发出咚咚响声,让宁敬贤那股子怒气刚爆发出来又觉得拿个下人发威实是没趣,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声,对那奶娘道,“算了,别磕了。”
他也知道下人们虽然守着儿子,但也不可能无时不刻盯着,小孩子睡着了之后她们才能休息一会,摇篮边做做绣活什么,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去探孩子鼻息,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儿子福薄,身体底子实太差了。
看着房间里一室寂静,阳澄知道该自己上场,宁敬贤本来对自己就有同情,这个时候又刚丧子正是脆弱时候,无论自己是卖萌还是耍赖都是容易获得他好感时候,让他对自己好感越多,自己被送走后得到待遇才会越高!
想到这里阳澄小嘴一撇,哇哇干嚎起来。没办法,谁叫他不是影帝,能喊哭就落泪呢!唯一值得庆幸是他现是婴儿,干打雷不下雨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一阵婴啼出现刚死了孩子房间里面,实人心里有种说不出怪异。阳澄不仅大声哭嚎,而且还使出吃奶力气乱蹬。
小孩子软绵绵,仿若无骨,皮肉又娇嫩,福安抱着他本来就不敢用力,他这样一乱动,弄得福安用力也不是,不用力抱住又怕摔了他,大冬天居然弄出一满头汗。
看到宁敬贤将视线落自己身上,阳澄瘪着红嘟嘟小嘴,颤巍巍地朝他伸出了双手。
“老爷,这小爷看来是亲您一些呢!”福安头疼地道。
宁敬贤望着福安怀里挣扎小孩子,他小脸白白嫩嫩皱得跟个白面包子似,细密纤长眼睫毛上挂着泪珠,烛火下闪闪发亮,纯真无邪双眼黑溜溜印着自己身影仿佛充满了信任。
看他那小嘴可怜巴巴抿着,对自己伸出双手,宁敬贤心中一软,从福安手中将孩子抱了过来。
说来也是奇了,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停止了挣扎与哭泣,还用小脸亲昵蹭着自己脸。
小孩子那柔嫩光滑小脸颊贴脸上简直是说不出舒服,而且软绵绵像是让人心都酥了一样。
虽然被小孩子这样亲近是种享受,宁敬贤却还真不敢让他多贴着自己。他刚从外头进来,脸上皮肤都是冰凉,听说大皇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他将怀里小娃儿稍微抱开了一点,就看到小婴儿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得闪瞎双眼无齿微笑。
听着小孩欢笑声,冯松柏凑上前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地道,“爷,这娃儿和二少爷长得可真像!您是哪里抱来呀?”
宁敬贤上前一步走到摇篮旁,自家小二虽然嘴唇发青,但是表情十分平静,像是还酣睡一般。视线两个孩子脸上来回打量着,发现乍一看上去果然几乎难以分辨。
听说大皇子也是胎中营养不足,与自己二儿子出生时间又差不多,两个娃儿都像个猫儿似只有小小一团,这两个孩子放一起,看着比二皇子像是双胞胎。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是表兄弟呢,长得相似倒也并不稀奇。
正宁敬贤愣神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地声音,“大管家,太太刚刚又问了呢,说要看二少爷,让奶娘赶抱少爷过去!”
“爷!您看要怎么跟太太说才好……”冯松柏为难地道,“小看着太太样子实是不好,下午陈太医也来看过了,看完一直摇头,说是今晚要是熬不过去,就……”
冯松柏未完话宁敬贤自然清楚,他与静慧成亲这十年来虽然谈不上海誓山盟浓情,但也确实是有几分相濡以沫柔情,那样一个温柔贤惠女子他心中也是敬重,怎么舍得让她缠绵病榻时候知道儿子死讯。
他心中正为难时候,突然脸上一暖,怀里小娃儿伸出小手摸着自己脸,黑溜溜眼睛专注望着自己,像是安慰一样。
“王嬷嬷给这孩子换套小二衣服,将他抱给太太去看看。”宁敬贤神色一凛对着室内人扫了一眼,冷然道,“以后这就是府里二少爷,死孩子是我抱来弃婴。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你们几个都小心脑袋!”
房里几个下人连道不敢,直说会让这件事烂心里,以后会好好伺候少爷。另有福满与福安一直跟宁敬贤身边,知道这孩子是从宫里抱出来,身份只怕是加尊贵,哪敢乱嚼口舌,这种事关皇家私密事情乱说又不是不要命了。
看着房中几个开始各司其职,宁敬贤吩咐下进行善后,阳澄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原本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想办法改变自己即将面临倒霉处境,没想到柳暗花明,取得了比预想中好效果,实是让他意外。
宁家二少爷这个身份虽然满是宗室权贵京城里算不上多尊贵,但是也比去育婴堂当孤儿好,而且阳澄可是很清楚,宁家至少还要风光近二十年,直到被卷入夺嫡风波才会衰落下去,这么长时间足够他成长了!
从发现自己重生以来阳澄就一直忧虑着自己未来,实是耗费心机,作为一个体弱多病婴儿,他现体力本来就不好,眼见心中大事落定,他便放松了下来,奶娘给他换衣服时候便没心没肝地呼呼大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背景是根据明清两朝来架空,咳咳,会采用里面官制。
知识小科普:明朝公主老公叫驸马,郡主以下老公都叫仪宾,我找资料时候发现还有叫郡马,县马,感觉实太囧了就没有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