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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琅正低头想着,霍振廷却是没有和她说话,而是走到花灯的摊子前,指着那个鲤鱼形状的花灯对那摊主问:“这个花灯多少钱?”
“公子,一钱银子!”那摊主回答。
随后,霍振廷便掏了一块银子给那摊主并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要知道那块银子可是一钱银子的好几倍,那摊主赶紧陪笑道:“多谢公子!公子,您拿好了!”说着,便把那个鲤鱼形状的花灯双手递到了霍振廷的手上。
霍振廷拿了花灯,便走到清琅的面前,伸手把手中的花灯递到清琅的手边。声音温柔的道:“刚才那位是你姐姐吧?她说的你喜欢的就是这个花灯吗?”
望着霍振廷手中的那个鲤鱼花灯,清琅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她和他也是在花灯节相遇的一幕,那个时候她大着胆子把一个花灯塞到了他的手里,没想到此刻他却是主动讨好的把花灯往自己手里递,可是她却是在犹豫着接不接了,因为民间习俗她要是接了可就是代表她接受了他的倾慕了。见她不伸手接,霍振廷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问:“怎么?这个不是你喜欢的?那我再买一个别的样子的!”说着,他真的转头要再去买花灯。
清琅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伸出手去接过了霍振廷手中的花灯。“不用了!”
见她接过了花灯,他竟然开心的笑了!看到他的笑容,清琅心中一阵恍惚。几年前,她每日里都盼着他能够这样对自己明朗的笑,可是她每每几乎都是失望的。现在,当她不再期待的时候,他的笑容却是得来如此的容易了!
“四小姐……”
霍振廷还想说什么,不知所措的清琅赶紧的道:“我姐姐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她却是说了一句便提着手里的花灯落荒而逃了!
望着清琅仓皇的离开,霍振廷背着双手一笑。心想:大概是她听说了什么,所以便使小性子了,这也难怪,当年*就爱使小性子,她和*果真很像!
快走了两步,清琅便来到了清环的面前,清环远远的看了一眼还望向这边的霍振廷,然后笑着看着清琅手中的那个鲤鱼形状的花灯道:“这是霍公子送给你的?”
听到清环的话,清琅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花灯,真是欲哭无泪。心想: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接了霍振廷的花灯呢?哎呀!那个霍振廷不会认为自己对她有意思吧?突然转头,看到该死的霍振廷远远的还在往这边看着。她便赶紧懊恼的转身拉着清环便往前走并道:“二姐姐你不是也喜欢这个花灯吗?不如就送给你好了!”
“哎,你可别让我搅这浑水,这可是人家霍公子特意买了送给你的!”清环自然是不肯接受的。
见清环不肯要,清琅只得随手便塞给了一边的扶柳道:“那就给你了!”
扶柳拿在手里却是像拿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赶紧解释道:“这是姑爷送给小姐您的,奴婢怎么敢要呢?”
“什么姑爷?他什么时候就成了姑爷了?”扶柳的话让清琅怒火中烧。
“奴婢该死!是……未来的姑爷。”扶柳赶紧的改口。
“未来谁是姑爷那还不一定呢!”清琅没好气的道。
见今日小姐这么大的火气,扶柳提着手里的花灯在一旁都不敢说话了。清环见状,和清琅并肩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瞧瞧你,今个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人家那霍公子也没得罪你啊?”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清琅噘着嘴道。
“那我倒是奇怪了,人家霍公子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貌有才貌,你怎么就不喜欢了?要说唯一说是瑕疵的就是他曾经成过亲,可是毕竟他和*郡主成亲才不过两年,而且*郡主也没有留下个后,这简直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清环诧异的望着清琅。
见清琅低头走路不说话,清环又问:“对了,刚才你提到霍公子的表妹是怎么回事?难道霍公子和他的表妹有……私情?”
闻言,清琅便知道刚才她们都听到了她和霍振廷的对话,她倒是也不是故意要把他的*说出来,不过想想他既然都做了那也不算冤枉他!所以便抬起头来道:“听说他和他表妹可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嫁过去能有个什么好?”
听到这话,清环也皱了眉头。不禁道:“如果说那霍公子心里念的是他表妹,你嫁过去自然是要受冷落的。如果那霍公子心里喜欢了你,又不免说他薄情!怪不得这些日子你都是淡淡的,原来是这么回事,也难怪你。对了,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郡主去世才两年,难道说霍公子在*郡主在世的时候就和他的表妹有私?”
听了清环的话,清琅蹙了下眉头。心想:虽然自己是憎恨霍振廷,但是她也不想把这事弄得众人皆知,而且她知道的这么多显然也不符合常理。所以便赶紧道:“二姐姐别妄自揣测,我也是在齐王府里偶然听人说的起的,至于他和他表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有的时候也是别人捕风捉影罢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清环劝道。
“我明白!”清琅点了点头。
随后,姐妹两个又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这长安街最热闹的一段,满街的花灯简直就像是白昼一般。不过这个时候清琅却是没有心情再看花灯了,韦伦说让她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出来,可是都到了最热闹的地方了,怎么还不见韦伦的影子?一时间,清琅四处张望着,上千张面孔在涌动,根本就没有韦伦的影子。就在这时候,突然人群开始拥挤起来,清琅和清环都被人撞着肩膀!
“小姐,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啊?我都看不到路了!”春杏在清琅身后嚷着。
“哎呀!你们别踩我家小姐的灯啊……哎……哎……”这时候,扶柳不知道被谁碰了一下,手一抖,花灯就掉在了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真是太多了,那灯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脚下,扶柳大声喊着想弯腰捡起那灯,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弯不下腰来。
人流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瞬间便把清环和清琅给分开了,清琅被人流挤着往一个方向走,她忽然间感觉有些恐惧,伸着手喊清环。“二姐姐!二姐姐!”
“清琅!”清环转眼间就找不到清琅了,唯有春杏紧紧的抓着清环的手臂,两个人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的。
“别挤我!哎……”清琅只感觉自己的脚步已经不受控制了,她被人群挤着往前走。后来只听扑通一声然后便有许多尖叫声和哀嚎声,仿佛好像有什么撞击水面的声音。再以后便感觉整个长安街上的人群都乱了,有小孩哭,有大人叫,而她也被挤着身子悬空掉入了护城河,再以后她的记忆就模糊了,只感觉混乱一片……
这天晚上,发生了大周朝建国以来的最严重的一次踩踏事件,许多人都被挤入了护城河,好在禁卫军及时出动疏散人群才避免了一次大的灾难,很多人都被禁卫军从护城河里捞起,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花灯会也以这次突发事件而黯淡收场。
已经半夜三更了,安乐侯府二房正屋里还灯火通明的,此刻屋子里坐满了人,安乐侯俞伯年,汪氏,二老爷俞仲年,李氏,以及清环和扶柳宋嬷嬷等。俞仲年面色沉重,一直都在蹙着眉头,李氏则是拿着手绢哭哭啼啼。
汪氏也佯装掉了几滴眼泪,道:“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这样的事?”
安乐侯走到门前,对外面的管家道:“赶快再派人去长安街上看看大爷找到人了没有?”此刻,俞祖光正带着家丁协助禁卫军在打捞掉下水的人。
“琅姐要是有什么事,可让我怎么活啊?”李氏痛不欲生,简直不可想象女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此刻俞仲年不禁抱怨道:“你也是,马上就要定亲了还让她出去乱跑什么?”
“我……我想着有祖光和环姐陪着能有什么事?哪里知道会祸从天降……”李氏眼泪婆娑的道。
“二婶,都是我不好,没有看护好四妹妹!”清环此刻自责急了,真是恨不得掉入护城河的是自己就好了。
这时候,扶柳和春杏也自责的跪了下来。磕头道:“二老爷,二太太,都是奴婢们的错,没有看护好小姐,还请二老爷二太太责罚!”
“都一边跪着去,四小姐平安回来就罢了,要是少一根汗毛少不了剥了你们的皮!”此刻,大太太突然站起来指着扶柳和春杏怒斥道。
“是。”扶柳和春杏赶紧的跪在了一边,不敢碍主子们的眼。
“这也怪不得她们,据说今年长安街上的人特别多,幸亏禁卫军统领看情况不妙便赶紧派军队出来疏散人群,要不然情况会更糟糕!”俞伯年蹙着眉头道。
“说来也奇怪,往年上元节我也都是要去长安街逛上一逛,可是哪年也没有今年人多,好像一下子就来了成千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没有被踩烂已经是万幸了!”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清环还是心有余悸。
宋嬷嬷一边给众人上茶一边劝自己的主子道:“太太,您先宽宽心,说是好多人都被禁卫军从护城河里捞上来了,去年雨水小又干旱,所以护城河里的水比往年少多了,再说河边上水都浅,只有河中央才深了点,咱们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宋嬷嬷的话稍稍让李氏平静了一些,众人又等了很久,直到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天要方亮了的时候,俞祖光才神色匆匆的赶回来!
“大老爷,大太太,大爷回来了!”外面的管家喊了一声。
听到这话,众人都坐直了身子,李氏则是着急的站了起来。下一刻,只见俞祖光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先见了礼。“爹,母亲,二叔,二婶!”
“找到你四妹妹了没有?”俞仲年上前焦急的问。
看了一眼李氏紧张的神色,俞祖光摇了摇头回答:“这一夜的时间我和禁卫军的人已经把护城河整整排查了两遍也没有找到四妹妹!”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琅姐她已经……”李氏一想到这里,人就往后一倒。
幸亏俞仲年眼疾手快,立马就抱住了李氏。俞祖光赶紧解释道:“二婶别着急,如果四妹妹真有什么不测,那也应该有尸首的。护城河就这么几里地的距离,搜擦了两遍绝对不会有疏漏了,侄儿分析着是不是有人趁乱的时候把四妹妹救走了也说不定!”
“对,祖光说得有道理!至少现在琅姐还活着,你先别着急,咱们这就派人再去附近找找!”俞仲年对李氏道。
“对!对!现在天都亮了,祖光,赶快把咱们府里所有的家丁和婆子都派出去寻找,附近的人家也都找找,琅姐被好心人救走了也说不定!”俞伯年吩咐着。
“是。”随后,俞祖光便又离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都升起来了,俞伯年和俞仲年夫妇都熬了一夜了,俞仲年便让俞伯年夫妇先回去休息,并告知家人这件事先别惊动老太太,毕竟林太君的身体可是禁不住一惊一乍的!俞伯年夫妇也是实在熬不住,所以便起身刚要离开,不想外面的管家突然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语无伦次的道:“大老爷,二老爷,四……四小姐……她……回来了!”
乍一听到这话,俞伯年和俞仲年夫妇都愣了一下!随后,李氏着急的问:“清琅人呢?”
“在……现在应该在四小姐的闺房了!”管家支吾的回答。
“走!赶快去看看。”李氏着急的拽着俞仲年便出了屋子,俞伯年和汪氏在其身后跟着。清环也赶紧的跟着去了,扶柳和春杏已经跪了许久,一起来腿早麻了,可是还是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
出了俞仲年居住的院子,看到家下人等正在交头接耳的,一看到一大群主子从院子里出来便赶紧的低头不语了。俞仲年夫妇她们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所以并没有在意,而是一路快步的往清琅居住的小院走,跟在他们身后的清环却是感觉似乎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顾不得多想便也跟着他们进了清琅的院子。
一进院子,只见两个婆子和两个做粗活的小丫头正站在院子里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大老爷和二老爷以及汪氏李氏都来了,她们便赶紧的行礼道:“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
“四小姐呢?”李氏赶紧的问。
“在屋子里呢!”几个下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有一个婆子便回了一句。
随后,俞仲年便扶着李氏直接进了清琅的屋子。可是没想到,刚进了屋子,便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官服戴黑色官帽的背影,只见那人正站在堂前仰头望着那幅挂在正中央的字画。看到竟然有男子在清琅的房里,俞仲年和俞伯年夫妇都愣了神!
大概是听到来人的声音,那穿官服的男子便转过身子来,看见那人的面目,李氏不禁低声道:“韦三公子?”
见李氏认出了自己,韦伦便赶紧的低头作揖行礼道:“韦伦拜见侯爷,夫人,二老爷,二夫人!”
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是李氏的心还在惦记着女儿,来不及多问其他便问道:“我女儿呢?”
“在卧室!”韦伦说了一句。
李氏便赶紧的转身进入了由花梨木雕刻而成的月洞门,只见花梨床上躺着她的女儿,霜叶正在一旁伺候,见李氏等人来了,霜叶赶紧的回禀道:“二太太,小姐还在睡着!”
“我的儿!”李氏扑到床前,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只见她睡得很好,脸上手上也没有什么伤痕,终于才算放下了心来。
汪氏见清琅没什么大碍,便笑道:“菩萨保佑,幸亏没事!”
此刻,李氏上下打量了一眼睡着的清琅,只见她的发髻早已经散开顺直的披在脑后,头发也是干的,只是身上穿着的一身粉紫色的衣裤却是很眼生,不过料子和做工倒是顶好的,便赶紧问一旁的霜叶。“这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这……并不是小姐的衣裳!”霜叶支吾了一下回答。
听到这话,李氏不禁一惊!又问:“我记得小姐出门的时候穿的不是这衣裳,那这衣裳是哪里来的?”
“韦……韦三公子抱小姐回来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一身衣裳,对了外面披的是这件披风!”霜叶转身拿了一件黑色的貂皮领的棉披风回答。
看了一眼那披风,明显是男子之物,李氏的脸色立刻就凝重了起来!一旁的汪氏听到这话,不由得对李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如去问问外边的那位韦三公子吧?”
李氏点了点头,也想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转身走到外间,此刻韦伦仍旧等候在哪里。李氏和俞仲年交换了一下眼神,俞仲年便上前笑道:“韦大人请坐,还不赶快上茶!”因为韦伦这个禁卫军副统领是正四品武官,而俞仲年只是个六品,所以他见了韦伦自然是要称大人的,只不过李氏等娘们与之来往的都是些亲戚之类的所以便一直叫韦三公子。
“多谢!”韦伦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便转身坐了。
随后,便有丫头过来上了茶水。俞仲年和俞伯年夫妇都落了座,清环则是在一旁站着。李氏随后便忍不住问:“我刚才听丫头讲是韦三公子把……送我女儿回来的,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韦三公子怎么会跟我女儿碰在一起呢?”李氏支吾了一下没把那个抱字给说出来,因为清琅毕竟没有成亲还是个大姑娘这样被一个男人公然抱回来真是太容易让人想歪了的!
“二夫人,今天晚上是上元节,长安街一处每年里都有灯会所以来往的人特别多,而且长安街离皇城又太近,所以每年禁卫军都会派人巡逻以防不测,今天恰巧是我当值,当时由于来往的人太多眼看就要产生踩踏事件,所以我正带着人在疏散人群,不想有许多人都被挤入了护城河,所以我带着一队禁卫军便开始着手救人。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我带领的人正好就救上了俞四小姐来,当时四小姐已经被灌入了许多河水,我一看情形不好便立刻把四小姐带到最近的医馆医治,经过一位郎中的全力抢救总算是把四小姐给救回来了!”韦伦仔细的解释道。
听到这话,李氏不禁有些后怕,抚着胸口道:“那……那现在清琅怎么还在昏睡?”
韦伦赶紧回答:“四小姐受了些惊吓,郎中给她吃了些安神药让她好好休息!”
“哦。”李氏才算放心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俞伯年笑道:“多谢韦大人救了我这侄女儿,要不是韦大人清琅这孩子还真是凶多吉少!”
“举手之劳,侯爷不必客气!”韦伦笑道。
“韦三公子,怎么我家清琅身上的衣裳不是她穿出门去的?”这时候,汪氏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其实,刚才李氏从小就想问这话了,可是她一直都隐忍着没有问,怕的就是这个韦伦说出什么影响清琅的名节的话来,可是这汪氏竟然在这个时候问了这么一句,她扭头盯着汪氏看,汪氏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韦伦,一副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韦伦却是没有丝毫扭捏,而是很大方的回答:“我看到四小姐身上的衣裳都湿了,现在的天气又冷,所以便派人去我家里拿了一套女孩子的衣裳过来并带了一个丫头一个婆子过来伺候她换上!”
闻言,李氏倒是舒了一口气!本来她还在担心什么,不过想想可能也是自己多虑了,韦伦也是世家公子出身,哪里会不知道这男女授受不清呢,想他肯定是让了女性下人去做伺候清琅的事了。所以,这时候,李氏便站起来笑道:“多谢韦三公子救了小女,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二夫人言重了,韦伦还有公务在身,告辞!”韦伦作揖笑道。
“韦大人请便!”俞仲年说着便要送出屋子去。
这时候,霜叶突然追上前来道:“韦三公子,您的披风!”
闻言,韦伦顿住,转头看了一眼霜叶手中的那件貂皮领子的棉披风,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很自然的道:“这披风很厚实,你家小姐这次肯定是受了风寒,你留着给她用吧!”说完,便不等霜叶说什么便转头离去了!
俞伯年和俞仲年夫妇一直把韦伦送到大门口才算回来,俞伯年夫妇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毕竟一宿没睡了,两个人都熬不住了。俞仲年嘱咐了扶柳和霜叶好生伺候清琅,有什么事情赶快来回,便也回了房间休息。
刚刚坐在床边,李氏便蹙着眉头道:“我怎么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头啊?”
“哪里不对头?”俞仲年一边脱袍子一边问。
“这韦伦救了咱们家清琅,可是为什么这一整夜都没派个人来咱们府上通报一声?再者祖光可是带着人和禁卫军的人在护城河打捞了清琅一夜,按理说韦伦可是禁卫军副统领他没有道理不知道吧?”李氏偏着脑袋想道。
“你没听人家说吗?咱们的女儿溺了水,医馆的郎中好不容易才给救回来的,大概那个时候情况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吧?”俞仲年一边说一边宽衣躺进了被窝里。
“刚才霜叶说是韦伦把清琅抱回来的,怎么他能这样做呢?难道不知道咱们清琅还是没出阁的闺女吗?再说就算是个有丈夫的妇人他韦伦也该避嫌吧?而且还进了咱们女儿的闺房,我总觉得他仿佛有所图……”李氏蹙着眉头道。
“也许是那韦伦心里着急所以也就没有顾及那么多!好了,快睡会儿吧,困死了!”俞仲年打了一个哈气便转身闭上了眼睛。
很快,俞二老爷的鼾声就响了起来!李氏虽然心里不怎么踏实,但是毕竟这一夜都提心吊胆的没睡觉也疲倦的很,所以很快也就睡着了。
清琅这边也在睡着,清环一直守在清琅的身边,直到快晌午的时候清琅才算是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感觉浑身都酸痛,累得很。一睁开眼睛,却是看到清环坐在自己的床边,那张脸马上笑道:“醒了?”
“我……”清琅坐起身子来,左右望望果真是自己的闺房,便疑惑的问:“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咱们不是去长安街看花灯了吗?”
“是去看花灯了,不过后来长安街上的人太多了,所以咱们就都被挤散了!”清环笑着说完,便赶紧的让霜叶拿了刚刚熬好的鸡汤过来给清琅喝。
别说,清琅也真是觉得饿了,所以便一口气把一碗鸡汤都喝了。然后冲着清环笑道:“我怎么记得我好像听到许多的尖叫声,好像好像我掉到水里了,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想起来她感觉特别恐惧,滔滔的江水很快就淹没了她的头顶,当她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仿佛有一双大手抱住了她把她托上了水面。
“你可不是掉到护城河里了,你是不知道昨个夜里除了不敢让老太太知道以外一家子都没有睡觉,二婶直哭了一夜!大哥带着人在沿着护城河打捞了一夜也不见你的踪影,刚才我们可是都给吓坏了!”清环想想刚才的情景现在还在紧张。
听到这话,清琅蹙了眉头。怕她担心,清环赶紧道:“现在二婶和二叔看你没事就回去睡觉了,你不必担心!”
“对了,那大嫂和两个姐儿有没有事?”清琅忽然想起了廖氏和她的两个女儿来,昨晚上那么多人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大哥早就把大嫂送回去了,大姐儿和二姐儿也早就回府了!”清环回答。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清琅这才想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是韦三公子把你送回来的,据说他当时正在当值,看到许多人落了水就帮着去捞人,没想到这么巧把你给救上来了!”清环笑道。
听到这话,清琅的眉头拧了起来。心想:上次韦伦再三嘱咐自己让她上元节这晚一定要出门,可是她一个晚上也没碰到韦伦,没想到是他把自己捞上来的,这到底是偶然还是他有意为之?随后清琅又让清环以及身边的霜叶把韦伦送自己回来的情景详细的都说给她听。这一听不要紧,她的眉头可是皱得更紧了。因为她得知她被韦伦救上来之后是去了医馆,并且还让家下人给自己换了衣裳,更重要的是韦伦陪着她在医馆里待了一夜,到今日的清晨韦伦才抱着她回了俞家。对,就是抱着,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身上还裹着他的黑色披风,而这件披风他还没有带走,还说什么天气寒冷可以给她御寒!这到底是什么道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待在闺中吗?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吗?他这样一点都避嫌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难道他都是故意的,那他故意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败坏自己的名声?对!他这样做只能是败坏自己的名声,那然后呢?然后,然后霍家听说了此事,霍家还会娶一个没有名声的女子吗?对!对了,韦伦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不用嫁给霍振廷了,而且还是霍家自己回绝这门亲事!想到这里,清琅不禁暗自高兴,因为她真的是不用担忧非要嫁给霍振廷的事了。可是转念一想,她的名声可是没了,没了名声那以后她就是出个门都会被人鄙视,更别提有人娶自己了,就算有人愿意娶估计也都是不堪之人!想到这里,清琅又突然想到上上次韦伦特意约自己见面一直都在问她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当时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敷衍了两句,而韦伦则是让她做个二选一,韦伦和霍振廷她更愿意嫁给哪一个?如果非要选的话她当然是宁愿嫁给韦伦也不要嫁给霍振廷了。对!他当时就是在打这个主意,败坏自己名声的是韦伦,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她就只好委身于韦伦了!哎呀!她上当了,韦伦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原来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见清琅低着头半天不说话,清环便赶紧劝慰道:“四妹妹,你怎么了?我也知道韦三公子这样做是有些不妥,但是到底也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了吧?你放心吧,韦三公子和齐王府是亲戚,和霍家也是亲戚,是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闻言,清琅抬起头来,心想:清环也瞧出来韦伦做的不妥了,那其他人等看来也都瞧出来了,而且估计这个时候外面的谣言都已经满天飞了!她知道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了,看来以后还有的是是非呢。多想也无用,只在清环面前点头道:“二姐姐,放心吧,我没事!”
又坐了一会儿,清环便告辞了,她也很疲倦,也是该歇歇了。俞仲年和李氏这边一直睡到了后晌,夫妻两个起来吃了饭,刚漱了口,不想宋嬷嬷便着急的跑了进来!一进来,见俞二老爷也在,她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李氏见状,便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宋嬷嬷便上前低头道:“刚才老奴去库房领东西,听到咱们府上的几个丫头和婆子都在嚼舌头!”
“她们嚼谁的舌头?”李氏盯着宋嬷嬷问,其实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了。
“是……是咱们琅姐和那个韦三公子!”宋嬷嬷支吾了一下回答。
“她们说什么?”李氏一听就紧张了起来,坐在八仙桌前的俞二老爷的眼光也朝这边看来。
“她们说……说琅姐和韦三公子两个人在一起待了一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而且今个清晨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韦三公子抱着裹着他的披风的琅姐回来,说是韦三公子很紧张的样子,一直把琅姐抱到了闺房的床上都不让任何人接手的!”宋嬷嬷硬着头皮回答道。
听了这话,李氏自然是气得头皮都发麻,直接喊道:“你怎么不上去撕她们的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这样议论主子!”
“老奴自然是上去说了两句,只是那些个婆子和丫头又不是咱们二房的,老奴根本挟制不住她们,要是咱们二房的丫头和婆子老奴就狠狠的责罚了也不会来回太太让太太烦心!”宋嬷嬷道。
“咱们院里的丫头婆子要是敢乱嚼舌头就都给我打几十板子!”李氏发狠的道。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背后腹诽自己的宝贝儿女儿了,更何况是名节这样的大事。
宋嬷嬷又陪笑道:“老奴是想着这府里的丫头婆子都是最怕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这件事又关系到咱们小姐的名声,老奴是想不如太太去跟大太太打个招呼让她告诫一下底下的人别再乱说了!毕竟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影的事都成了真的了。”
听了宋嬷嬷的话,李氏点了点头。“你说得是这么个理!我这就过去。”
李氏说完就要起身,却是俞二老爷突然站起来,走到李氏的跟前说:“我看还是我去一趟吧!我直接去找大哥,让他告诉管家去办这事比较好,大哥肯定会答应的。大嫂那个人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不如去找大哥来得便宜些!”
李氏一想,二老爷说得有道理,便点头道:“那好吧!”随后,又皱着眉头道:“我就说这韦三公子做的事情不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眼看着咱们琅姐就要和霍家定亲了,出了这档子事可千万不要影响到她的婚事!”
李氏的担忧也是此刻俞仲年所担心的,低头想了一下,俞仲年说:“说好的不是明日你娘家就来下聘礼吗?咱们明日先把这档子事办完,顺便就跟李家把婚期定下来,当然是越快越好。然后就请上次来的那个官媒去问问霍家什么时候下聘礼!”
“咱们催着霍家下聘礼恐怕姿态太低了吧?”李氏皱着眉头问。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改日你再去齐王府探探口风,齐王爷不是说向圣上替咱们琅姐请封郡主吗?只要这郡主的封号一下来就好说了!”俞仲年道。
“嗯。我这就派人去我娘家问问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李氏也站起来道。
随后,俞仲年就去大房找安乐侯俞伯年,只是俞伯年不在,他来回又跑了好几趟才找到大老爷,把来意一说,大老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并叫来管家去办。俞仲年回来说给李氏听,李氏很满意,李氏也说派去李家的人也回来了,说是李家都准备好了,明个一早就请媒人过来下聘礼。
果然,第二日李家派人陪着官媒把聘礼都送了过来。虽然聘礼很是普通,但是倒是也样样俱全,俞仲年夫妇料理的也很体面。林姨娘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便不管不问的,没给那送聘礼来的人一个好脸。清瑛悄悄的瞧了聘礼,虽然不怎么丰盛,但是到底也是按照习俗来的并不曾少了什么,再说李家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也对聘礼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不过心底还是高兴的,毕竟她已经十八岁了,终身也有托了,虽然对方不怎么富贵,但是好在年貌和她相当,又早就中了举人,只想着以后好好持家辅助丈夫能够高中,说不定以后的日子也会很好。当然清瑛也听说了清琅的事,所以也偷偷的瞒着林姨娘去看了看,说了几句话就借口自己要绣嫁妆便赶紧的跑了回来,毕竟就要出嫁了,实在是不想再惹林姨娘生气,这次她违背了林姨娘的心意,她实在也是不安,所以连日来都在林姨娘身边尽孝,虽然林姨娘不怎么搭理她,但是她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看得众人倒是觉得林姨娘养了一个好女儿!
李氏和李家就把婚事定在了今年的五月,距离现在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候,毕竟清瑛是庶女所以也没有那么繁琐,这些时日倒是也足够了,因为清琅的婚事必须是在清瑛的后面,这样再晚两三个月清琅也就可以出嫁了!
李家下了聘礼以后,李氏便派人把给清琅和霍家说媒的官媒请了来,让她去和霍家说她们家三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知霍家什么时候来下聘礼,当然又赏了那官媒十两银子。可是,这一等,一直就等了好几日也不见那官媒来回话。李氏心下着急便又让宋嬷嬷亲自去找那官媒,宋嬷嬷回来说那官媒说霍家太太还要去和齐王妃商量。李氏一听这话就知道霍家那边可能有变,所以等俞仲年回来和他商量了一下,便在翌日一早带着礼物去齐王府上拜见齐王妃了。
李氏也来过齐王府几次,门上一通报便立刻把她和宋嬷嬷请到了齐王妃居住的院子。不过却是没有进入齐王妃居住的正房,而是被请到了西厢房喝茶,有侍女上了茶水和点心后就出去了,李氏和宋嬷嬷在此等候了好久都不见来人,两个人不禁狐疑的对望着。
正在此时,从房门外进来一个打扮得很体面的妇人,李氏看到来人,赶紧起来笑道:“桂嬷嬷好!”
桂嬷嬷赶紧回礼道:“二太太好!真对不住二太太,王妃有客人在,所以就委屈二太太在这里等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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