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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纶明显就是来找她算账的。
不用心存侥幸了。
汤媛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捂着臀.部转身退后数步。
“殿下万,万福。”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轻咬下唇,暗暗的捏了捏衣摆。
但贺纶只是动了动,她就立时后退缩了缩,又察觉此番反应委实落了下乘,连忙以挽了挽鬓角碎发做掩饰。
但是那个等一下,打人不带打脸的!她倒吸口冷气,闭目双手掩面,不过想象中的嘴巴子并未扇过来,而她的人亦没有飞出去,只白腻似珍珠的耳垂传来他指尖的温度。
他,又抢她的耳坠!
汤媛欲哭无泪,大哥,你看上去不缺钱吧!不过你开心就好,浑着最值钱的都在妆奁里。
“别动。”贺纶一手绕过她后颈,一手在她耳畔动作。有冰凉的物什穿过她,耳垂又恢复了一点沉甸的感觉。
他给她戴了什么玩意?汤媛没敢动,怔怔望着贺纶绣了精致暗纹的衣襟,只要一抬眼睫就能看见他白皙脖颈上的喉结,却看不见此刻他的神情。
饶是反应再迟钝,她也琢磨出一点与众不同了。
贺纶比她以为的更喜欢她。
呃,这么想好像蛮自以为是的,但可以肯定他对她起了一定的兴趣。每个人都有偏好的类型,她本身又挺漂亮的,倘若恰好就是他喜欢的那类,那么他对她示好也就不足为奇。毕竟皇子也是男人。
判断出了心中的猜测,汤媛并未大惊小怪,颇有点儿宠辱不惊,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消息。
那代表特定时间内他会像个正常男人那样追求她,不管有几分真心,反正不至于对她太差。
“想什么呢?不打算对我忏悔吗?”贺纶捏起她右边滑嫩的粉腮,轻轻往上一提,汤媛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他笑了。
汤媛揉了揉微痛的脸颊,目光微闪,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呢喃道,“谢谢殿下恩赏。”
“这回打算换几只鸡啊?”他阴阳怪气的问她。
“不,不换鸡。”
“吃够了?”
“没,啊不是。之前是奴婢眼皮子浅,刚好手头又有点紧,回去之后别提有多后悔。其实奴婢跟买家有过口头约定,等攒够钱再去赎呢。”汤媛心念电转,这人委实小气,既赏了人东西,还不许随意处置,那跟内务府送她一只百年古董花瓶有何分明,不能卖钱还得提心吊胆供着。
贺纶笑意微冷,“是吗?”
“千真万确。”
“可我还是想揍你,怎么办?”
啊?这可舍不得啊!汤媛一急脱口而出,“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
说完,两人俱是一愣。
贺纶垂眸望着她,木木的,唯有喉结上下微微滑动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哑声问她,“原来你知道我喜欢你。”
她眼眸再次闪烁,掩饰的垂下了眼睫。
“你是打算好好利用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欢,还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拒绝?”贺纶歪着头,好整以暇的问。
当然得好好利用了,这也是她最触手可及的转机,毕竟喜欢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谁知道哪天他就腻味了呢,机会稍纵即逝。汤媛摇了摇头,暗暗鼓了鼓勇气,她听见自己超乎寻常冷静的声音,“能得殿下欣赏实乃奴婢三生有幸。只因奴婢愚笨,未能早日识得殿下心意,委实不识抬举。”
贺纶怔了怔,轻轻握住她微凉的小手,“那你是想通的意思,愿意跟我?”
汤媛僵了僵,努力克制想要抽回双手的冲动,因她一直垂首,不小心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香颈,贺纶望着那截美玉,静候她回答。
“奴婢……愿……愿意满足……殿下。”她唇齿间泄露了颤抖。
汤媛闭目,假装眼前之人是贺缄,倾身拥住了他。
软玉温香不期然的投怀,完全出乎贺纶意料,呃,他张了张双手,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亦缓缓的抱住她,垂首寻找到她抿的紧紧的唇。
好在贺纶并没有丧心病狂到大白天在这里行事,他只是浅浅的啄了她一下。
感觉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他的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危险了,汤媛方才柔声一问,“殿下此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如果他回答不,那她只好推开他另寻良策。
“什么承诺?”他低低的问。
您不是说如果奴婢让您尽兴一次……就……为奴婢寻一个正六品的羽林卫吗?她仰脸望着他的神情试探的缓缓的道出,在他眸光隐现风云,杀气腾腾时,立时又描补道,“奴婢有过殿下,自然再也看不上其他男子了,所以并不想要羽林卫。”
果然,他的神色如预期的那样渐渐和缓。
太嫔娘娘也果然没说错,男人这种生物素来都是自己花心可以,但你要是敢给他戴绿帽他就能上天。
那会子他不喜欢她,自然可以将她随便推出去,这会子对她有点感兴趣了,怎么可能还愿意让别的男人吃自己正吃的欢的东西。
汤媛摸透了这种高高在上人的自私,心中很是鄙夷不屑,却莞尔一笑,“奴婢不要别的男人,只求殿下略施恩典,允奴婢今年中秋离宫恢复平民百姓身份可好?”
也就是她有三个月的时间任由他……
在这之前她还天真的以为一次就够,那是因为她没想到贺纶喜欢自己。
而现在,三个月,足够他去探索一个宫婢身上的新鲜感了。
原来她的温顺是为了换自由。贺纶从刚才就觉得不真实,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努力了好几番才让表情显得格外的轻松,甚至嘴角还扬了扬,完美!只一颗心仿若浸入了冰雪之中,无从诉起。
哑然半晌,他哈哈干笑两声,推开了她,“可别忘了你是因何事来的景仁宫,在皇后娘娘诞下龙子之前,你觉得谁会放你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汤媛也觉得心如冰雪浸泡,“那,那腊月之前如何?”
横竖也不在乎再多四个月。如果他不太频繁的话,七个月应该喝不了多少避子汤吧,若哄好了他,他说不定会多照顾她一下,让人给她喝点质量上乘的。当然她自己也会努力调理身子。
贺纶大概是太兴奋了,手腕竟微微发抖,她垂眸默默望着他的袖摆。
那日,他又重复问了她一遍,真的想用七个月的时间来换自由,别无他求?
当然。过于贪心的话并不是好事,至少她想让贺纶有种我真是占了大便宜,不能太亏人家的感觉。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贺纶不再说什么,一把将她推的更远,声音似三九的寒冰,问她月事何时结束?
她回答三日后。
贺纶转身头也不回的的一径而去,仿佛是错觉,背影竟有一种莫名的挫败与孤清。
所以三日后他就要来那啥她了!当贺纶消失须臾,汤媛镇定的面具顷刻溃不成军,一路狂奔回庑房。
幸亏之前在雎淇馆认真听了两节课。
她翻出黄.书,将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页数统统撕去,又用裁纸刀一点一点修理整齐,看不出毁坏的痕迹。
大家都是人类,人既然能繁衍后代自然是……是因为身体构造相契合,呃,没什么好害怕的,放松就好!盛司闱不是说了吗,你越紧张就越痛苦,若是抱着享受的心情哈哈,还是很痛苦。忍过一次就好啦。
可是即便是痛苦,她也想献给心中的人。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那日她拒绝了贺缄,想必已是缘尽至此。汤媛微许怅然,但对未来充满期待。宫女和皇子,她的结局未尝不是最完美的。
但是黄.书真的不能再撕下去了,不如瞎子也看出被人做了手脚!汤媛翻了翻,感觉勉强能吃得消前五页,方才虚脱一般靠着案几缓缓跌坐地上。
翌日,按例巡视完之后,她忍着羞惭,接过冬慧按照她吩咐置办的东西,然后关起门来捣鼓。
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所以她得自力更生弄点减轻自身受伤的东西,此外还让冬慧去寿药局买了质量上乘的伤药。冬慧满脸问号,姑姑这是要干什么?
眨眼,汤媛迎来了在景仁宫的第九天。期间高玲玉来过一次,笑吟吟的与她攀谈,“到底是年纪大了,我这忘性也越来越厉害,只顾着为皇后娘娘的龙胎高兴,竟忘了催宫正司的人抓紧补办汤宫人的对牌。”
说完,她示意身边的小宫女将一枚刻有景仁宫字样的木牌呈递于她。
“有了这个,汤宫人在规定的时间内便可自由进出。”
这是允许她短时间离开景仁宫的意思?
上面知道她有个病歪歪的干爹,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而她又谨守本分的待了八.九日,也算是真的臣服的一种表现。章皇后不想把笼络人变成圈禁人,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汤媛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连忙屈膝一叠声的谢恩。
高玲玉一把托起她,甚为和蔼,一如寻常的长辈,亲切道,“你这孩子,最是知礼,连我都要忍不住喜欢呢,可莫辜负了娘娘和殿下的一番重视。”
奴婢谨遵姑姑教诲。汤媛笑了笑。
高玲玉也笑了笑。
可惜两个人的笑意都像覆在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