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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选入宫中的新人,其实属褫国公家的大小姐周安茹最为标致。**********请到看最新章节******
长眉入鬓,眼若彩星,樱唇如朱,身材也是纤秾合度,穿一身金色绣着孔雀羽尾的裙子,衬着鬓上的灼灼华胜,在入宫首次给皇帝和太后行礼的几个人当中最是显眼。说实话,皇帝第一眼看到的实际是她。
但是燕赜很快就察觉,这美人对自己无意。
比起站在最边上的,一脸跃跃欲试和含羞带怯,不时往上面自己的方向偷瞄着的史靖苿和宋仙儿,周安茹一直半低着头,收敛仪容,退避的意思很明显。皇帝很快失了兴味。
在尊贵的皇帝陛下心目中,女人分两种,美的和丑的,情愿的和不情愿的。他当然只对那些情愿的美人感兴趣。
身在高位,太忙,兴趣又多,实在没有空闲把时间和心思放在追逐和讨好女人身上。
如果到了一千多年后,我们的陛下肯定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对他而言,浪漫就是一、二、三垒,无心取悦自己的女人,凭她再好再美,独立坚强,桂枝兰芳,就让她一边呆着好了,陛下他不会费心去理会。
新人中,宋仙儿和许知萱先后获得了皇帝的垂青,但最得意的,还是与宋仙儿同居一宫的史靖苿。
史靖苿活泼好动,喜欢争强,打的好马球,写的一手好字,在与淮西王的马球赛上,她一身红衣,脱颖而出,仿佛塞外场上的花木兰,燕赜一向也是个要强的,自己的爱妃如此拿得出手,自然是龙心大悦,更何况彼还是一个有意于自己的美人。
那可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于是,一段时日里,人们经常可以看到,年轻的皇帝陛下与这位喜穿红衣的女子,驭马在球场上追逐嬉戏的身影,就连娇小柔美、一向怯马的宋仙儿都拿起了球杆,娇滴滴地央求着皇帝教她打球。
至于身份最高、相貌最美的周美人,彼无意,他无情,在宫中渐渐成了两条平行线。
直到一日,皇帝终于空闲下来,环顾寝殿里正当值站着的几个宫人,皆是一水的绛红宫衫,屏息肃立,恍然间觉得少了什么,恰大监石宝顺来了,便问道,“最近怎么没见初初当值?”
石宝顺一愣,最近皇帝时常流连于含德殿,在寝殿的时候也没再唤人伺候,本以为他对那小宫女到此为止了的,没想到还会问。得亏他为人细致,知道情况,便小心翼翼道,“初初姑娘病了。”
“病了?”皇帝似是有些意外,又问,“什么病?严重么?”
石宝顺便将初初的病情说了一翻,末了道,“老奴已请了太医来查看,只是没有起色。”想一想正好皇帝问到这里,便又请示,“只怕是时症,过给了他人,老奴在想,要不要先将姑娘移出长庆殿?”
燕赜先有些不快,“你看着办吧。”转瞬又一停,终有些舍不得,唤住石宝顺,“等等,让老邱先给她看看。”
“是。”石宝顺得了吩咐,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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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太医从初初的住处出来,到石宝顺这里。石宝顺问他,“怎么样?”
邱先仁想那女孩儿刚刚闭目流泪的样子,试探着道,“有些难处,不若,先把她移出来?”
石宝顺苦笑,“我何尝不想这样,最是省事。不过,陛下都让你来看了,您还不知道他的意思?”
邱太医叹一声,“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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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跟着石宝顺来到长庆殿的偏殿颂元阁,皇帝正在习字书写,石宝顺带着她上前,她跪下了,听石宝顺道,“陛下,承您的隆恩,初初姑娘大好了,老奴带她来谢恩。”
初初垂着颈子不做声。直到皇帝命她平身,唤她到近前。
一段时日没有见了,皇帝已换了夏衫,一袭白色缂丝长袍,束着顶髻,显得人休闲而挺拔,总挡不住英气勃勃。
石宝顺见皇上眼角眉梢的意思,对初初果然还是很喜欢,悄悄地退了下去。
燕赜很自然地搂美人入怀,发现一场病下来,娇人着实是瘦了,心思一动,便写下了“清溪”两个字。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问。
初初摇头。
不知怎么的,燕赜知道她其实是知道,心里头怜爱的意味就更浓了。
美人们一向令他心悦,但这爱怜的感觉恰恰新鲜,忍不住搂紧了怀里清瘦的身子贴上去磨蹭,初初有些总想缩着,“陛下,您把奴婢弄疼了。”
燕赜这时候哪里听得到她说什么,只任意自己徜徉在柔情的情绪里,反问她道,“小溪有没有想着朕呢?”
初初又不做声。
害羞了,呵呵。皇帝整张脸都沉浸在柔情蜜意又骄傲自得的悦意中,抬起美人的下巴,凝视着她,“抬眼,乖。”
初初生了一双含情的眼。总说它们波光粼粼恰没有过,她的眼睛是一片水,心里却藏着海,心思总藏在水下面,所以总给人看不透的感觉。皇帝终是被她这一双眼睛所迷惑。后来他才想,如果她真的只是清浅的一池溪水,又怎么会错读了她的心思。
他找到了一个像深海一样神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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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人犯邱先仁已于今晨处死,其子邱汉生革职出宫,入罪官籍,永不录用。”
内侍卫副统领赫连成风在屋内向皇帝汇报,初初站在门口,虽已早知道这结局,闻言霎时间还是脸上血色尽失,头脑里一片嗡嗡的声音。
是她害死了邱大夫,是她害死了邱大夫!泪意一下子涌到眼眶,被生生逼住了,突然间听到陈六唤她,“盛宫人,做什么呢,皇上叫茶!”
手指苍白僵硬,脸白的像纸,摇摇晃晃地捧着一盅热茶来到皇帝座前,“啪”一声,茶盅子摔碎了,热水倾了半幅前摆。皇帝怒道,“你要烫死朕么?”
一屋子全跪下了。初初也僵硬地跪到地上,一片一片捡拾地上的碎片。
突然,下颚上一痛,皇帝的靴子尖挑高了她的下巴。
这女孩子想杀了他!猝不及防的视线相碰,燕赜读到了她眸子里的恨和杀意。顿时一股同时冰凉的气流在胸臆间碰撞,皇帝眯起了眼。
初初很快垂下眼睫,听他发话道,“把手伸出来。”
一只素白的小手举起,过一会,僵硬得摊开。
碎片握得太紧,掌心被割破了。
燕赜拧住她的手腕,初初一痛,手里的碎片再也握不住,掉了下来。燕赜凝视了她正在流血的掌心片刻,平淡得道,“你刚才听到了?朕杀了邱先仁。”
初初全身发冷,皇帝继续,“你胆敢勾引他的时候,就该想得到今天。初初。”
轻蔑地松开她,“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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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步伐僵硬离开的少女的身影,只一瞬,皇帝视线很快回到陈六等人身上,“都起来吧。”
没有关系,这世上有的是情愿侍奉自己的女人。盛初初?就让她待在一边看着他与爱妃们快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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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走出大殿,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手上的伤口觉不到痛,只因胸口那里的悔恨、不甘,像石块一样郁压在心头,皇帝处死了邱太医,却留下她在身边,他一向不惮于压迫她,用他尊贵无匹的身份和气势。这种感觉,在她每每跪匐在地上给他整理衣摆的时候,在他刚才用靴子挑起她的下巴的时候——初初能感受到皇帝只针对她个人的、故意的恶意,用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告诉自己,他不仅影响了她过去的生活,更要主宰她今后的命运。
不甘心啊!方才那一瞬,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把他施与的所有的轻蔑与压迫都打翻回去!
一层一层的压抑和愤怒在心底深处燃烧,亟需一个宣泄的出口。再不发泄出来,初初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在某一个晚上试着用绳子去勒死他。
步履匆匆,突然听见一声突兀的口哨,初初下意识抬头,看见墙根处站着几个身着黑金二色布甲的侍卫,其中一个异常高大有威的,正用他深邃的眼睛与余下几个人齐齐望向自己。
很快一个人撞了另一人一下,“咦,这不是……呵,这可不能乱吹。”
另一人忙道,“没看清,怪我!”
几个人纷纷移开眼睛。言情初初身份特殊,虽然是宫女,但曾经是皇帝的妃子或,谁敢与她调笑。领头的那人也掉转了目光,初初突然记起来了,他叫做沈骥。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