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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大殿,客殿大门。
寒风如故,大雪依旧,主峰黑龙大殿上人影稀少,大雪将地面盖了尺来深,尺雪中有着一排间距很小的密密麻麻脚印,一步一坑,经大殿外场,直入大门。
大门外孑然伫立一白袍身影,丈雪不得入。此白袍人上残留几处猩红,血迹斑斓。
大殿客房走廊,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看着门外这位不速之客,心里默默思量,一股不言不语的悍勇气息慢慢溢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莽夫行径,非大智大勇!
明知不能挡而挡之,悍勇行径,非螳臂挡车!
黑衣劲装少年站在廊间,视线越过庭院风雪,停在大门白袍身影上,眼神坚毅,手拂腰畔间,黑棍已在手中,棍头斜向下,前冲的势头蓄势待发。
白袍看了一眼黑袍劲装少年,尔后便视若无睹,目光转动,朝着庭院中各处偏房扫去,似在探查信息,甄别敌情。
一边看一边微微抬步,慢悠悠踏上大门石阶,右脚跨过门槛。
徒然,一道劲风袭来,白袍身前风雪瞬间被撕裂。
白袍一丈场域兀自裂出一道豁口,任由劲风袭入!
一道铁棍虚影当头棒喝砸下,势大力沉,破空而至。
白袍微微一笑,衣袂鼓荡涟漪,层层叠加,右臂微拂,劲风破碎,赫然是两根手指握住了铁棍,轻描淡写中挡下黑衣劲装少年酝酿已久的猛烈攻击。
少年乱发向后狂舞,眼睛瞪得无以复加,非是震惊,而是心凉所至,少年很愤怒,彻底不加掩饰的愤怒,他在想为何炼神境以上的修者会找上门来。
少年思索间动作不停,弃棍捏拳,双拳朝着身旁白袍脖颈间狠狠砸去。
在欺到身前一寸时,双拳诡异地停滞不前,不能前进丝毫。
白袍左脚踏进门槛,周身雪花瞬间凝雪成片,结片成棍,风雪棍当头砸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少年首次攻击如出一辙,却是强大了无数倍,一出现的刹那,便印在了少年的胸口,一抹黑色流光骤然闪耀风雪,轰然砸在了走廊大柱上,大柱应声而断。
廊坊间的大柱有很多,断然不会因这一柱而坍塌,走廊骧锲的奢华大理石被砸出一个大坑,周围更是蔓延出无数裂纹。
只一击,少年便再无战力,大口喷出鲜血,劲装少年竭尽全力支起身躯,嘴角流淌而下一条很长的血线,猩红无比。
少年死死盯着白袍,勇气尚在,精气神敌意不曾消磨一毫。
他在这电光石火间恍然,彻底明了白袍登门造访缘由,他高雄在三族测试会场现身时便想好了后果,却不曾想这后果被高氏如此重视。
其一便是派人宰了他,手刃叛徒。其二便是随手而为,掐掉族内这颗摇摆毒瘤,以绝后患。
高雄来测试会场跟禁星通气,的确坐实了他临战通敌的大忌,可是他不后悔,本来就不是高氏本家人,归属感也不强烈,相反对于高氏的冷漠他感到由衷的恶心。
先前三族比拼时,他就很敬仰禁星的一切行为,最后更是不顾淘汰的后果,鼓足勇气上台与禁星切磋一番,虽然结局依旧,但好歹也了却了他的战意。
遇敌不怯,临战不退。因此才有了上台之前壮怀明志的言论,尔后更是对禁星推崇无比,末了,大气的禁星与他做朋友,他便认了,认得很高兴。
紧接着,禁氏测试会场暗流汹涌,他与禁星演了一场大戏,大戏后果对战局的影响可以说是导火索,当然也是禁氏占据主动权的方式。
高雄知道自己要死,活不了多久,却不想这么死,他还有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
禁星托付赵静给自己,他就必须完成承诺。
哪怕是死,他也在所不惜,高雄就是这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秉性,所以会场如此重任相托,他高雄感动大于高兴。
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那么少年心,自然也有海底深。
“轰——”
高雄屈膝,最后的真气翻江倒海,激射而出,握着铁拳,再度轰向白袍,势气滔天,锋芒无比。
然而白袍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眉头挑了挑,再向前走了一步。
平地惊雷起,空中风雪止。
高雄被一股泼天大力打中,躬曲如虾,再次倒飞,走廊再次形成一个大坑,烟尘四起,石块飞溅。
断续几声轻微踹息后便不再有声音传出,声音止住时烟尘渐敛,显露出坑中的高雄,身上的黑色劲装破碎不堪,血流满地,惨不忍睹。
白袍见此,神色不变,他从一峰来到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绝非小鱼小虾能挡住,更何况他先前在门口探测时并没有发现赵氏黑袍一干人等。
那么此刻黑龙大殿客殿中他是无敌的,无敌之人当然有无敌之姿。因此掐灭一条注定要断气的小鱼,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蝼蚁死了便死了,这便是白袍强横的姿态。
正欲抬步搜索客房时,白袍眉头一皱,轻咦出声,摇首看向走廊拐角,眼神闪动,等待起来。
脚步声响起,不急促,也不大,更不响。
不多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中,红色衣裙配以女子雪白的面容,更显触目惊心的美。
庭院风雪似乎在这一刻不再汹涌狂暴,变得轻柔起来。
来人便是赵静,她早已恢复知觉,在她特有的感知中明晓了庭院的异动,联想起身边有一个擅长隐匿的少年,她便猜到了情况一二。
因为那个少年便是高雄,被禁星交托守护的高雄,看着坑中趴卧不起惨烈无比的少年,赵静面露不忍。
没有理会庭院白袍,她小跑向高雄身旁,探了探鼻息,心中微微一定,手中一翻,香气瞬间喷涌而出,一颗雪白药丸还没停止在手心中的摇晃,便被塞进了高雄嘴中。
做完这些,赵静平直缓慢放下高雄。
转过身来,看着白袍,轻声道:“要挟持我?”
语不惊人死不休,白袍一怔,面露异色,吃惊这个虚弱无比的赵氏二姑娘会想明他的任务目的。
衣袂飘飞,黑发飘舞。白袍中年儒生哑然失笑,缓缓点头。
既然小姑娘这般点明扼要,他作为前辈又是高人,再遮遮掩掩就显得小家子气了,白袍叹道:“你倒是很聪明,对的。”
“那走吧!”
白袍话音刚落,赵静不假思索回应,爽利之极。
白袍再度愕然,眼神微亮,心底对这名女子不由得更高看了一两分,缓缓点头,欣然应许。
一切都显得平静和谐,丝毫不见火花四溅。
儒生看着红裙赵静迈步向他走来,他不担心赵静的反抗,相反他很期待女子的反抗,多玩玩总是好的。
当然这个心思却非旖旎色彩,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女子的淡然,惊异她的智慧,大智若愚不是真傻,有时顺势而为或许另成真章。
白袍看着她,嘴角勾起,笑道:“本来是要除掉高氏叛徒,今日观他气魄神情,反倒有点儿欣赏了。”
顿了顿,白袍再道:“既然你这般豪爽,我送你一礼。”
赵静脚步稍缓,心中波浪翻滚,吃不准这白袍儒生真实目的,她之所以肯定白袍目标是她,正式因为客殿除了她一个赵氏嫡系血亲,就只剩侍从丫鬟。
还有一个她知道的被禁星指派守护的少年,少年濒临断气,那白袍人目的便一目了然。在禁氏不知名湖泊中与禁星一番生死际遇,不说如何深谙敌我探查,至少虚与委蛇学了个半分,所以她才有先前的这番表现。
至于她的价值,与敌对势力来说,当然是在势力冲突时充当人质,牵制赵氏或者禁氏禁星,当然这个手段并不光明,极为下作。
她自从知道二爷爷黑袍和兄长赵飞暗中谋划的事情,她的那颗心就不再跳动,显得有点暮气沉沉,萧索之极,如今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赵静声音微扬道:“放了他!”
白袍哈哈一笑,大声应许。探手一挥,一个乳白色的气流罩住了赵静的身躯,一拖拉,赵静霎时已至身前。
“走!”
话落,二人身影不见,一道乳白色的长流消失在风雪中。
第一峰山脚,山道大石。
一灰袍身影站立在大石上,灰袍摇首探望着天空中的风雪,倾听着风雪中的呼啸,身躯任由风雪拍打。
衣袂飘飞,昂首看天。
“啪——”
灰袍身后一声轻响,雪花激飞。
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灰袍兀自看天,良久不曾一动,场间气氛无比压抑,随着身后的轻响爆出,包括灰袍在内的三丈方圆内一个乳白色的护罩瞬间形成。
挡风护雪!
灰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半跪在雪中的白袍中年儒生,尔后盯着白袍背负在身的红裙靓丽女子赵静,注目良久。
灰袍清冷开口道:“辛苦了!”
软声细语,似男似女。
末了,对着昏迷在白袍身上的赵静轻叹一声,低声念叨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白袍中年儒生这时温声开口:“主人,就是她?”
灰袍冷哼一声未做回应,很不喜儒生的口吻。森寒道:“找死?”
“不敢!”儒生急声回应,却并未作出惊恐状。
“咯吱——”
灰袍踩在尺雪中,缓缓前行。
一步一坑,间距十丈。
沿着山道直上一峰,奇快无比。
白袍背着不省人事的赵静,反向下道,飞掠而去,不知所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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