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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苏府大门处,苏大小姐看了蓝如絮一眼,见他依然朝前走着,大小姐不由黛眉轻皱道:“蓝七,此次出门,难道你准备步行?要不我叫下人准备辆马车吧?”
坐车?蓝如絮歪过头,转身看了看身材苗条的大小姐,笑着打趣道:“大小姐,你瞧瞧你身体都瘦弱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走路锻炼锻炼?小心以后一阵风就把你吹跑咯,放心吧,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咱们这回走着去就可以了。”
苏鸢听他奚落自己,顿时冷哼一声,凝眉犹豫了一下。这也不能怪她,苏大小姐连年打理苏家的生意,走南闯北那都是家常便饭,坐车出行她都已经成为了习惯,虽说走着去也可以,但毕竟没有坐车出门,能彰显出苏家的气派。
蓝如絮瞥她一眼,自是明白她心里所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大小姐,咱们今个又不是出去谈生意,有什么好讲究身份的,你就当咱们这趟是出门游玩的就行了,别考虑那么多,走走走,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他说完,便直接扭头就走,浑然就像没有把苏大小姐当回事似的,一点也不顾及人家是主子,自己是下人的身份。
这无赖偏就会作恶,苏鸢在心里冷哼一声,沉吟了一下,却还是玉步急移,跟了上去。
这一路行去,苏鸢心里是又疑惑又焦躁,不为别的,就因为蓝如絮带的这条路,不但通向她苏家的回春堂,但同样的,也是通向了云来阁,有昨日之事的阴霾在心里挥之不去,苏鸢的神色也难免有些紧张,生怕这无赖是去与云来阁谈合作之事的。
蓝如絮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一下,当他每每回头看到苏大小姐那张五味陈杂的脸的时候,他也只好轻笑的摇摇头,就苏大小姐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连猜都不用猜,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转眼的功夫便到了云来阁的门口,在身后紧跟着他的苏大小姐却见蓝如絮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的心里立刻便咯噔了一下,当下惊道:“蓝七,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蓝如絮拖了个长音,嘿嘿笑道:“吃饭啦,大小姐,我们一大早就出来,早饭还没吃呢,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你,你——”大小姐心神一紧,急忙说道:“你若想吃饭,便随我回府,我,我叫厨子给你准备些上好的吃食,保管让你吃个够。”
蓝如絮低头嘿嘿直乐,轻佻笑道:“大小姐,府里的饭虽然好吃,但那好歹也是花钱的啊,你怕是忘记了,这云来阁还欠我一顿饭呢,大小姐,要不今日我做东,请你在这云来阁免费吃一顿?不要钱的,咱也不能浪费不是?”
听他说完,苏鸢立刻佯装大方的说道:“我苏家也不差这一顿饭钱的吃食,你以后若是想吃,便随我回府,我可以命人将云来阁的厨子请回苏家,专门为你做几顿吃食。”
“可是大小姐,在家吃,哪里有在馆子里吃的有味道啊,吃饭可是要讲究气氛的嘛。”蓝如絮看她急切的样,便接着打趣道。
苏鸢急的眼眶都有些红了,紧紧捏着秀拳,恨恨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儿,才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这无赖,我就知道你今日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这云来阁,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满意了?我苏家自然是比不上石家,你现在攀上了石家,你要走,我苏家自然不会留着你这恶人,你放心,你那卖身契,我回去便撕了,不就是一百两么?我苏家就是再穷,却也还赔的起!”
这小妞也太没有幽默细胞了吧?蓝如絮现在也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了,见她神色萎靡,眼圈泛红,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也只得无奈的道:“好了,大小姐,我方才就是看你神色紧张,与你开个玩笑,我这次出来可不是为了来这云来阁,刚才算我错了,我给你赔个不是,你看这样可好?”
“蓝七,你,你说的都是真的?”苏鸢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觉得我说的是假的咯?那好吧,我还是去云来阁吧。”蓝如絮顺势,便做了个迈步进云来阁的动作。
“你,你——”他不说还好,这一开口,苏鸢又见着他的动作,眼泪便哗的一下倾泻了下来,她气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狠狠一跺玉足,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瞪着蓝如絮。
这小妞这么刚强的性格也会哭?蓝如絮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眼见这小妞掉泪,他急忙苦笑道:“大小姐,你怎么能哭呢?这知道的人不会觉得怎么样,可那不知道的人,指不定会怀疑我把你怎么了呢,快快快,听话,乖,这里人多,快把眼泪擦干净,咱还有正事要干呢,一会那里人更多。”
“你这无赖,偏偏就会作恶,我恼死你了。”苏鸢又羞又怒,急忙抹了抹俏容上的泪痕,舒缓了一下神色。
唉,这他娘都叫什么事啊,老子逗逗小妞,居然把她的眼泪逗出来了,还真是奇了怪了,见她一脸委屈,蓝如絮也是谓然一叹,才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大小姐,你快别难过了,我今日出来,就是到那去的,可不是来这云来阁,你千万别想歪了,你往那边瞅瞅。”
苏鸢本来委屈的脸色,听到他说今日不是来这云来阁的,才缓和了许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眼一望,就见那边人头涌动,说不出的热闹繁华。
她心里疑惑,便开口问道:“蓝七,我记得那里曾经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酒肆,难道今日他们重新开张了?”
蓝如絮神秘一笑道:“大小姐,一会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他说完,便引领着苏大小姐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苏大小姐才发现那间小店的招牌,上书五个大字——林记米粉店,整间米粉店张红挂绿,显然是一副新开张的模样,而且此时过往行人,无不驻足,尤其是读书人居多。
“蓝七,这间米粉店的招牌居然是你亲自手书,你与这间米粉店是什么关系?”苏鸢特别看了蓝如絮一眼,才缓缓问道。
蓝如絮那特别的书法,苏大小姐自然是印象深刻,那日在云来阁,他的字可是让杭州第一才女都望而惊叹,被柳大才子都追捧过的,可不就是他的卖身契么?
见她问来,蓝如絮转念想了一下,才笑着道:“大小姐,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云来阁碰见的那个卖荷包的小姑娘么?这家米粉店便是他们家开的,这不是凑巧认识嘛,我便替他们随手写了个招牌,嘿嘿。”
大小姐见他满脸贼笑,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却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便哼道:“别人一个与你素未蒙面的姑娘,你都愿意舍身相助,可我苏家好歹与你有主仆之谊,现在有难,却也未见你能相助一二,当真是世态炎凉。”
蓝如絮赶忙在一旁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道,你苏大小姐能一样么?你要是能像林秀秀那小妮子一样对我,我能不帮你?开玩笑,动不动就打我板子,你还好意思叫我帮你?
他正想着,一大串鞭炮声却在此时噼里啪啦的传来,蓝如絮抬眼一望,就见老林一家三口已经站在了米粉店的正门前。
老林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襦衫,恭敬的站在店门前迎接宾客。虎子则是一身小二模样的打扮,滑稽透顶。至于林秀秀那小妮子却是一身厨娘打扮,好不吸引众人的眼球。蓝如絮这个名义上的二当家,此刻却在大小姐的陪同下,远远的观望着。
不得不说,虎子这个机灵的小伙子眼睛倒是贼尖,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蓝如絮,他急忙几个小跑便冲了过来,欣喜道:“蓝大哥,你来啦,爹爹跟姐姐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咦,这位姐姐好生漂亮,蓝大哥,她是你的娘子么?”
苏大小姐在旁边听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但人家好歹今日开张,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旁边默不作声,狠狠的瞪了蓝如絮一眼。
蓝如絮心领神会,便冲虎子笑道:“虎子,你可不要乱说,这位小姐可是堂堂苏家大小姐,今日大哥可是带着苏大小姐来恭贺你们小店开张的,你小子还不赶紧过来见过苏大小姐?”
虎子疑惑的“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恭敬行礼道:“林虎见过苏家大小姐。”他说完便挠了挠脑袋,继续说道:“可是大哥,这家小店不也是你——”
“咳,咳,”蓝如絮生怕这小子把自己是这家米粉店二当家的事情抖出来,急忙咳嗽了两声道:“虎子啊,今日米粉店开张,你还不赶紧回去招呼客人?”
虎子旋即一拍脑袋,愣愣的道:“蓝大哥你不说我都忘了,今日新店开张,店里就我们三人,可忙死了,我这就回去招呼客人去。”
“你等等。”见虎子要走,大小姐却急忙喊住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纸封,塞在他的手里道:“我今日出门走的急,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贺礼,这个你且收下,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这——”虎子犹豫的看了蓝如絮一眼,这苏大小姐是蓝大哥带来的人,他不知道收还是不收了。
蓝如絮笑望他一眼道:“苏大小姐给你的贺礼,你小子就收下吧。”
虎子这才嘿嘿一笑,拿着红色的纸封,冲苏大小姐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屁颠屁颠的向米粉店里跑去了。
“大小姐,没想到你随时都带着贺礼啊?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这薄薄的纸封里面装了多少银票啊,不会就只有十两银票吧?”
“要你管。”苏鸢哼道,脸上却是红了红。
蓝如絮拼命忍住了笑,正欲继续开口打趣,却听一声浑厚的嗓音道:“杭州知府苏序苏大人,送百年野山参三株,恭贺开业大吉!”
蓝如絮转头一望,却见来人并非苏老头,而是夏流,他今日穿着打扮,倒也是一身喜色,就见他对着林永元抱拳说道:“林先生,今日我便是代表我家大人,前来给你贺喜的,恭喜恭喜啊。”
林永元昨日可是亲耳听见那些官差叫他钦差大人,而且他跟蓝如絮的关系好像还很不错,他哪里还敢怠慢,当即恭敬还礼道:“多谢苏大人赏光,还请大人到店内一坐,尝尝本店米粉的味道。”
夏流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林先生客气了,我看,我就不进去了吧,我怕我进去往里一坐,就我这长相,怕是要吓坏了你小店里的客人啊,哈哈——蓝公子就在那边,我还是去与蓝公子叙会话吧。”
他这话说的谦虚,但林永元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分明是说,你小店总共就那么大,我这当官的往里一坐,平常百姓,哪里还敢进来。他这是卖了自己一个面子,林永元只好笑了笑,顺着他的眼神,朝蓝如絮的方向望了望。
夏流缓缓走了过来,冲蓝如絮笑着一抱拳道:“蓝兄弟,恭喜恭喜啊。”他说完,才发现蓝如絮身旁站着苏大小姐,他立刻恭敬的道:“大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苏鸢疑惑的看了蓝如絮一眼,却没有说话。
见她眼神望来,蓝如絮赶忙摆了摆手道:“大小姐,你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苏鸢狐疑之色更浓,边开口哼道:“你这无赖还要骗我,若是此店与你无关,爹爹为何会派人来道喜?”
夏流愣愣的看了自家大小姐一眼,忽然说道:“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这家小店是蓝兄弟开的么?”
完了,老子隐瞒了半天,却被你这坑爹货给道出了真相。蓝如絮紧张的看了苏大小姐一眼,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苏鸢狠狠瞪他一眼,怒道:“你这无赖倒是好大的胆子,身为我苏府的下人,却欺上瞒下,偷偷在外边连店铺都开起来了,今日我先不与你计较,这笔账咱们回头再算。”
这他娘的果然还是让这小妞发现了,不过还好,这小妞好歹没有当场发作,回去还有机会补救。蓝如絮笑呵呵的冲苏大小姐笑了笑,便岔开话题道:“夏大哥,苏大人怎么会想着给我送贺礼呢?而且送什么不好,送三个破人参,这玩样儿有啥用啊,真抠门,还不如送点真金白银实惠。”
夏流尚未开口,一旁的苏大小姐却大怒道:“破人参?你这无赖难道不知道?这百年野山参都可以算的上是我苏家药铺里的镇店之宝了,你居然还敢说抠门,你,你——”
苏大小姐气的不轻,当下便也顾不上礼仪了,直接就拿玉足狠狠踩在了蓝如絮的脚上,疼的蓝如絮直龇牙咧嘴。
两人正嬉闹间,一声嘹亮的女音又传了过来:“紫云轩唐锦儿唐小姐,赠羊脂白玉雕一樽,恭贺开业大吉!”
人群中此时一片骚动,尤其是那些文人墨客,无不探头探脑。蓝如絮看的啧啧称奇,旋即偏头问道:“大小姐,这紫云轩的唐小姐,什么来头,我看这些人好像一听到她的名字,怎么好像都这么激动?”
“她来给你送礼,你难道不认识她?”苏鸢闻言,好奇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蓝如絮顿时苦笑道:“大小姐,天底下那么多人,我哪里认识的过来,这送礼的八成不是我认识的,大概是虎子他们家的朋友吧。”
经他这么一说,大小姐倒也不再开口了,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令人琢磨不透起来。
夏流深深看了蓝如絮一眼,呵呵笑道:“蓝兄弟,真有你的,连那紫云轩唐小姐都认识,兄弟你真是好福气啊。”
这是什么说法,老子根本不认识那什么唐小姐啊,蓝如絮顿时哭笑不得道:“夏大哥,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什么唐小姐。”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跑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请柬,说道:“蓝公子,我家唐小姐请您务必到紫兰轩一叙,万望蓝公子赏光。”
蓝如絮彻底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急忙冲那小姑娘问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家小姐啊。”
听他称呼自己小妹妹,那小姑娘的小脸也不由红了一下,才道:“敢问公子可是蓝如絮蓝公子?”
“对啊。”蓝如絮拍了拍脑门说道。
“那这就没错了,我家小姐请的便是公子您了,我家小姐说了,还请蓝公子务必赏光,她在紫兰轩等您。”那小姑娘说完,便直接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丝毫没有给蓝如絮开口的机会。
蓝如絮木纳的看着手中的请柬,愣愣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你这无赖,还说不是找你的,人家请柬都发到你手里了,我看你还要如何狡辩?”苏鸢狠狠瞪他一眼,面色不善的说道。
夏流在旁边,偷偷捂着嘴偷笑,还悄悄冲他伸出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表情。
蓝如絮正纳闷的不行,此时却又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浙江布政使司石诚石大人,特赠金匾一块,恭贺开业大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