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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只顾垂头说话,将怔在原地的沈月然撞了个踉跄。
“喛哟……”那妇人先叫唤起来。
“走路不长眼睛的,撞坏了要你赔的!”妇人操一口江浙口音。
“好了,别计较了,回去晚了担待不起,走吧。”男子催促道,随手揽住了妇人的腰背。
妇人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男子推走。
沈月然莫名其妙。
她在前,妇人在后,撞上了也算是追尾啊,妇人凶个什么劲儿?
今天遇到不讲理的人真是不少!
说到“不讲理”,她又想起梅采玉那厌恶的眼神。
——算了,自讨没趣的事儿还是别做了。
见天色尚早,她去集市买了些种子,又随意逛了逛,待到绿苏补好牙,二人一并回去。
小屋后院有一块空地,她早就动了心思,不过刚搬来那会儿适逢饼铺开业,忙不过来。再加上那时冬季,可种的菜种有限,于是她不着急播种,而是以深耕施肥为主,专心等土壤更加肥沃。
如今,时值三月,春暖花开,正是播种育苗的好时机。
她买来茄子、丝瓜、苦瓜、青椒、苋菜、芫荽、大葱等这类常见蔬菜的种苗,播种,平土,搭架,浇水。
一番忙碌过后,绿苏见还有一包青苗,好奇地问道,“沈姐姐,这还有一包青苗,是什么?”
沈月然道,“是薄荷。”
“薄荷?”绿苏一怔。
“哦,银丹草。”沈月然接着道。
古时的人多称之为银丹草,说薄荷难免生疏。
果然,绿苏一听“银丹草”,频频点头。
“可是那种有异味的银丹草,为何不一并种下?”
现在的沈月然在她心中可是集美貌、智慧、温柔、宽容、勤劳于一身的圣母级的“沈姐姐”,是她认真学习的对象,所以,一举一动都要经心着呢。
沈月然瞧着绿苏既认真又紧张的模样,噗笑出声。
“这银丹草既可以药用,也可以食用,既可以作为调味剂,也可以用作香料。不过我买它来主要是为了利用它的异味防蚊虫。待会儿咱们找几个容器,将这薄荷分株种下,分别放在你我二人的房间。再过两月就是夏季,提前栽下免得到时受蚊虫之害。”
蚊帐在这个时代是富贵人家才能拥有的东西,她买不起,不如就用这天然驱蚊剂了。
绿苏显然似懂非懂,眼中的迷茫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药用?食用?调味剂?香料?这和银丹草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圣母姐姐这样说了,就一定是对的!
她忙不迭地点头,“对,沈姐姐思虑得周全,沈姐姐说得对,绿苏这就去找容器。”
见她说风就是雨,沈月然拉住她。
“绿苏。”她整了整容,轻声道。
“什么事,沈姐姐。”绿苏摆出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姿态。
沈月然道,“绿苏,虽然我之前说了咱们二人要相依为命的话,可是咱们不会永远住在这里,你与我也不是主仆的关系,你还是得为自个儿打算打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敏感地觉察到,绿苏似乎有了些变化。
绿苏以前也依赖她,但那不过是生活上的。她依赖,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背着她,一直偷偷攒下银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其实绿苏有私心,有自己的打算,她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她二人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人生经历又大不相同,往后的路肯定也不一样,她盼望绿苏能好,不要像她一样,被人嘲笑。
可是现在的绿苏,不一样。
她仍然对她依赖,但不仅仅是生活上的,似乎还有一种精神上的。
她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隐隐感到一种责任。
她有些畏惧……
绿苏一听,变了脸色。
“沈姐姐又要赶我走吗?”她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沈月然软下心肠,抚了抚她的鬓发。
“哪有,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之前的事对我产生愧疚,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若是别人遇到了这样的事,也会如我一般。所以,你还是要为自己打算,明白吗?”
她在生活上能够照顾他人,可是在精神上却是习惯依赖他人的。如今有一个人反过头来依赖她,她感到惶恐,怕自己不能保护好她。
绿苏连连点头,“绿苏明白,我没有愧疚,我只是想报恩。”
沈月然哭笑不得。
报恩?
不如内疚了……
绿苏又道,“沈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好着呢,只要沈姐姐不赶我走,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就愿意跟在沈姐姐身后,侍候沈姐姐,沈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沈姐姐待我如此好,我……”
沈月然无声地叹息一声,和着她刚才说了什么这丫头全没听明白。
算了,她愿意,她还能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打断喋喋不休的绿苏。
“你往后还是叫我粉姐姐吧,听着亲切。”她笑道。
“好,粉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绿苏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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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之间的友谊一向难以捉摸,又难以明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兰阁里的友谊,悬了。
“他再也不会见我了……”邵云如憔悴地倚在临窗小榻上,不知是第多少次喃喃自语。
虽然她从汴京府打听到,沈月然安然无恙,可是卫奕那日临走时的决绝,却让她每每想起都绝望不已。
她伤害了他最爱的女子,他一定恨死她了……
“邵云如,你够了啊,不见就不见,你都说过无数次了,你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
何叙蓉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捂住双耳,连名带姓地嚷道。
王雅心瞥她一眼,目露不悦。
“说起来这事咱们都有责任,你就别吵了,让云如安静一会儿。”她细声细语地道。
何叙蓉扁了扁嘴,瞄了一眼一旁的史永依。
“都有责任?是某人有责任吧。”她阴阳怪气地道。
史永依面红耳赤。
“你说什么,你就没有参与吗?谁去找的那周家庶子,谁先开口问那豁嘴丫头的?”她连连发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