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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兰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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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华集团在修建市环城路的时候,为了打路基取土方便,曾和清水镇党委书记冯龙有过一段交情。不过也是权钱交易,廖总从公司账上以购置办公用品为名,给一个叫柴胜利的人的账户上划了五万元,冯书记借平整土地之名,让最靠近x市的临山村,把一个土岭平整工程给蓝华集团干了,工钱是一万五千元。当然廖总很聪明,收到工程款后,马上又划到柴胜利的账户上。

    那个柴胜利其实只是个虚名,压根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只是冯书记为了个人方便在银行开的一个账户。

    冯书记的手续很全,包括柴胜利的户口本、身份证、房产证、土地使用证等等,该有的都有。像柴胜利这样的人当然还应该有个老婆才算完整,要不然那么多的财产娶不到老婆就容易让人产生怀疑。所以冯书记不失时机地给柴胜利“娶”了一个老婆,是山里的姑娘,取名刘月娘。老婆笑的前仰后合说现在哪儿有叫这个名字的。冯书记说,没有人叫才显得像山里姑娘,才显得土。

    年龄比柴胜利小十四岁,这是考虑柴胜利暴户的身份。暴户爱娶小媳妇,路人皆知。冯书记老婆质问冯书记,你是不是也打算取个小媳妇。其实当时冯书记已经有个小媳妇了,只是大家习惯叫小蜜。冯书记也藏的很隐蔽,老婆从来不知道。即便如此,老婆一问,冯书记还是不由自主地脸上烧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自己用“都一大把年纪了哪儿有那心思,就是有那心思也没那精力”掩饰过去了。

    当时冯书记还不算老,四十刚出头,正是男人的虎狼之年。只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给女人造成很多错觉,特别是那方面。四十多岁的人,结婚少说也有十年了,对身边的人兴味索然,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男人是很即兴的,喜欢了一天两三次都觉得少,不喜欢了一个月一次都嫌麻烦。当然不能说麻烦,只能说很累,恐怕力不从心。久而久之,女人就会以为男人真的力不从心了。女人很体贴,只能自己忍着,咬咬被角也就过去了。

    当然什么事都不那么绝对,有些女人咬被角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求助于男人的手。这种情况下,害羞显得很多余,也很无聊,生理需要,谁都会有,更何况还是自己男人。男人的手指很粗,很长,跟那东西区别不是很大,应急时可以凑合。冯书记老婆就是这种人,而且很强烈,很疯狂,即便是用手,而且还要自己动手推拉,也会咬住被角闷吼几声。要不是害怕惊动隔壁的儿子睡觉,肯定要疯叫,疯叫才够味,才痛快,才淋漓尽致,才会有山崩地裂、天塌地陷的感觉。

    照片是用电脑合成的,漂亮,惊艳,不像山里姑娘,冯书记老婆这样说。冯书记说,人家不会是进城的打工妹啊。冯书记老婆说,进城打工妹哪儿有捯饬的这么漂亮的?冯书记说老婆自己也是农村人却对农村人有偏见,有歧视农民的嫌疑。老婆就不好说什么了。其实那张照片,冯书记叫人合成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加了一些小蜜的成分在里面。

    这有点像意淫,意淫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觉得痛快就行。

    冯书记老婆之所以能保持沉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用刘月娘开的账户归她自己保管。这也就是,她可以用刘月娘的账户收钱,而且收了钱之后,自己可以自由支配。冯书记的老婆高兴的几乎乐开了花,哪儿还管那么多。

    女人没有男人滋润了,对钱就看的重了。

    冯书记从中牟利六万五千元,蓝华集团至少节约了近百万打路基运土成本,临山村也以比以前预期降低了近一万元的工钱完成了土地平整工程。这不是双赢,而是三赢。三赢的结果就是谁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安枕自己所得利益,谁都在偷着乐。不用怕哪一方找麻烦,不用怕纪检委,不用怕农民上访。因为这件事跟农民没什么关系,农民还应该感谢冯书记,是冯书记为了临山村找了一个好工程队,给临山村平整了山地,开垦了新田。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冯书记也从中捞到了不小的政绩,市委市政府特别给了嘉奖,那个土地平整功臣也被市委市政府称为民心工程,并向全市山区推广清水经验。冯书记当了一回正面典型,四处演讲。当然演讲的时候没忘记保持低调,没有忘记在每次演讲前加上一句“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这样的词语。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头,一个好的兆头,说明只要再通通关系,升迁不会很远。因为政绩在那里摆着呢。别人提拔你,也不怕有人说闲话,也有理由。

    冯书记的兴头还没过,兰镇长就来了。以前的镇长调到别的乡镇当镇长去了,算是平调。冯书记没往心里去。

    兰镇长刚来的时候,冯书记也没往心里去,就跟见到王清华一样,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因为在清水镇他才是老大,只有他说了才能算。镇长算什么?镇长难道还能不听党委的指挥?瞎扯!冯书记不会把镇长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兰镇长横插一杠,冯书记的调令可能马上就要下来了。可偏偏兰镇长就横插了一杠,而且那一杠子正好插在冯书记的心窝子上,插的冯书记痛不欲生,插的冯书记几乎要和兰镇长拼命。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兰镇长跟黄书记换完办公室的第二天。兰镇长正在办公室布置一些装饰。忽然有人敲门。兰镇长想也没想就把门拉开了。进来的是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老人进来后,看了一眼兰镇长又转身欲走。

    “你有什么事儿吗?”兰镇长心情很好,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没、没、没……没事,我……找黄书记。”老人说话畏畏缩缩、结结巴巴的。

    哦,是找黄书记的,走错门了。以后估计还有一段时间麻烦。不过总比住在冯老头隔壁强。兰镇长很开心,没当回事。

    那天如果不是黄书记正好过来取自己墙上的一副字画,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可偏偏黄书记来了。那老头也正好认识黄书记。

    那老头一见黄书记哽咽了一声就跪下了,哼唧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太突然了。兰镇长惊呆了。一个老人就这样给一个乡镇纪委书记跪下了,要是见到党委书记、市委书记,那得怎么样呢?

    黄书记急忙把老人扶起来。

    “这是怎么了?”兰镇长问。

    “没什么。可能是年轻人虐待老人,到这儿告状的。”黄书记明显是在敷衍、是在掩饰什么。

    “不对啊,黄书记,虐待老人的事儿也归你纪检书记管?”兰镇长一下就看出了破绽。

    “不是……这不是我包的那片上的吗?”黄书记被拆穿后,脸一下子红了,只好重新解释。

    “哦,这样啊。那先让人进来吧。这在楼道里算怎么回事啊。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真有什么天大的冤情呢,影响也不好。”兰镇长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极平常的常规话。

    “我确实有天大的冤情……哇……”

    老头哭了,哭的老泪纵横、哭的悲声凄凄,哭的兰镇长不忍再看下去了。

    “你有什么冤情?给我说说。”兰镇长初入官场,不懂得合理避祸,扶了一把老人道。一般这种事情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兰镇长倒好,往自己身上拦。

    “没什么,就是年轻人虐待老人,老人受了点委屈。兰镇长你别往心里去。你还有那么多正事要处理,这点小事我能处理。”黄书记还在打圆场,好像不想让兰镇长知道什么。

    “说吧,没事。我今天正好也没什么事。也正好了解一下民情。”兰镇长拿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

    黄书记还要说什么,被兰镇长阻止了,转身匆匆离去。

    原来临山村新开的那个岭根本不适合平整开田。那个岭子是岭上几十亩农田的避水岭,和蓄水池。因为有了那个岭,那几十亩地就成了水浇地;因为有了那个岭,那几十亩地才能年年丰收。

    一旦平整那个岭,每年七八月山上大水下来,就会直接冲进岭下田地,冲毁庄家。而那几十亩地,有十几亩是老人家的责任田,是老人的全部家底。今年正好雨水充沛,山上水不断。老人动全家堵了几次,无奈水势凶猛,均已失败告终,眼看着就要收获的庄家就这样白白被大水冲走,心中翻江倒海、万念俱灰。

    无奈之下,老人找村委会理论,村委主任却用大话压老人,说:“平岭造田是国家政策(这个政策也不知道出于中央几号文件),是给临山村做贡献,冲了你十几亩地,也给临山村造了几十亩地。你不能只顾个人私立,不顾集体利益。”一通大话说的老人哑口无言,可自家的地明明被大水冲了,这笔帐找谁算呢?

    事实上就是新开的那几十亩地,村里也没有人愿意要,被村委主任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随便撒些种子,也没指望能收获。

    兰镇长听完,一怒之下,连夜起草一份汇报材料,上报市委市政府,题目是《关于清水镇临山村不顾实际情况平岭造田失误的情况汇报》。用词很尖锐,矛头直指冯书记。

    材料报上去后,虽然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但冯书记的调令也从此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