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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源回来,我问他CEO有没有找他谈话,他说CEO今天早上的航班飞上海,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他们两聊了一下,大概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傅源,昨天也已经很客户解释过了,对方都表示理解,又说感情的事情怪不得谁,让傅源释然一些。不过话说这么说,美国总部已经发了问责邮件过来,傅源也收到了,肯定要给总部一个合理的解释。
再加上葬礼那一天出了很多报道,虽然后来动用关系压了下去,可是毕竟当时还是牵动到了公司的形象,总部也不可能不知道,虽然远在美国,可是利益相关,大中华区下面还覆盖了中国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傅源的位置。
然而这对于孟家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即使傅源从AI离职,他仍然有大好前程等着自己,对于傅源来说几乎没有损失,可是对于孟家来说,却是招来了大麻烦。
孟家在北京经营一家恒通光年物业有限公司,在不少地理位置独到的楼盘都有业务往来,也算有不小的规模。
自年会事故发生起的两天后,有人举报说恒通光年物业涉嫌偷税漏税的行为,原由是几个居民客户在缴纳物业费时只收到一张收据作为收费依据,当他们向该公司的物业负责人索要发票时,对方却表示如果不索要发票,可以优惠百分之二的物业费,通常情况下业主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业务公司达到所谓的“双盈利”局面。
不过很不幸,这段对话被人用录音笔录了下来,直接交到了税务部门,之后税务部门第一时间调查,发现了更多问题。该物业管理公司的很多出租房产的租金收入不按规定计缴房产税,甚至采用违规计提固定资产折旧等手法,虚增成本和多报亏损,更有他们公司私下开展代业主租赁房屋的业务,以租房收入抵业主应缴的物业管理费,使物业管理费和房屋租金收入双双逃税。
且他们最近重组,想要收购另一家京郊的公司,那家小公司也遭到连带审查,账目同样也不干净。
其实这类型的公司这样的行为司空见惯,在行业内部也不算秘密,因为物业是十分零散的可操作性很灵活的领域,恒通光年涉及的数目也不算十分巨大的,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得罪什么人,地税也不会就死盯着他们这块儿,只是一旦有人要盯上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过多久,孟萧的爸爸孟儒华被带走调查,而在这段时间,傅源以我身体不适为由,帮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我每天待在家里等待着各方的结果,可能是年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不少天了,我当时的愤怒也已经冲淡了大半,又心软了起来。偷税漏税毕竟不是小事,如果孟儒华的公司真的涉嫌金额巨大,傅家又找人死咬着不放,他说不定会被判刑坐牢。
傅源让我不要瞎操心:“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给对方留余地逼的太紧我心里也不少受,如果他们能受到教训不再整出那些幺蛾子,我让我妈出面找找关系再替他们遮掩一些也都不是问题,就看他们家知不知道领这份人情了。”
虽然说先给人家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做法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事情,但是经过这件事情,孟家能消停下来的话,也算各退一步,有个好点儿的结果。
傅源调查汇丰中心酒店的事情却并无头绪,因为后台恰好是他们摄像头拍摄的盲区,酒店的服务生也说在过程中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中途经理找他出去拿点东西,回来的时候画面就变掉了,彩排的时候什么都是好好的,应该是有人刻意钻了空子。
每天来往酒店的人那么多,当时同样举办宴会的还有其他大厅,人手本就吃紧,酒店最后就是负责人出面道歉,跟AI的公关部沟通,也是折腾了好一阵儿。
我知道傅源已经有意离开AI了,他其实已经向CEO递交了辞呈,等着批复结果,但目前那份辞呈还没有签字,CEO的意思是,再给傅源一段时间考虑清楚,不要一时冲动。他不了解傅源,他对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冲动,肯定是已经在心里做了权衡之后的决定,离开AI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已经在把手里的事情往下交接了。
阿姨来公寓里看我,对这房子还是各种挑剔:“小源不在这片儿上班了也好,你们就从这里搬出去吧,这房子环境我不是很满意,装潢的也没什么品味,不然你们住到家里去,我也好照看着你。”
“不用了阿姨,我们还是习惯两个人住着,也不想麻烦您操心,等他离职再说吧,我们住到西直门或者朝阳门都挺好的。”
“我最近有意向再看看给你们置办一套别墅,以后孩子生出来住在公寓房里跑跑闹闹的地方都有限,还得再添宝宝房和月嫂室,空间就嫌小了。小源那孩子又喜欢宽敞安静的环境,不被人打扰才好,我昨天给宋川打电话了,让他帮你们参考下合适的楼盘,他说过几天给我回复,你们就别管了,我看着买。”
……
好吧,她的脾气那么犟,谁劝得住?不过以后的婆家还真是壕的不要不要的,北京的别墅说再买一套就再买一套,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想到孟萧的妈妈会来找我们。
银河桥的大厨送了美味的菜肴过来,我和傅源晚上在家里吃晚饭,门铃就响了起来。傅源去开的门,我本来是背对着门口的,他喊了一声阿姨,忍不住转过身去,就看到了孟萧的妈妈站在外面。
傅源不太想请她进来坐,就问了一句:“您怎么来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不太想跟您说什么。”
“长辈到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傅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我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了傅源一把,侧过身让她进来:“您进来坐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喝,就是看着傅源:“最近恒通光年发生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傅源淡淡地否定了。
“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那事儿跟你们家脱不了干系。好端端地地税的人就去查公司了,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上下想要打通关系也都没有回应,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傅源,我们家没有对不起你啊,你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还有人性吗?”
“阿姨,说话要讲证据的,你们自己要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偷税漏税的行为,地税局干嘛突然要去检查你们呢?还不是平时违法的勾当做多了,有人看不过眼举报了呗。”
“但你知不知道,孟萧的爸爸因为这件事情被带走调查,结果期间突发脑出血住院了,医院诊断为脑干出血2ML,现在还在ICU里面抢救,昏迷不醒!”
我心里一突,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傅源大概也没有预料到,我看到他眼睛一眨,轻轻皱了皱眉头,但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生病就住院看病好了,我又不是医生,阿姨,您今天找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孟家阿姨站了起来:“我就问问你,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付我们?傅源,我女儿是被你们给逼上了绝路的,你不思悔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让我们家里雪上加霜,你还是人吗?孟萧的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好,萧萧自杀给他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之前就一直不舒服说头晕头疼,我也没有当一回事儿,可公司在敏感时期这么一闹,重组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善后,他会不会坐牢都是未知的,你一定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傅源踢了一下茶几:“够了。到底是谁在逼谁啊?阿姨,您扪心自问,就因为你们家长时间以来,从不间断地在打扰我和乔雨的生活,各种骚扰,诋毁,辱骂,不仅找人去我们公司闹,还找了记着在葬礼上做胡乱的报道,甚至连我们公司的年会都没有放过,您现在反而说我在逼你们家,会不会太可笑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什么时候找人去你们公司闹,又是什么年会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您当然要说听不懂了,可是在年会上,把孟萧的遗书都给公开了,你们以为这样孟萧走的就能踏实吗?乔雨因为这事儿一直不敢去公司上班,我也要引咎辞职离开公司,整个AI的人都把我们视为没有仁义道德的人,背后有说不尽的难听的话。除了你们,谁会有遗书啊?还往家里寄我和孟萧的合照,那张照片外人会有吗?我冤枉你们了吗?是,孟萧的死我也很难过,可那不是我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自尽的,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已。”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您不知道,那就是叔叔做的,反正左右逃不过是你们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