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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
莫念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黑叔和段年两人在客厅并排而坐,却都虎着脸,谁都不给谁好脸色看,尤其是段年,还带着伤,嘴角的血干了,就结在那,外衣也被人撕烂了,狼狈得很。
“出什么事了?”
让他们去陆家找账簿的踪迹,又不是去打劫的,两个人的身手又都不错,里外策应,不至于会被陆家那群下人打成这样吧?
段年只是回过头去,瞪了黑叔一眼,气冲冲地道:“你问他!”
“你个臭小子!我救了你,你还赖我?!”黑叔一听就来气了,跳起来就拔高了嗓子,“行啊,你不怕死,你去啊!老子绝不再拦你!”
段年也同样突然站了起来,怒视着黑叔,脖子涨得通红,手指指着门口:“现在去还有什么用?东西早被人拿走了!”
莫念凝是看出来了,今儿他们俩去陆家,是撞上什么事儿了,重点是,他们没能拿到那另外的半本账簿。
听见这么大的响动,兰婶从楼梯边探出个半个身子来,有些不知所措,莫念凝看着这两个突然争吵起来的男人,忙过去将兰婶推到了一边,柔声道:“兰婶,你不用管他们,去歇着吧,没事的。”
“莫小姐,你帮忙劝劝,我从没见过二少爷这么跟谁怄过气,可千万别再打起来了……”
兰婶瞧那两个人的火气,真怕打起来再出点什么岔子,段年本就不是黑叔的对手,何况这会还受了伤?
“放心,我会的。”
刚送走了兰婶,回来就看见段年和黑叔俞吵愈烈,互相揪着对方的领子,怒视着,嗓门大得在外面都能听见。
“谁要你救了?!你知不知道那本账簿有多重要?!”
“重要?还能比你的命重要?!”黑叔瞪着的眼睛里,隐隐爆着血丝,那表情就跟要吃人一样。
“对!比我的命重要!……”
没等他把话说完,黑叔就打了上去:“老子打醒你个疯子!比命重要?什么东西他娘的会比命还重要?!”
段年硬生生吃了一拳头,一时没站稳,跌坐在沙发上,之前的伤口被撕裂,又开始渗起血来。
黑叔没打算给段年任何喘息的机会,没等他站起来,就又扑上去,揪着他的领子,又补了一拳。
段年吃痛,膝盖一抬,朝黑叔的小腹上一顶,翻身压在黑叔身上,泄愤似的狠狠回了两圈,红着眼睛就吼:“你那天还不是不要命地往傅恺庭的宴会上闯?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少他娘的拿那件事说事,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谁都不让谁,俞吵愈烈。
“你们俩闹够了没有?!”莫念凝一把抓起段年,甩在一边,强行将两个人分开,可他们倒是不领情,扑着抢着靠起来继续扭打,莫念凝被逼急了,夹在他们俩中间,一人给了一脚,“要打要闹出去打!别在这搅人清净!没拿到就是没拿到,作戏给谁看呢?!看戏的人可还没回来!”
莫念凝指的是段淮宁。
虽说她也知道,段年跟段淮宁之间兄弟情深,段年没能完成任务,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他已经受伤了,再在家里撒闷气,甚至还跟自己人动起手来,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这才又沉默下来,依旧没有好脸色,但相较刚刚,也算是好一些了。
“到底怎么回事?”
段年不说话,黑叔坐在沙发上,猛地喝了一杯水,摸着被打疼的脸颊,才解释道:“我们遇到了另一班人手,大概也是看中了那本账簿,两边就发生了冲突,走的时候,太匆忙,到手的账簿,掉了。”
“哼!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东西能掉吗?嘶……”段年冷哼了一声,刚说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嘴角那块伤口不停渗着血。
刚刚在陆家,要不是黑叔非抓着他不放,他大可以在跳窗之前,把掉下的账簿给捡回来,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他不甘心!
“行!算老子多管闲事!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莫念凝垂了垂眸子,暗自思量着,同样看上那本账簿的,除了他们,大概也只有李邱生了。
“不就是一本账簿,有什么好吵的?非得自己人跟自己人过不去,拼个你死我活?”一把从座椅上的包里抽出那半本账簿,甩在沙发上,“你们要的东西!”
陆青只带了半本账簿在身上,恐怕,是想拿账簿去做什么交易的,幸亏她出手得早,否则,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账簿?”黑叔拿起来翻了几下,还犯着懵,“你从哪弄来的?”
段年一听见账簿这两个字,盲打不走过去,一把从黑叔手里抢过,仔细翻看了好几页,有些不敢相信。
“别看了,是真的。”莫念凝提了个药箱过来,“陆青留了一手,把账簿分成了两份,一半带在身边,还有一半留在了陆宅。”说话间,手里举着酒精棉球,“坐下,别乱动。”
这么说,还好他们也有两手准备。
黑叔这也才松了口气下来,虽说没拿到账簿,他没段年那么紧张,可也是不知道怎么交代的,这下有了阿凝的半本,总算没白忙活。
“丫头,你没被欺负吧?”
看阿凝今天这打扮,可古就是为了引陆青那条臭**上钩?还真是便宜他了!
“吃了点小亏,不碍事。”半蹲在段年面前给他处理了伤口,才转过身,看了一眼黑叔,将药箱收了起来,“剩下的半本,我看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李邱生可不像陆青那么傻,保命的东西就这么放那给人偷。”
这话其实是说给段年听的,段年确实身手还不错,可人家手里有枪,哪会跟你动什么拳头?
其实段年也清楚,凭他一个人,不可能从李公馆全身而退,刚刚跟黑叔说的,也都是些气话。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既然这账簿是莫念凝拿来的,在段淮宁回来之前,应当由她来保管:“账簿你交给大哥。”
“还是你给吧。你大哥回来得会晚一些,我就不等了,先上楼歇着了,倒是你,不见你大哥平安到家,就放不下心。”她本就是接了委托才来的,段家兄弟是她的雇主,她没必要拿这种东西去邀什么功。
第二天吃早饭的空档,段淮宁手里举着最新的报纸,看得饶有兴味。
“富商陆青曝尸酒店,颈上受致命刀伤,生前疑被下毒。”段淮宁读完这一段,将报纸叠起来,放到一边,笑着看了一眼莫念凝,“你干的?”
颈上受致命刀伤,这一点不错,可下毒?她什么时候下过毒了:“算是吧。”
“听过办事情要有两手准备的,没见过,杀人还杀两回的。”黑叔摇着头,自顾自吃着早饭。
段年和段淮宁两人不约而同地盯着莫念凝,黑叔没说出来也就罢了,既然说了出来,就有必要看看,到底还有谁想要杀陆青。
照莫念凝的手法,一招致命,没必要煞费心机,再去下毒,何况报纸上说,那毒还是种慢性毒药,这么算来,恐怕在出会所之前,毒就已经潜伏在陆青体内了。
“人是我杀的,但我没有下毒。”
黑叔啃面包的动作突然停下:“你没下毒?”回头看段年和段淮宁,两个人又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那还有谁?还有人要杀那个姓陆的龟孙子?”
恐怕是的,只不过,不知道是敌是友。
段淮宁手里拈着面包,面色沉着,心不在焉地思索着。
会是李邱生吗?
不,不对,昨天夜里,陆青从会所出现的时候,段淮宁和阿凝就已经盯上他了,虽然李邱生一直都是与陆青近距离接触的,但当时李小曼就跟在一边,何况会所人多眼杂,李邱生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机会下毒。
那会是在什么时候?
同样的问题,阿凝也在思虑着,甚至和段淮宁想的一样。
这么推算下来,陆青中毒的时间只有在李邱生跟陆青分开时候,也就是阿凝与陆青开始接触的那一段时间。
那杯酒?!
莫念凝突然想到了什么,若说是中毒的话,只有那一次机会了。
昨夜,在陆青带走阿凝之前,陆青曾喝了一大口的红酒,如果那杯红酒里有毒,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可是……会是谁?
“阿凝?阿凝!”段淮宁叫了好久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接下来几天,你保持常态,跟阿年多去一些消遣的场所逛逛,不过,尤其是要注意李邱生的眼线。”
昨晚的动静闹得也算挺大,为了引开李邱生的目光,让阿凝顺利带走陆青,段淮宁拉着李小曼躲了起来,李邱生一急之下,差点没把整个会所翻个底朝天。
李邱生不相信段淮宁,这一点段淮宁深知,所以他才料定,如果和李小曼一起失踪,李邱生必定会有所行动。
不过,这对阿凝的掩护只是暂时的,事情过去一晚上了,以李邱生这只拉狐狸多疑的性子,难免会把这件事跟陆青的死联系到一起,尤其是,当时众人找到他和李小曼的时候,阿凝并不在场。
阿凝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很危险,可又不能让她躲起来,否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他必须要布个局,在替阿凝和他洗脱嫌疑的同伙,尽可能获得李邱生的信任。
“明白。”莫念凝也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她的身份,李邱生早就知道,对于灵魂当铺,任谁都会忌惮,何况李邱生的那个私生子的死,也跟灵魂当铺有着一些关系,一来二去,这怨恨就深了,李邱生的眼里定是容不得她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次接下委托,让李邱生遗落在夜城贫民窟里的私生子重现,这样的委托会是谁提出的呢?
“等等,为什么是我?”阿年的嘴角还有伤,说话不太利索,刚出声就吸了口凉气。
段淮宁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小汤匙:“黑叔跟阿凝出入那种场所,着实不搭,剩下我们俩,怎么?你还想让我天天跑出去,被人灌酒?”
何况,他有更大的目标,这段时间下来,一直都没顾得上,险些忘了,李小曼那边,他可不能继续懈怠了。如今虽然一时半会讨不到李邱生的信任,但若牢牢抓住李邱生的死穴,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诶诶诶,那我干什么?他们俩都被安排好了,那我呢?”黑叔心里盘算着,阿年和安宁这两个能逗乐的人都出去了,剩下一个病秧子,他又不好上去折腾,那不得无聊死他了?
段淮宁想了想,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黑叔,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
“到时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乱来。”段淮宁板着张脸警告,言语里充满了不容反抗与质疑的力量。
黑叔这才正经起来,攥紧了拳头:“你要带我去见傅恺庭那个孙子?”
这话一出口,阿年和阿凝两人便是面面相觑了一番,如果真是这样,会不会太早了,虽说答应了黑叔,会给黑叔报仇,但眼下这情形下,李邱生那还对付不过来,哪还有心里顾那些?
“不,你到时就知道了。”段淮宁放下餐具,擦了擦嘴,“不过到那时,你不要怨我。我吃完了。”
段淮宁的话里有话,又都只说一半,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听起来似乎不太妙。
段淮宁走后,黑叔坐在那,一动不动,手里还拈着那半片面包,紧咬着牙关,眼睛泛着红血丝,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我也吃完了!”
黑叔猛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面包片我那个盘子里一扔,椅子猛地被一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又是怎么了?”兰婶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听见响动的时候,忙走了过来,这个黑叔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是跟二少爷吵,今天又跟大少爷吵。
兰婶觉得,要不是段淮宁身体不好,指不定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打起来。
“没事,起床气。”莫念凝瞥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手里撕着面包,淡定地吃着早餐,不论怎么说,段淮宁是个聪明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不过,就算段淮宁犯了糊涂,走错了哪一步,只要她能顺利完成委托,这一切就都与她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