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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傅书朗的问题,段淮宁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如此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到底如何,就看说的人自己去体会。
傅书朗今天出来,就是下了决心的,与其跟在父亲的身后,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少爷,不如趁着年轻,去做一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若是拼出个名堂来了,那是他的幸,若是没有,也不枉活了一场。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是真的有那个意思,也想要这么去做,你会帮我吗?”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倒并不是自己有多过人的能力,而在于身后至少有一个会推着他向前的能士。
前面的二十几年下来,他都只是充当着一个都统长子的角色,受人敬畏,却没有了解,真正的傅书朗,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不论他多么努力地证明自己,都无法摆脱父亲的身份所带给他阴影。
谁都知道他是谁,可没了这个身份,他却什么都不是。
“如果不想帮,开始就不会说那些话,今天段某也更是不会来这里。”段淮宁抿了一口放在面前的白开水,声音里还带着倦态,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坚定。
傅书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从他身上,看不到傅恺庭的铁腕,也看不到李邱生的工于心计,柔柔弱弱却有着令人相信的力量:“好,我信你。”
“承蒙傅大少爷抬爱,既然要合作,段某自然会拿出诚意来。”段淮宁朝段年看了一眼,段年立马递了一个信封袋过来,“少爷胸有大志,志在为民,是我等小人所不能匹及的。”
傅书朗沉默着,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奉承的官场话,他还是分得清的。
“要说现今的世道,官不为民请命,商不体恤下情,这都是一时间你我都无力改变的,可有一样东西,它榨干了人的血汗,磨灭了人的意志,少爷可知是什么?”段淮宁手里抓着信封袋,放在身前,也不急着交给傅书朗。
傅书朗沉吟了一会,思索着段淮宁的意思,半天才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是说……大烟?”
很久之前,就听他的父亲傅恺庭说过,大烟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没有好下场,害人害己,家破人亡,那都是必然的结局。
只是,早就听闻夜城禁严,大烟这种东西,应该是过不了关口的。
“我就说傅大少爷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段淮宁对着段年笑道,其实这话,还是说给傅书朗听的,转而将信封袋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夜城禁严这东西是一回事,有没有人贩卖,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傅书朗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封袋,又瞧了瞧段淮宁:“你是想让我把夜城贩鸦片膏的,都揪出来?”
“不不不。”段淮宁忙晃了晃手指,“我不说,傅大少爷也清楚,能做这档子生意的,背后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网,牵一而动全身,若要揪出那个大头目,恐怕整个夜城的半边天都会倒下。”
“那你什么意思?”傅书朗不明白,这信封袋子里放的,无非就是一些贩大烟的人的消息,给他这样的东西,却又不是要他揪出背后的大头目,那又是为何?
段淮宁笑了笑,才继续道:“少爷毕竟是个当官的,不明白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到底是怎么想的。阿年,你来给少爷解释解释。”
段年突然被叫到,忙站了起来,过去朝傅书朗招呼了一声后,才解释道:“大哥的意思,是想请傅少爷用您的身份,给那些人敲一记警钟,大头目虽动不得,但下面的小虾米,该抓的,还是得抓。”
这下,傅书朗算是明白了段淮宁的意思,他这是要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正如段淮宁所说,敢做这档子交易的,手里多少都有的权利,背后也一定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动了一个,就意味着得罪了全部。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把下面那群喽啰给端了,一来,给他们一个警示,要他们知道,这夜城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二来,由傅书朗出面做这件事,身份方便不说,也让这夜城的上层人物都知道一下,他傅书朗,不仅仅只是一个都统的儿子。
既打击了他们,也顺带着树立了威信。
傅书朗没有问段淮宁,他是从哪搞来的这些消息,当官的有当官的的方法,商人有商人的手段。
他只要知道,段淮宁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就够了。
收过信封袋,傅书朗并没有急着看,而是放在了一边:“既然段先生这么有诚意,不知道我有什么能效劳的?”
段淮宁此一番前来,是早就料到傅书朗会找他合作,所以才会提前就让段年整理好了东西,一并带了过来。
生意场上,有来必有往,一个商人放出本钱,必是为了收取更大的利润,没有做赔本买卖的道理。
段淮宁讪笑了几声:“傅少爷客气了。效劳不敢,只是段某今后在夜城的生意,还希望傅大少爷能多关照着些。”
“那就看是什么生意了。”傅书朗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抓起信封袋,朝他扬了扬,“若是这等买卖,就免了。”
段淮宁这回也站了起来,稍稍欠了欠身:“那是自然。”见傅书朗这就要走才又追问了一句,“少爷今日可是还有约?”
傅书朗本不想如实回答,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宴上,安妮说过,小曼似乎是对段淮宁有意,才又回过身来,说道:“小曼病了,家妹放心不下,过去看了看,这会该接她回去了。段先生可认得李小曼?”
“认得,李先生的千金,当然认得。”说起来,在夜城的头几年,也是深得李小曼的牵线,才能迅和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打成一片。
傅书朗没有多言,话说到这里,段淮宁也不是傻子,他要真的有意愿,自然会去找李小曼。
“那……段先生,我就先行一步了。”
“您慢走。”
楼下,直到看到傅书朗开着车离开后,段年才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刚刚不跟他提条件?”
傅书朗的权利虽不及他父亲,但好歹身份摆在那,人都会给他一个面子,段淮宁此番要查李邱生的生意,很多方面,如果有这么一张通行证,便是事半功倍。
“条件先留着,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