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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虹亭中,巫游来到羽言的身边。
“你要替金镖长刀报仇?”
“是的。”
“你还要照顾她俩?”
“是,但也不是,她们俩的道路由她们俩自己选择,我只是替我大哥守护他们。”
“你为什么来乌镇?”
“我来寻找一把剑。”
“什么剑?”
“垂虹剑。”
羽言说出这三个字,巫游一愣,仔细打量羽言,道:“你能知道垂虹剑在这里已经很不简单了。”
“我偶然从一个神秘剑客口中得知垂虹剑见乌镇。”
巫游问道:“那你要这把剑做甚么?”
“并不是我自用,我想借此再会一会那个神秘剑客。”
“哦?”
“这名剑客剑术奇高,来历又很隐秘。他知道我的身份,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他会是杀害你义兄的凶手?”
“至少也会有些许关联。尤其他要这把剑送给一个更神秘的女子。”
“巫某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羽言道:“但讲无妨。”
巫游道:“能杀害乔大侠的凶手绝不是泛泛之辈,你自信可以应付?”
羽言道:“羽某人愿意以死相搏,‘凭陵杀气’对于死似乎有更深的研究。”
巫游双目微眯,仔细审视面前的羽言,道:“只要那人想要垂虹剑,一定会来这里。十大高手的‘气’,你会等到他的。”
羽言摇摇头,道:“可是我来此数日,却没见到这个剑客的影子。恐怕他早已寻得宝剑离开此地了。”
巫游手摸刻着林外《洞仙歌》的石碑,道:“巫某人敢保此剑还没落在那人手中。”
羽言道:“巫兄从何而知?”
巫游笑道:“不如我将此剑赠予阁下,这样阁下就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而只需坐等那人上门就行了。”
羽言问道:“垂虹剑乃巫兄之物?”
“哪里是我的。这把剑子现在还是无主之物。巫某人只是知道这把剑子所在何处,可以为阁下找出此剑。”
羽言一拱手,道:“多谢巫兄,不过不知巫兄为何愿将这稀世之宝拱手送人?”
巫游目光落在远处,少顷,道:“原因有三,不过我暂时不愿说明,阁下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阁下用完这把剑之后请将它放归原处。”
羽言点点头,道:“一定做到。”
巫游手按玉龙刀的绷簧,宝刀一声长啸离鞘而出。一时间四周光影憧憧,长仅一尺有余的玉龙刀光芒爆射,巫游手中像是抓着一道三尺多长的金色光辉。他将刀刃轻轻放在刻着《洞仙歌》的青石碑上,缓缓下切,青石碑就像豆腐做成的一般被很轻易地切开了数寸。巫游将刀抽出半寸,继续小心地向下切。切到距离石碑底座还有五寸的时候,玉龙刀锋横转,沿着石碑底部划了一个圈,青石碑就从底座上被切割下来。巫游左手持碑,右手手腕一转,玉龙刀入鞘,光华随之隐去。
巫游不紧不慢,双手各持石碑一个对角,催动内力,石碑以玉龙刀划过的直线为分界点断裂成两半,一柄剑赫然显现。
原来垂虹剑不知被哪位能工巧匠用何种方法藏于这青石碑中数百年。今天若非巫游劈碑取剑,这垂虹剑还无见天日之时。
巫游拿起宝剑,递与羽言。
羽言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柄传说中出现的宝剑。只见垂虹剑剑体修长,拿在手中感觉比寻常剑子沉一些。整剑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打造,通体色泽莹绿,仿佛是玉制。整剑没有过多的花纹装饰,只是在剑柄处有网眼状花纹,显得十分古朴。剑柄与剑身之间没有护手,不是将整块铸材进行切割和拼装焊接制造,而是采用一体式铸造工艺,是一种十分罕见而且失传已久的铸剑工艺。剑锋一开始没有光芒,似乎是在石碑中埋藏太久已经变钝,可是羽言知道这把剑锋芒内敛含而不露,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利器。羽言手握剑柄,感觉剑柄手感如美玉一般温润,他少催内力,垂虹剑似乎沉睡数百年而终被唤醒,翠绿的剑身隐隐出七色光芒,竟如雨后彩虹一般。羽言阅剑无数也不禁暗自称奇。他拱手道:“多谢巫兄赠剑。”
巫游道:“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羽言点点头,道:“此剑用后定当归还。”他心中对巫游多了几分好奇。要知道举凡武林人士没有不喜欢神兵利器的。若果有人得此神兵,即使用不上,也一定要密室收藏,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可是巫游却将垂虹剑慨然相赠,即便自己以后会归还,可也见其行事颇为另类。
巫游道:“我只怕你有心还剑却无力守剑,到最后还得我亲自去把剑取回来。”
羽言知道巫游言外之意,哈哈一笑,道:“多谢巫兄提醒。”
巫游看看裂成两半的青石碑,道:“待你还剑之后,我还要在寻能工巧匠用铜钉将石碑重新焊在一起,只是不会再像以前这样浑然一体了。”
羽言道:“为了取这柄剑,毁了林老前辈题词的石碑,实在是遗憾啊。”
巫游道:“这块石碑对我来说不是因为它是从宋代流传下来的东西而意义非凡,却是因我年幼之时是在此石碑前拜师学艺的,所以对我来说很有纪念价值。”
羽言心中一动,道:“巫兄可知垂虹剑藏于石碑中的秘密还有谁人知晓?”
巫游道:“初遇羽大侠的时候,听你说知道此词下半阕是什么意思。”
羽言道:“巫兄休要考我,下半阙所写的七百年前的这些英雄豪杰都与贵师承有莫大渊源。其中‘按玉龙,嘶未断,月冷波寒’一句写得正是巫兄这柄玉龙宝刀”
巫游道:“词中所提到的这几位当时武林擎天人物都应该知道此剑藏于石碑中。比如词中所提到‘雨中风帽’的渔叟,‘四海谁知我’的无名,词作者林外等都知晓此事。”
羽言目光注视着被劈成两半的石碑,道:“我刚才仔细看过这块石碑,见其坚硬程度绝非一般石料可比,开碑取剑必要有像玉龙刀这样的神兵利器方能做到。
巫游道:“不错,若要取得垂虹剑,必须要有一柄可以劈开石碑的神兵。这块青石碑表面看起来十分寻常,可是却乎寻常的坚固,即便是所谓的上等宝刀宝剑也不能劈开一个小的缺口。而且垂虹剑与石碑浑然一体,除了依仗神兵之力再辅以内力相助,还知道垂虹剑在石碑中的具体位置——石碑上有一条淡淡的青线,若非仔细观察难以现,我正是沿着这条青线的指示劈开石碑,否则有一丝拿捏不准,不仅垂虹剑无法和石碑完全分开,我的玉龙刀还有可能与垂虹剑互损——绝对无法开石得剑的——所以说垂虹剑的铸剑人用一种现在早已失传的匪夷所思的方法将剑封于石碑中的。”
巫游的目光也落在石碑上,注视着上面遒劲有力的刻字,接着道:“听我师父说石碑上的字是林外林老前辈从手指刻在上面的,可见他的指力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羽言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摸着石碑上的字。每一个字都整齐地刻入石碑一寸深,字体雄浑厚重极有气势,经历数百年的风雨也依然字字清晰宛若初刻。羽言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摸着,摸到了一句话,他突然道:“若按巫兄词中之人皆知此秘密之意,若果我没有猜错,那么这句‘一剑横空几番过’写得就是一个既知藏剑地点,又有神兵利器之人,而且他创立了一个历经七百余年仍然传承健在的门派。是这样的么?”
巫游道:“我于那个门派从无交往,所知甚少。至于羽兄所提他们门派的传世神兵,我曾听家师说,说那把剑子长逾四尺,重逾百斤,浑身黑褐。正因此剑粗重无比,所以据传该门派历代掌门基本上都将此剑束之高阁。十余年前,该门派新一代掌门游历江湖的时候所持的也不过是一柄寻常宝剑。不过当时此人已练成集气、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三套掌门剑诀,所以仅凭一柄二等宝剑也被列入到了十大高手之中。不过就算他达到了那样的境界,想要仅凭一把寻常宝剑就开此石碑仍属天方夜谭。”
羽言道:“若就是想寻找一柄开碑神兵对于他们来说也并非太难。家师早年曾与那个门派的上任掌门大剑切磋过一次,对方持有一柄不知何名的宝剑,时刚时柔,凌厉无比,绝对算是极品神兵。那一战家师与对方战至正酣,却因其他事情不得不暂别,可是就从此再无聚,也不知那把剑子唤作何名。现在看来他们早就可以劈石取剑了。”
“羽兄有所不知,铸剑者和那派创派剑祖不仅不是朋友,还有很深的过节。他不愿自己的心血结晶最终被嗜剑如痴的创派剑祖得到。林外深知此事,所以才在石碑上题《洞仙歌》一,意警对方不要打垂虹剑的主意。因为林外于那位剑祖有恩,所以那一派才始终没有取剑。而那时另外几位高人中,林外在石碑题词又知铸剑者铸剑之意,所以他不会取剑。渔叟使用钓钩,无名英年早逝,我师祖已有玉龙刀皆不会取剑,所以七百年过去了,垂虹剑还封于石碑之中。”
羽言道:“我曾说我得此剑是为了引出一名神秘剑客,此人武功奇高,身份成谜,我也只能从垂虹剑这条线索去寻找此人。不瞒巫兄,我现在怀疑此人就是来自我们刚才说的那个延续七百余年的门派,以神秘剑客的武功,如果他真的来自那里,必然就是那个身份之人。”
巫游看着羽言的眼睛,道:“羽兄,你怀疑的可是武林正义的化身,名列十大高手位的明山剑门掌门大剑啊!”
亭外,乌云骤起,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吹得两人的衣襟飒飒作响。羽言望着天空,想起那日所经历的凶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