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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轻巧地服侍着主子爷洗漱穿衣,寻冬的动作比茹蕙不知熟练了多少倍,可是,四阿哥却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推开了寻冬,自己动手将胸口至颈上的几颗扣子扣上。
被嫌弃了,按说该沮丧的,可寻冬的情绪完全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静静低着头退到一旁。
“看着到饭点了就把你们姑娘叫起来。”抻了抻袖口,四阿哥抬脚走到帐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回头又加上一句:“你们姑娘若问起,就告诉她爷去十四弟那儿了。”
寻冬垂首蹲身应:“是,奴婢记住了。”
四阿哥再次看了一眼挡住寝居区的屏风,转身出了大帐。
看到站在帐外的侍卫,想起小贵子昨日说老十四直接闯进了自己大帐的事,四阿哥皱眉:“阿泰,昨天你什么时候上值的?”
身形粗壮、脸色黎黑的侍卫胸脯一挺:“回四爷,奴才昨夜寅时三刻上值。”
“谁和你交班?”
“巴虎。”
“让他去侍卫处领五鞭子。”四阿哥抬头望着碧蓝的晴空,只觉吸进胸腔里的空气都是甜的,极是酣畅,因为心情好,他还跟阿泰多交待了一句:“你告诉他,爷念在他后面的行程还要当值,就不重罚他了。”
“嗻!”阿泰弯腰打千儿,声音洪亮地应了一声。
……
十四阿哥一脸怨气坐在书案前,咬牙切齿地写字。
四阿哥坐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本经书,看得津津有味。
“皇阿玛说今儿无事,可以随意玩耍。”
“没错。”四阿哥头也没抬。
“那为什么我要写字?”十四阿哥抬头狠瞪四阿哥。
“因为什么你不是知道?”四阿哥翻了一页书。
“那几个狗奴才,他们居然敢告状。”十四阿哥重重拍着桌案:“另让爷找着机会,看爷不整死他们。”
“他们?”四阿哥抬头。
“不就是为打了你逐凤砚的事吗,你跟我装什么傻?”十四阿哥白了一眼自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亲哥哥:“我哪知道你的女人胆子那么小,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就跪地上了,她跪就跪吧,还带翻了桌案,把一桌子东西全打了,四哥,我就奇了怪了,这么个又笨又胆小的女人,你怎么就稀罕上了?为他她,还要罚我这个亲弟弟,你是不是太没手足情了?”
“我的逐凤砚被打了?”四阿哥放下手中的经书,一脸黑沉看着十四阿哥:“还是因为你吓着了茹氏?”
看着四阿哥一张风云汇聚的脸,十四阿哥傻眼了:“你不知道?”
四阿哥咬牙冷笑:“我现在知道了。”
啊!
十四阿哥重重一拍额头,他怎么就不打自招了?他怎么就这么傻?!
“既然知道茹氏是你哥我的女人,你还去吓她……《孝经》一遍。”四阿哥冷冷看着十四阿哥,冷酷无情地再次加了一句:“打了我的砚台,再加一遍。”
十四阿哥痛苦地趴在桌上:“爷不写,写完这些爷的手就废了。”
四阿哥低下头继续看经书:“你可以不写。”
“啊!”
十四阿哥抓狂,是,他是可以不写,但是不写的后果,他从小到大已经体会了无数遍了,这个阴险的哥哥一定会让他后悔。
“等等。”十四阿哥猛地抬起头,晶亮的眼睛盯着四阿哥:“既然不是因为我打了你的砚台,你凭什么罚我写悔过书。我写了悔过书后面的大字就不用写了吧?”
“昨夜你拿皇阿玛赏的白玉佩打赌了。”
十四阿哥恼极了:“白玉佩是皇阿玛赏给我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皇阿玛赏你的东西你确实想怎么处置就可以怎么处置。”与十四阿哥脸和脖子粗的形象相反,四阿哥气息极其平和,听到十四阿哥跟他吼,也完全没有生气,“但这枚白玉佩不行,那是皇祖父当年留下的,皇阿玛说过,我们这些兄弟,每人都只能得一件皇祖父用过的物件儿。”
四阿哥这句话,让十四阿哥的怒气如同被扎破的气球,立时瘪了下来,只是,他却仍不肯就范:“我不是没输吗?”
“无论输赢,拿皇祖唯一的赐赏打赌,你就错了。”四阿哥再次自经书上抬起头,看向趴在桌案上不肯动弹的十四阿哥:“不想写悔过书?也行……”
“不,我写。”不等四阿哥接下来的条件说出口,十四阿哥腰身一挺,迅速拿起扔在桌上的毛笔,低头认真写悔过书。
这是他的亲哥哥没错,但是他在十三年的生命里,却用无数次亲身体验验证了何谓冷血无情四字,尤其在他犯了错后,这位哥哥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不就是写字吗,他从六岁开始进学,到现在已经写了七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写一天字,没什么大不了……
看着埋头写字的十四阿哥,四阿哥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想说《尚书》不错的。”
十四阿哥咬牙,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亲哥,这就是个恶魔……
可是,他不能反抗,因为皇阿玛说过,除非他大婚,否则他的学业都要听这个恶魔的……决定了,回去就告诉额娘,他要立即娶个媳妇回家,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再也不用受这个恶魔兄长的欺压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进入秋季的第十天,苏培盛与查郎阿的伤已痊愈了,对于两个只用了半个月,就将一身伤养得七七八八的事,太医很是好奇,更是借机替两人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可惜,除了再次确定两人的身体完全康复,尤其查郎阿的体质,更是少有的健壮,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发现,太医便也不得不将两人放出养伤的帐篷。
苏培盛与查郎阿被释放后的第一件事是洗浴,然后,便去给四阿哥磕了头。
送走查郎阿,四阿哥回头看向默默坐在帐篷一角描红的茹蕙:“爷什么时候给他们送药了?”
茹蕙停下笔,想了想:“他们受伤那天啊,还是寻冬去送的呢。”
四阿哥咬牙,起身走到帐角,威胁地压低身子:“蕙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学会假传爷的命令了。”
“啊?”茹蕙抬起头,看了一眼四阿哥紧绷的脸,又低下头:“哦。”
看着继续慢吞吞一笔一画描红的茹蕙,四阿哥挑眉,这就完了?不害怕,更没认错。
“我说,你是不是太不把爷当回事了。”四阿哥掐着茹蕙细软的小腰,一把将人举了起来,“快认错,不然把你丢出去。”
被高高举了起来的茹蕙居高临下看中帐中的一切,一时忍不住乐:“扔吧,扔吧,反正我这两个月在帐里也快闷臭了,扔出去也好。”
“臭了?”四阿哥收回手,将人带进怀里,埋进细瘦的肩颈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嫌弃地抬起头:“是快臭了。”
“你说谁臭呢?”没想到四阿哥完全不给她留面子,茹蕙一下不愿意了:“我天天沐浴,怎么可能臭。”
“天天沐浴?”四阿哥眯眼:“爷怎么不知道?”
茹蕙张了张嘴,她是在空间的湖里泡澡的呀,四阿哥当怎么可能知道。
“唉呀,你这人,女孩子的事,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没事就骑你的马打你的猎去,别扰我练字。”
“呵,人都还在爷手上呢,就敢跟爷横,你这是吃定了爷不会拿你怎么的?”四阿哥促狭地看着高昂着下巴的茹蕙,将人抱在怀里,然后……
“哈哈哈哈……”
一阵惊急的笑声,在大帐里响起,被四阿哥抱在怀里挠痒的茹蕙拼命挣动,“放手……,哈哈……你……四,哈……别……挠……”
看着怀里的牡丹染上绯色,花枝乱颤的景色一时美不胜收,看得目醉神迷的四阿哥哪里肯放手,他喃喃低语着继续用他罪恶的手在茹蕙腋下轻轻划动,“错了没?”
“错,哈哈,错了,四爷,我错了,啊,哈哈……”笑得几乎倒气的茹蕙眼中含泪,可怜兮兮软成了一瘫泥,软塌塌倒在四阿哥腿上,两只小手软软捉住四阿哥的袖子:“别挠了,要死了。”
牡丹带露,仰颈相就,四阿哥手上一缓,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叹:“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帘前过。
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刚道花枝好。
花若胜如奴,花还解语无?”
茹蕙眨了眨眼,她只有十岁,听不懂!
等四阿哥平息了心情,再睁开眼,便见着茹蕙正睁着一双被泪洗过后比往日更加清透的眸子滴溜溜四处乱看。
四阿哥咬牙:“说话。”
“啊?”
“少给爷装傻,你心智早长成了,什么不懂。”若不是因为她心智长成,不比十七八的大姑娘差,他也不敢与她这般亲近,他其实也怕她心性不定,最后不仅自误,还误了他。
“我只有十岁。”茹蕙抬高下巴。
四阿哥抬手捏着那嘚瑟的小下巴,恨恨威胁:“你等着。”
茹蕙眼珠转了转,没敢再捋虎须,只甜甜笑着揪住四阿哥的袖子:“四爷,你今儿有闲,不如咱们去跑马吧。”
……
皇帝带着一群人,远远便看到了领着一个小丫头骑马的四阿哥。
“那是谁?”
一个不起眼的中年太监抬起头,张望了一小会儿,低下头:“回皇上,那便是茹氏。”
皇帝眯了眯眼:“前几天老四不是说费扬古身体不适?”
中年太监想了想:“四爷这几天每天都会去伯爷帐里坐坐。”
皇帝点点头,“那急救之法可试过,是否得用?”
中年太监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起伏:“得用,皇上,前几天便有奏报回来,用四爷献上的法子,已救回九人了,随着这法子的推广,以后大清必然有无数人受皇上之恩,重获新生。”
“得用就好啊。”皇帝长长吸了一口气,仰首看向头上青天:“这是种痘之法后又一造福苍生的功德之法啊。”
“都是圣上恩泽四海,苍天感念,才有了此法的出现,圣上慈心,感天动地。”
“行了,朕虽有推广之德,茹氏之功也不能磨灭,不过她一个女子……这样,你记着三年后将茹志山的考评递给朕,以防朕忘了。”
“嗻!”中年太监领命后,又默默退了回去。
“李德全,费扬古旧疾复发,床前没有女儿服侍,去传茹氏,着她前去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