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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仪式化繁为简,何秀珍在业内有些名气,请几位领导朋友前来压阵,门打开,第一日免费坐诊,街坊邻居有病没病都过来瞄一眼。
到中午,在附近定了两桌酒菜,一起吃个饭,话话家常。看似隆重,实则没人觉得拘束。
唯独阿夜感到不适——若是正式场合,没人会在意她,做个隐形人最好了,像这样随意起来,总会有人扯上她。
比如李灵。
上学时,阿夜曾与李灵一起参加读书社团,两人的交集却不多,一年到头,总共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到了酒店,餐桌前,李灵捉住阿夜的手,口若悬河:“你在这附近工作吗?真的太巧了啊,你跟年华什么时候见的?”
阿夜答了,她又将起了自己的事情,道:“我也算是幸运,毕业之后考了何教授的研究生,省医呆了两年出来跟何教授了。”
阿夜说:“恭喜你了。”
李灵叹道:“你太可惜了,你后来就……不学医了吧?”
阿夜身边,徐妙早看出来阿夜有些局促,更对这个李灵没有好感,她道:“李医生,你跟阿夜以前关系不错啊?”
李灵像是才想起来阿夜身边还有个徐妙,便笑说:“我们以前在一个社团呆过,算是臭味相投吧!”
徐妙拉过阿夜的手:“是吗,我听你口气,还以为你们以前很熟呢,有些话呢,我觉得跟陌生人不好说出口,尤其阿夜这种性格,闷!李医生问这么多,她一时答不上来,别扫了你的兴哈!”
还瞧不出来吗?
说你是陌生人,我们阿夜不愿意理陌生人,你问这么多,过界了!
李灵听了,脸色却没变。
程越心思灵活,见这种情形,急忙化解尴尬说:“这都几点了,菜没上啊?”
他们小辈坐在一起,另一桌上坐着几位老大夫和请来的教授。古华年在那一桌上,故而没听到刚才那番对话。
王全全睨了程越一眼,说:“那一桌长辈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这么馋呢!”
程越道:“东西不来堵不上你们的嘴啊!”这桌女生多,他佯装不耐道,“真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啊!”
王全全瞪他一眼:“你小心遭受为攻啊!”
程越不理,转移话题,道:“诶对了,徐小姐,你们是南方人吧?”
徐妙笑答:“是啊,东城往南三百公里呢!”
“这也是家南方菜馆,不知道跟你们口味合不合,你们那儿都有啥特色菜啊?”
说到吃,桌上都热闹的讨论起了自己家乡的特色菜和小吃,一时间,气氛终于融洽起来。
菜上来后,王全全和李灵去洗手间,她两人关系好,王全全本就对阿夜好奇,趁四下无人便问李灵:“你们真是同学啊?怎么她现在不学医了,去那种地方工作!”
李灵甩了甩手上的水,淡淡说:“她坐牢了。”
王全全徒然瞪大眼睛:“什么?坐……坐牢了?为什么啊?”
李灵垂眸,声音不轻不重道:“杀了她亲生父亲。”
“咣当”一声,王全全把台子上李灵的口红碰到地上,她慌忙蹲下来捡起,心中骇然:“怎么会……”
李灵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怕什么,误杀。瞧你胆子小的。”
王全全确实胆子小,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跟一个杀人犯同桌吃饭……反观李灵,那人是她同学啊,她怎么……这么淡定?
见王全全看着她,李灵松了笑容,道:“当年那事儿也算轰动,几年后同学聚会,见了面还是会聊,聊多了倒也不觉得是事儿了。只是华年……”
她想了想,后面的话,没再继续。
回去后,王全全和李灵话都很少,王全全不知道在坐的几人都有几个知道阿夜的过去,却看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曾经。
这顿饭吃到后来,下午要回诊所,众人均以茶代酒,说了几句祝福词。
要走时,阿夜才有见到古华年,同时见到的,还有他的母亲何秀珍。
何秀珍走来,对一众小辈道:“以后诊所辛苦各位,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诊所虽然小,但是医者,病人为大,不管在什么地方,你们身上的才华,都将会得到施展。”
几名学生信誓旦旦,大家心里都知道,何秀珍虽说诊所小,但是他们的目标绝不是简单经营一家小诊所,因此才要追随何秀珍。
接着,何秀珍又来到阿夜和徐妙跟前。
今日行外人来的不多,她们算一对,何秀珍表示感谢,而后看向阿夜说:“你是良夜吧?我听说你以前是华年和李灵的同学?”
看着何秀珍不明深意的眸子,阿夜尚且镇定:“是……”
何秀珍道:“听说你当年成绩不错,怎么就没有继续完成学业?”
身边知情人心中皆是一凛,各怀心事,古华年忙替阿夜说:“她家里出了些事,为谋生计只能辍学。”
听此,何秀珍和阿夜都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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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华年走过来,到阿夜身边,对自己的母亲叫:“院长,良夜是个好姑娘。”
何秀珍扯了扯唇角,露出笑意:“嗯,我儿子说的话,我还能不信吗?良小姐以后跟朋友可以多到诊所坐坐,你们年轻人之间,共同话语应该很多。”
说罢,她便叫古华年招待着,送她们离去。
阿夜和徐妙出门,徐妙忍不住了:“这个何教授跟古医生是什么意思啊?”
阿夜沉默,不一会儿古华年追上来,身后无人跟随,他叫住阿夜。
徐妙见他来,料想他有些话要跟阿夜单独说,便自觉道:“我先去前面等着,你们聊吧。”
她走后,古华年到阿夜跟前。
他今天穿了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脱下白色大褂,英俊挺拔。
阿夜看着他,这个时候,祝福的话才说出来:“我记得你以前就想过要开一家诊所,现在梦想成真,祝福你。”
古华年道:“那时候是说,等老了,退休了,在十八线城市开一家小诊所……如今变化快,以前想的,都跟现在不一样了,你还这么说,是故意揶揄我的吧?”
阿夜顿了下,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了:“我知道,逗你呢。”
两人面对面站着,烈日在头,他们站在阴凉地下,餐馆门前车水马龙。
心事渐渐沉寂,方才应酬时的紧张散了许多。
“良夜。”古华年叫了声阿夜的名字。
阿夜抬头,他道,“其实刚才……我跟我妈说过你了。”
阿夜顿了顿:“说我干什么?”
他认真道:“我知道你现在在东华会所做推拿师,我们诊所二楼开了专治颈椎的,也请了许多有经验的中医推拿,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可以来过?”
话到后面,他的语气充满不确定和试探。
阿夜闻言,笑了一下:“你们都是专业的……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话不是这么说……”古华年急急解释,“你的能力我清楚,你可以的!”
阿夜笑:“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清楚什么?”
古华年愣住。
阿夜朝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
“华年,我太久没跟以前的人、以前的事接触了……真的太久了。我已经忘了该怎么成为一名医生,所以……谢谢你了。”
古华年下意识伸手,擦过她的手腕……
阿夜对他点点头:“那天忘了说了,见到你很高兴。”
“真的。”
……
乡间的雨还是未停,清晨在潮湿的宾馆醒来,四肢酸软。
小镇上唯一的宾馆,只有几个房间,隔音很差。陈佳煦醒来,在门口抽了支烟,能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男人带着鸡蛋和包子踩着楼梯“噔噔噔”上来,见到陈佳煦,便扯着嗓子叫到:“小伙子!这么早醒啦,来吃口早饭吧!”
这人是昨天在商店遇到的男人,也就是阿夜的继父,名叫赵心顺。
昨日一遭,陈佳煦还记忆犹新。
当他说出他是阿夜的朋友那句话时,早做好了很多打算,阿夜的生母周蕙听到那句话漠然无语,在原地站了会儿,扭头离去。
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
那之后,他再没见到周蕙,却被赵心顺招待起来。
这个碌碌无为带些市井气息的男人对他很客气,问了名字和来历,叹了一声:“真没想到,丫头能拖人回来报信……”
乡村的夜很长,他们的话却都不多。
赵心顺想知道阿夜在东城怎么样,陈佳煦简单说了阿夜的工作,赵心顺点头:“能养活自己就好……”
再往后,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有些陌生,又或许是因为实在不知如何问出口,只能用沉默来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