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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和春昨晚就听说了,余妄总共来东华两次,第一回带阿妙出去喝酒,第二回点名叫阿夜去按摩。钱和春琢磨了一下,像是找到了门路,立刻拨电话给徐妙。
徐妙想了想,应下来,对阿夜道:“这余妄挺有意思,他这么说,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你,来哄本大爷,哄高兴了,一切都好说!如果陈佳煦不高兴,要整你,犯不着卖给余妄面子!所以阿夜,我们……去吧?”
第二天晚上,阿夜跟徐妙去了东湖酒店,加上钱和春,三个人在包间里胆战心惊地从七点等到十点,才等到余妄姗姗而来。
钱和春见了余妄像见了自己亲爹,连忙上前跟他握手:“余公子您终于来了!”再看了眼余妄身后,迷茫道,“这……陈公子呢?”
余妄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陈公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楼上房间呢。”
钱和春尴尬,强撑道:“我懂我懂!那这……我们……”
余妄说:“先吃饭呗,我还没吃晚饭啊。”
钱和春忙说:“对对对!我这就让服务员上菜!”
都坐定了,余妄往阿夜那边扫了一眼,意味明显。
徐妙捅了下阿夜,阿夜领悟,却迟迟才道:“谢谢余公子。”
徐妙心死,心知这应该是阿夜能说出口的最好听的话了……
余妄听了这话却好像很受用的样子,仰起脸,道:“谢我什么啊?”
阿夜慢半拍:“……谢谢余公子给我机会表示歉意,那天晚上,是我太鲁莽了。”
余妄笑:“我怎么一点儿没看出来你很感激我,更看不到你的歉意啊?”
终于钱和春看不下去了,一边责怪阿夜:“这丫头真不会说话!早知道她这德性还不如不带她来!惹了余公子生气真是大罪了!”接着,再去讨好余妄,“余公子您放心吧,这丫头已经跟我们会所没有关系了!今天就把她交给您,随便您怎么处置!”
徐妙一听这话,一口气窜上了,什么叫随便他怎么处置?
然而,不等徐妙开口说话,余妄那边笑声再次传来:“干什么啊钱总?这还没什么事儿呢就要划清关系啦?我记得钱总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啊?”
他说这话时,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敲打,声音清脆入耳。
钱和春脸色立时变了:“我……这……余公子说笑了哈哈哈……”
恰好服务生端菜上来,余妄挥手说:“吃菜吧。”
菜都是好菜,好到阿夜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金盆银盘,满桌子都是她从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她一直没有动过筷子,两只手在桌子下面攥在一起。
钱和春和余妄聊着,先说了那天晚上的事,当听到陈佳煦已经没事了,钱和春大松一口气,开始和余妄扯东扯西,余妄应得敷衍,眼睛总在阿夜身上扫。
白光之下看,女人跟他从前的印象有些不一样……
钱和春说话间,频频观察,此刻眼中精光一闪,对余妄说:“叫阿夜跟余公子喝一杯吧!”
余妄眉毛一挑,徐妙身子坐直,事主阿夜却是茫然看向那两个男人。
余妄好整以暇,钱和春再说:“阿夜你还愣着干嘛?今天这局要不是余公子赏脸,你哪能到这儿来!快陪余公子喝一杯!哦不,得喝三杯!”
阿夜低头,见脸前已经摆了澄澈的酒杯。酒杯不小,一杯二两有足。
徐妙不清楚阿夜的酒量,只隐隐记得她小时候从来没有碰过酒,带她来东城之后,也从来没带她出过任何酒场,这……三杯酒,不知能不能挡掉。
这么想着,再看余妄的神情,暗道,真他妈不好过这一关啊!
显然,阿夜也注意到了这点,她直接伸手端起了酒杯。
余妄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眼中含满了笑意。
阿夜捏着酒杯站起来,想了想,声音平而缓地对余妄说:“既然要喝,那就请余公子再赏个脸,三杯酒,三个问题,不知道行不行?”
钱和春一听就跳起来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问什么问题啊?让你喝酒你就喝,把余公子陪高兴了再谈别的!”
余妄却拦住,兴趣满满道:“行!怎么不行?喝一杯,问一个,想问啥?”
阿夜没开口,而是先看了眼杯中酒酿,吸了一口气,抬头把酒灌了下去。
火辣辣的感觉穿肠而过,她的耳朵顿时红了起来。
她压下不适,清了清嗓子说:“那个的哥怎么样了?”
余妄顿住,启唇笑道:“医院躺着呢,伤得不轻。”
阿夜又端起第二杯酒,喝下,这一杯,呛得她压着胸腔咳了几声:“……陈公子还要修车赔偿吗?”
余妄忍不住道:“慢点儿喝,我不着急走。”
阿夜被辣得眼眶晶莹,看得余妄心底一颤。
他顿了顿,继而说道:“不追究了。事儿大了对谁都不好,的哥的住院费陈公子家里也给垫了,这事儿算完了。”
阿夜像是叹了一口气,正要拿最后一杯酒,徐妙的手忽然挡过来。
她俩四目相对,徐妙哈哈笑道:“那真是皆大欢喜了!其实昨天我就看出来了,那位陈公子是有心胸的人,不会再计较下去了……也是阿夜心眼有些直,一直放心不下……余公子说是吧?”
余妄忍不住心说,这个徐妙也是个有趣丫头,真不知道哪只眼睛见了陈佳煦是个有心胸的人!
说起来,他与陈佳煦虽是表亲关系,以前却不怎么熟,俩人厮混一起,也是因陈佳煦刚出国外回来的某个契机。余妄大陈佳煦三岁,俩人身上却都带着一股的“纨绔气息”,最终玩在一起。又因为余家在西阳海那事儿,余妄得跟自己哥哥余朝争一争,走不通陈迅那条路,只能试试陈佳煦。
虽然,这小子暂时还没能起一点儿关键作用……
余妄的右手原本撑在桌子上,这会儿却伸长过来,竟捡起了阿夜面前那最后一杯酒自己喝了下去。咂咂嘴,叹了口气。
阿夜和徐妙双双愣住,就听男人说:“这杯酒我喝了,最后一个问题,改我问你。”
阿夜与他对视,余妄紧接着道,“打算怎么跟陈公子道歉?”
轻轻一句话,正是阿夜刚才想问的问题——怎么样,才能让她跟陈佳煦之间的事儿也算完?
阿夜咽了口气,没有吃饭,胃中烈酒快速的摩擦着胃壁,酒劲儿不但没被分解,反像是发酵膨胀了一般,劲头儿升到脑袋上,让她脸颊发胀,头发昏。
她强忍住,低头说:“不知道,这个要看陈公子的意思了。”
余妄眯起眼睛,削薄的唇凉凉开口道:“陈公子说,让你去他房间里,只要你去,什么事儿都好解决。敢去吗?”
徐妙在一旁看着默默咽了口气,“别去”这俩字就在嘴边,可是没办法吐出来,只能眼睁睁等待阿夜开口……此刻,就连钱和春也屏住呼吸等着阿夜的回复。
阿夜攥了下手,却说:“敢去。现在吗?”
余妄笑开了,忽然站起身来,道:“现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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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煦住在19楼的房间里,余妄把阿夜带上来,房卡给她说:“自己进去吧。”
说完这话,余妄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下去时,钱和春去结账了,留下徐妙独个站在包间门口,模样紧张。
余妄站在外面抽了口烟,想起了方才餐桌前坐着的女人。
前两回在东华会所见了她,因为光线暗,只觉得模样还行,今天看,才瞧见她清寡的面孔。皮肤很好,白得像剥壳的鸭蛋。五官也算精致,尤其那双眼睛——余妄曾偷品过老爹藏起来的二十年陈酿,这时候他就觉得,那双眼睛像那杯偷喝的酒一般辛烈醉人。
余妄忽然觉得这么把她送到陈佳煦跟前有些可惜。
烟抽完,余妄抬头看了眼徐妙,忽然问她:“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徐妙一愣,忙道:“良夜,良辰美景的良,夜晚的夜……”
余妄弯起眼睛,又道:“你跟她是好朋友?”
徐妙点头:“我们是一个地方走出来的……小时候就是朋友。”
余妄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嗯,你的小姐妹在上面,你呢?”
“我?我……”
他说:“今晚没事的话,就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