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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王府在京城的产业不多,只有几处店铺,规格挺大赚钱不多,再就是不少的庄子良田等,地段都非常好,也都有些收入,但收上来的银钱着实不多,宁韶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便也不多问,他现在也才知道,煊王只是面上好看,陛下赏赐流水一般,撑起秦攸的排场一人之下,其实处境并不算好。好在秦攸本身想得开,把这些都当做荣耀,也不怕什么没面子,凡是没有了就只管向陛下讨要,过的确实风光无比。
不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还能反了不成?
大些上的台面的产业了解了一遍,将管事的拎出来训示一遍,顺便发作了几个掌柜,谁让他们对宁韶不敬呢?宁韶倒也没有多说,秦攸既然这么做了,必然是有打算的,他无需太过担忧,发作那些人时,他的心里也是有一丝喜意的,原本就是不必要的麻烦,但愿意为了他做这些,他实在没有必要拒绝这些示好。
商卿看的咋舌不已,秦攸发作奴才那是经常的事,但这样为宁韶做面子,大抵真的是喜欢上了,商卿有些感概,明日,京中“口口相传”的故事恐怕又要换新了。
巡视完铺子,在商卿的作陪之下,秦攸与宁韶又游玩了一番,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末了,马车刚停下,秦攸两人还来不及下车,就见鲍明急急的跑来,声音隔着木质的隔壁就传了过来,“哎哟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可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秦攸跳下车来,伸手扶了后面的宁韶,就着拉宁韶的手,一边疾步进府一边问,“王有一亲自来了?说了是什么事情没有?”
鲍公公小跑着跟着秦攸,苦着脸回话,“奴才问了,但王公公说是陛下有口谕给您,咱下人们哪做的了这主,便上了好茶点心,招待了公公。也是这些跑腿的奴才,真是不顶用,让他们去寻爷,竟然都办不好,您要再不回来,奴才可真是要哭了……”
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秦攸知道王有一的来意,定然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动向,与宁韶和好的消息根本没有隐瞒——他亲自离间的关系,如今这么容易就冰消雪融了,他哪里能够坐得住,定是要来宣他进宫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鲍明也就不再说话,跟在了秦攸与宁韶身后。
宁韶看了秦攸一眼,看鲍公公急成这个样子,估计等了不短的时间了,不过这位爷可是有名的跋扈,又深受陛下喜爱,哪怕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就算再恼,也是不敢给秦攸脸色看的。
进了正厅,正坐在左下首喝茶,见秦攸来了,立刻站起身来,给秦攸见礼,随后看到了秦攸身边的宁韶,顿了一顿,王公公给宁韶也行了礼。
扶起王公公,秦攸也没怎么客气,直接问王公公道,“皇兄有何吩咐?”
王公公知道皇帝十分喜爱煊王,态度十分恭敬,也透露出一些亲近之意,回答道,“陛下让奴才来传口谕,宣王爷,与王妃两人入宫觐见。王爷与王妃稍事休息准备一下,便随杂家进宫吧。”
“阿韶也去?”秦攸一怔,意识到阿韶是他对宁韶的昵称,咳了一声道,“皇兄也宣了我君阿韶?”
王公公笑的如同弥勒佛,眼睛眯成一条缝,恭敬道,“是,陛下听闻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心中大感欣慰,宣王爷王妃夫夫两人一同入宫。”
秦攸颔首,心中想到不愧是皇帝,宠爱于他这件事,做的还真是滴水不漏,还是说这几年演戏成了习惯,骗过总管公公这等人物都已经是小菜一碟了吗?还大感欣慰,大为恼火才是吧。心中思绪转过,秦攸却不动声色,让王公公稍等片刻,他与宁韶现在仪容有损不宜面圣,要换身衣裳。
王公公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暗示要快些,毕竟这是宁韶第一次以皇家妇的身份觐见陛下,衣着随便实在有失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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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宁韶回到了自己的寝房,宁韶几次想要挣开手,但没有成功——有外人在,他还是想给秦攸留几分面子,秦攸姿态都放的那么低了,他还一点都不肯妥协的话,他们的关系是不可能会长久的。
进了内殿,宁韶才皱了皱眉,“王爷,我的衣服都在……”
“我知道,你不必穿那些,我给你备了衣裳。”秦攸不理会宁韶,打发了内侍出去,自己从宝箱之中拿出一套衣裳,泛着银光的月色华服,光是看着一角就觉得夺人眼球,华丽无比。
秦攸将衣服放在床上,对宁韶招招手,“这是我早前为你准备的……你来穿上吧。”说完了有些犹豫,又加了一句,“皇兄若是有话问你,或者敲打你,也不必多说什么,像平常一样就好,阿韶,皇兄可能会对你不甚满意,你不要太在意——怨我,因为误会了你,一直冷落你,要一直这样以前还好,皇兄还能对你颇有怜惜,现在我……罢了,你只管像平常一样,我不会当个缩头乌龟只让你委屈的。”
说完用力点头,握了双拳像是承诺一般,“我以后都不让你受委屈。”
宁韶有淡淡的感动,他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便也还是沉默着,拿起了那套王妃规格的华服,瞄了一眼秦攸也正在换衣服,沉下心思也快速的换上了衣服。
整理好着装之后,宁韶发现秦攸还在希腰带,依旧是红色的锦服,将秦攸衬得肤如凝脂,五官分外精致,眉眼异常张扬,宁韶想起秦攸在马车之中说过的话——陛下既然尤难释怀当年,那么对秦攸的好有几分是真的呢?陛下,又何必对一无是处的秦攸给与盛宠?只是对秦珏上王为国捐躯的奖赏?单纯把国家至于个人之上,把照顾秦攸当成了责任吗?而秦攸,既然知晓这些,他对陛下又做何想法呢?被忌惮的话会寝食难安吧,为何秦攸对陛下,还颇为、不,是还很信任呢?
想着觉得头疼,宁韶觉得想不通。
如果真的记恨,又怎么会给这样的重爱,除非是想要捧杀——的确,秦攸现在也一无是处,名声臭的如同茅坑之中的石头一般。
而秦攸也是,真的知晓这些,又如何能在这记恨之中,安心的享乐着,他不会觉得不安全吗?不会紧迫的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想着,宁韶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王爷,你对陛下……”
秦攸系好腰带,就听见了宁韶的问题,秦攸笑了一下,轻声道,“皇兄是个好皇帝,我阿爹当初手握重权,皇兄心有忌惮是也属平常。皇兄待我极好,对我的宠爱是真的,而我也没有什么野心,我要上前一步的话,太过艰难,还不如在原地享尽荣华。皇兄放心,我也轻松,原本这天下就是皇兄的天下,我从没有资格与他争。阿韶,你明白了吗?”
宁韶点头心下默然,也罢,与这个人相守的话,就算只做闲王夫夫又有何不可呢?不正如秦攸所说,他们手中岁无实权,但也没有人敢冒犯吗?虽然这个不敢冒犯是建立在秦攸跋扈的基础上。
想起秦攸的“本性”,宁韶不禁有些失笑,如今的秦攸,面对他哪里还有当初的嚣张,当真是仔细的不得了,何其有幸,能将其中误会都解开携手而行。
宁韶心中有底,也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与秦攸一起,坐着王府的马车,向京城之中最是宏伟的建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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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一路上秦攸小声的跟宁韶介绍,宁韶不时点下头,用自己的态度,说明了宁韶现在的地位,尽管各人心中各有疑虑,但也不会有谁不长眼,自己凑上来找死。
宁韶以前也进过宫,但来去都是匆匆,他身份不高,行事更是需要小心,没像现在一样光明正大的观看宫中的景色,大婚之后三日,按规矩说是要进宫谢恩的,但因为秦攸的刻意遗忘,所以一直也没实行,说起来这还是宁韶头一回细细打量皇宫,又有秦攸在边上小意介绍,宁韶也就静心欣赏起恢弘的大秦皇宫了。
会客依旧是在宣和殿,因为是传召,殿中并无他人,皇帝一人背着身子负手站在殿中,占据着绝对的高位,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名画,身上五爪绣龙若隐若现,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感觉到这位皇帝的威势。
听见身后的东京,皇帝缓缓的回头,唇边挂着让人亲近的温和笑容,声音也是温文轻柔,“小攸来了?”
说着眼睛扫过秦攸身后半步的宁韶,深沉的眼睛蕴含的寒意,让宁韶一瞬间如同被冰冻一般身体僵硬,待他仔细瞧去之时,却见皇帝依旧是亲切模样,只是那一刹那的胆寒,让宁韶心弦紧绷,神经已经极度紧张起来。
按下一切,宁韶垂下眼眸不再打量皇帝,双拳却微微握紧,他原以为……皇帝招秦攸与他来,只是要说秦攸昨日胡闹的事情,不痛不痒的训斥一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皇帝那一眼,如果他不曾会错意的话……
眼神转向身前的秦攸,秦攸并没有注意到皇帝那一眼,不,应该说,皇帝那个眼神,是专程给他的,根本不会让秦攸察觉,宁韶心中复杂起来,秦攸是把陛下当亲大哥,但陛下……似乎并非如此。
这趟进宫,没这么简单。
不过须臾,宁韶之前轻松的心情全部消失殆尽,他的人依旧如同高山雪中松,似乎全然不在意一般,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只是垂下的眼睑之下,掩住的是一双不曾认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