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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面玉郎气得手指着朗月,半晌只说出几个“你”字。
蒋全姑娘见状,纳罕道:“那人是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你们府里请的客人?”
朱璧尴尬道:“好像是谢家的,他们家你也知道,同一辈份的就十六七个,这个还真不认识,只知道与我衍表哥坐一辆马车来的。”
“难怪了。”蒋全姑娘撇撇嘴,不屑一笑,谁不知道谢家庶子太多,脾气个个不同,但大部分是纨绔子弟。
蒋全姑娘觉得没意思,就想上马车。
这时明家的公子突然从她马车对面路过去,蒋全姑娘一怔,谪仙一般的美男子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上马车的动作又停了下来,眼看着明康走了过来,然后路过去,若无其事地站在朱璺的马车前,道:“没事吧?”
那个粉面玉郎看见高大的明康,在明康还没到来前,已经心虚的溜走了。
朱璺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朗月警惕地看着明康。
阳光照射在明康的头顶,他头上的玉簪通透如冰。他轮廓分明,面如冠玉,目如灿星,眸子定定地看着朱璺,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过。
“那个人是谢家的公子谢苏,一个纨绔子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会过来,方才的事,有必要告诉老夫人,要不然那个谢苏一会还要找麻烦。”
“多谢明公子提醒。”朱璺看了一眼他,道。
明康也看着她,两个人静静地站着,过了几息,明康叹口气道:“我先去前面,一会在青王山相见。”
“好的。”朱璺视线低垂,回应道。
明康转身离开,目光望向前方,好像没有看见站在旁边一直望着他的朱璧。
李十三姑娘觉得明康惊为天人,目光微闪,脸红了红。
蒋钰也赞叹明康的风姿,这样的妙人,在大齐为数不多。
不过看明康对朱璧与朱璺的样子,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毫不避讳地撇了一眼脸色难堪的朱璧,又望向走到前面的明康的背影,道:“看起来,明康对你妹妹很关心嘛。但是对你,好像有那么一点冷淡。”
听了这话,朱璧脸色更加难堪,她气呼呼地推开蒋钰,自顾先上马车。
蒋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天生养尊处优的人,从没被人顶撞过,想同朱璧理论,但这时,杜老太妃并几位贵族夫人们都出来了,她只好息事宁人,忍着一口气,朝李十三姑娘,瞪道:“还不走!真是多管闲事!”
李十三姑娘吃惊地看着蒋全姑娘气愤地上了马车。
她更气愤,明明是长乐亭主惹了蒋钰,蒋钰竟然把怒气撒到她的身上!
真是狗眼看人低,个个都拿她当软柿子捏了。
李十三姑娘压抑住内心的不平,笑语盈盈地探身走进马车:“你们有什么好气的,依我看,明公子也只是同情同情庶女,明公子只配长乐亭主这样尊贵身份的了。”
马车里的气氛略好了些。
马车出发前,大家都喝了沛王府预备的菊花酒,寓意重阳出门登高吉利。
主子们都忙好了,也坐安定下来了,下人们人仰马翻地忙好,然后一切装备准备妥当。
十几辆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地朝青王山方向驶去。
领头的都是名门望族的世子并一些名士。
中间是夫人们及大家闺秀,后面的是各个家族带来的庶子庶女并家下人及沛王府的下人们。
马车过往街头,引起一阵轰动。
街上人围观者甚多,啧啧称叹。
“这马车里坐的可都是咱们京都首屈一指的富贵之人,瞧这气派,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你没看到前些年南宫家出行,那声势同皇上差不多呢。”
“南宫家怎么比得上皇叔?皇叔的出行,可是同天子一般声势浩荡呢,看这情形,估计皇叔要换天了。”
“别说得太敏感,小心被人听去抓走。今天重阳节,他们这是去哪儿呢?”
“听说是去青王山登高,天下大名士明康也在其中,你们看,快看,前面骑着黑马的那位。”
围观人的人听了,伸长脖子望着,急道:“这么多骑黑马的,哪一位是啊?”
“穿白衣服,长得最出众的那位就是了。”
“哇,他就是天下大名士明康?果然像仙人下凡呢。”
“可不是,人称谪仙。”
“明康的仙姿真是世间少有啊。”有女子也不顾羞涩赞叹道。
围观者中鱼目混杂,其中就有几个暗卫,听着街头人的议论,看着马车队伍往青王山的方向驶去,观察一会,转身去向主子们禀报。
马车里,朱璧掀起车窗帘朝后面看去,庶女的马车紧随其后,她忿忿不平地摔下帘子重新坐回去。
蒋全姑娘刚刚被她一推,现在也没有好心情同她说话,自顾和自己的婢女炫耀着中山王家赠送的镯子。
李十三姑娘见状,只好自告奋勇道:“长乐亭主别生气了,我想明公子,定不是故意要留意她的,都是那个谢公子可恶,故意引起明公子注意。”
“那庶女真是可恶,故意装小白兔,对明公子还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朱璧替明康打抱不平道。
“一会到青王山,亭主可以找个机会和明公子一起登高。明公子一定是因为把她当你的妹妹,所以才对那个庶女关心了些。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长乐亭主。”李十三姑娘笑道。
这话她爱听,朱璧的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笑意。
蒋全姑娘却抬头笑道:“真要像李十三姑说的,那为何明康过来时,望都不曾望一眼长乐亭主呢?”
朱璧气血上涌,“钰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蒋钰对她方才推了自己一把耿耿在怀,冷笑道:“如果明康真得对你有意,那么,他至少看你一眼吧,可惜,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明康压根就没看你一眼,会不会是你自作多情?我知道我的话不中听,但是为了长乐亭主好,还是有必要告诉你这件实情。”
朱璧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生气地提高嗓门:“你这是瞧不起人吗?还没有嫁到我们朱家,就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了。”
“你的身份尊贵,我怎么敢瞧不起你,我只是说了实话——”蒋钰也不怕她,立刻反驳。
眼看这两个人要吵起来,李十三姑娘人言轻微,没有办法站队,只好劝两尊大佛道:“长辈们的马车在前面,我看咱们都别在提明公子了,被长辈们听到,还以为两位姐姐为明公子起争执。”
蒋全姑娘就不说了,她不是怕长辈们误会,是担心朱觅听到。
朱璧气哼哼地白了蒋全姑娘一眼,扭过头去,看向别处,一路上两个人互不搭理。
李十三姑娘怕得罪这两尊大佛,只好闭口不再言语。
她觉得无趣,掀起身后的马车窗帘看向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
那男子身穿月白袍子,骑着黑驹,雄纠纠气昂昂地路过她们的马车,李十三姑娘抬眸定睛一看,居然是他!
她红了红脸,原本想缩回脑袋,谁知骑在马上的赵会偏过头来冲她颔首淡笑。
李十三姑娘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一幕却被蒋全姑娘看到,她微探过脑袋瞥了一眼外面,无声冷笑。
李十三姑娘却还不自知,轻咬着唇,看着赵会走远的身影,一副小女儿家害想思病的模样儿。
蒋钰奚落道:“一个庶子有什么好看的?”
李十三姑娘回头愣住,问道:“谁?”
“还能有谁?我好心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上当,那人虽然看起来正派,嫡母器重,但是他是庶出的这件事京都人都知道,你若不信,回去问问昌陵侯夫人,你的姐姐未必知情。”
听了这话,李十三姑娘微微红了脸,好像自己的心事已经蒋钰看得一清二楚,这蒋钰有时看起来也不像个灯下黑,很多事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朱璧坐在一旁听她二人言语,恨自己没看到方才马车外面的人,这时想问问说的庶子是谁,又不好直接问蒋钰,只好望着对面的李三十姑,道:“方才路过去的庶子是谁?”
李十三姑红着脸:“那么多人,我没在意蒋全姑娘说的是谁。”
蒋全姑娘冷哼一声,没有揭穿她的心事。
说到底这李十三姑娘有点寒碜,若不是姐姐有个好归宿,嫁到昌陵侯家做媳妇,依她的地位,难以攀到世家大族姑娘们这个圈子里,多亏了她有一张七巧玲珑心,捕获了长乐亭主的好感,蒋钰也是因为长乐亭主才知道有李十三姑娘这个小人物。
不过她的父亲听起来好像是做水利的从三品,尚可。
看在这个份上,也愿意同她说几句话。
李十三姑想要攀一门好亲事,只要不动她们在乎的人就行了。
这个赵会最懂钻营,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庶出的底细了,赵夫人不讲,大家还真以为是赵太傅的嫡子。
突然蒋钰把赵会的底细揭穿,李十三姑娘心里五味瓶打翻,各种不是滋味,她一直在意的当成宝贝的赵会,居然是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如的庶子。
她一时懊恼自己眼瞎,多亏了蒋钰站出来说了这句大实话,虽然不中听,但还是感激在心,要不然她糊里糊涂的把赵会放在心上了。
朱璧冷笑一声,扭过头去:“不说就不说,有什么稀奇的。”
蒋钰不理她,方才推她的那一仇她还记着呢。
李十三姑娘却不敢得罪长乐亭主,想了想,忙道:“方才那个庶子对你庶妹那个样子,估计是有人对他说过什么,他才会那样做,要不在你们王府门口,这样无礼,你们管家看见了也会上前说什么吧,不说,也许是得到了首肯。”
朱璧心里暗惊。
好像是这样的,那个纨绔子弟看起来就不正经,对庶妹那样,家里的下人却没有上前阻拦呵斥的,而且还跟随同行,想必那男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惜现在没看到她的母亲,等下要好好问问她的母亲。
蒋钰笑道:“可能那人对庶女有了好感,你庶妹若还没许配人家,可别羊入虎口啊,虽然我看不上眼,但是比起那个龌蹉的庶子,你的庶妹就耐看多了。”
朱璧抬眸得意笑道:“若真如此,求之不得。”
“看来你那个庶妹要倒霉啰。”蒋全姑娘不在意地淡笑。
走在她们后面的马车里,朗月正义愤填膺地骂着那个无礼的男人:“若让我再遇见他,定将他碎尸八块。”
朱璺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笑:“一个疯子罢了,不必在意。”
“姑娘,我觉得这件事有诈,在王府门口撒野,而且还是同谢家的人一起过来的,会不会是谢家人在针对姑娘?”
朗月的话不无道理,谢云的事不会一直没有动静。
那谢云原本对她怀有敌意,估计上次的事没有敲醒谢云,谢云还不甘心,想要做出别的事。
朱璺闭目道:“静观其变吧。”
青王山的山腰处有沛王府的一座家庙兰若寺,兰若寺里常年点着长明灯,这次来杜老太妃要亲自为各个子女的长明灯添油。
长辈们就去寺里歇息,愿意登高的小辈们由朱纬领头,顺着石径举行登高活动。
老夫人有点不放心,又叫管家派了几个小厮跟在后面看着。
先走下车的李十三姑娘看见后面马车上下来的朱璺和袁四姑娘,就走过去笑道:“宜安乡主,好久不见了,先恭喜你荣升乡主。”
李十三姑娘阿谀奉承的性子,当场的几位姑娘都清楚,说起来她与朱璺并没有过结,有过结的是她奉承的主子朱璧。
这李十三姑娘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恰到好处,只是蜻蜓点水般地打个招呼,并不刻意地冷淡或者笼络朱璺。
后面下来的朱璧见到李十三姑娘同她最讨厌的庶女打招呼,心生不满地尖着嗓子道:“你可真有闲情,同她说话。”
李十三姑娘这时就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好像她与朱璺不能拉近关系都是因为朱璧,并非出于她的本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