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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节叫我的名字
北欧男子碧眸在日光下异常潋滟,眼波横掠从画楼脸上跃过,很绅士冲她颔首一笑。<b></b>
那华人女郎便顺着男子视线望过来,瞧见一窈窕女子上了汽车。惊鸿一瞥里,裙摆碎绽,流苏摇曳,行走间步步生花。
那辆黑色越野车便从他们跟前错身而过。
汽车玻璃窗上的玲珑侧影绰绰,美丽而神秘。
那女郎醋味十足:“居伊,你认识她?”
法国男子低笑,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俏皮情话,这件事也翻过。眼睛却依旧寻着那绝尘而去的方向望,不知为何,刚刚那穿宝蓝色旗袍的女子,明明带着面网,模糊的视线却让他心底发紧。
画楼亦在想那个法国男子。
她隐隐约约想起一件事,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记错,所以盯着那男子瞧了数眼,直到对方冲她笑,才惊觉自己失礼。
回到官邸,白云归尚未归来。
倒是花厅里有悠扬琴声。
白云展、白云灵、卢薇儿三人斜倚着钢琴,一脸陶醉;慕容半岑与无言并坐在琴凳上,大小两个背影同样消瘦。无言弹琴的姿势标准又优雅,慕容半岑在聚精会神听着,留意他的指法。
看到画楼回来,便停了钢琴,几个人坐在沙发里说话。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又英俊又满腹经纶,简直是我的罗密欧!”卢薇儿高兴起来,夸赞人的话很是直白。
饶是无言云淡风轻,亦被她说得脸颊微赧,笑着说了句谬赞。
画楼则失笑。
卢薇儿直接表白式的夸奖。与白云展如出一辙。他们哪里是古板严肃的德国留学生?倒像是从巴黎那个充满浪漫与爱情的地方回来的。
无言十分沉得住气,无缘无故被白云归软禁在官邸,他悠闲而自在,亦不追问何事。
倒是白云展问了好几次。
画楼瞧着白云展,对比无言之后,便觉得有些失望。
白家是书香世家,气质的沉淀应该更加浓厚。只是白云展自小多病,家人对他少了苛责。多了溺爱,养成他大少爷脾气。平时傲慢孤傲,遇事时小家子气。无言是商户之子,言谈举止却有世家风范。
这次见他,没有上次生病时的颓靡。玳瑁眼睛显得他书生气十足,斯文腼腆。
“正主都不急,你倒是急了……”画楼斜睨白云展,声音提了一分,“五弟,无言是个值得学习的榜样,特别是他的沉稳,最是报人的品质……”
白云展明白她的意思。脸上讪讪。
吃了晚饭,大家渐渐歇下,画楼便在客厅里等着白云归。
洗了澡换了睡衣的慕容半岑下楼,坐在画楼对面的沙发里。
“怎么不睡?”画楼含笑着问。她瞧着慕容半岑微垂的眼帘,不安地叠交着手,似乎有什么事情求她,笑容便更加温和,让他能安心些。
“姐姐……”果然。慕容半岑言语犹豫,吞吞吐吐道,“报纸上说,俞州音乐中学正月初十便要招生。还说,腊月二十之前,要递上自荐函……过了年,学校才好安排考试……”
“你想学钢琴?”画楼微讶。她以为这个只是兴趣,而慕容半岑则沉迷得太过了。
慕容半岑听到姐姐的话里有些吃惊,便忙点头,急切道:“我喜欢,我喜欢弹钢琴!小时候念书。玩闹,我总是比别人笨……只有钢琴……”
可是常年累月,会很枯燥吧?
不过,有慕容太太给的那笔巨款,慕容半岑做个艺术家,亦生活不愁。如今这世道,断言学什么有出息,未免武断。
“半岑,把钢琴作为自己的学业,可能会很累……”慕容画楼望着他道,“你能坚持吗?”
“我能……”慕容半岑听到她话里的犹豫,心中微凉,也突突打着鼓。
“那行,你把自荐函写好,我明日叫副官陪你去送……”画楼爽朗笑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谁说将来慕容半岑不会是一代钢琴大师呢?
慕容半岑惊喜抬眸,兴奋道:“姐姐同意啦?那……那我先上去写自荐函……”
转身便要走。
画楼莞尔,在身后叮嘱他:“早些睡!”
快到凌晨,白云归才回来,虽然风尘仆仆,眼眸却没有煞气与沉寂,轻快不少。
画楼猜到有好消息,便弯了弯唇角。
“八成可能,下手绑架的,是陆冉。”两人半躺在被窝里,白云归缓声道,“昨日今日,陆冉都没有离开陆家,所以她暂时不知道绑错了人……你明儿把无言为何住在家里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们,是指卢薇儿,白云灵,包括当事人无言。
一开始不说,主要是怕对方身份特殊,走漏半点风声,就会令事情功亏一篑;既然不是白云归的政敌,事情便朝着他们预想的最好结果发展,告诉他们,不过是为了给白云灵警告,最近千万别跟陆冉有什么往来。
最好以后也断了。
“督军,能不能抓到陆冉的证据?”画楼又问,“我觉得这个女人留不得……她有心计我能忍,可是她太过于阴毒了。也是我的疏忽,就算灵儿恨我,也应该阻止她们来往……”
白云归含笑,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画虎画皮难画骨,若不是这次事情,我亦不敢相信陆冉能如此狠辣,你没有错。谁的一生不交错几个朋友,信错几个人?”
他含笑的声音有少许落寞,又快速遮掩过去。
信错了人?
他是想起了云媛吧?
画楼没有接口,白云归又道:“……能从错误里悟出道理,将来不重复这条错路,便是有益。”
她不免一笑:“嗯。这番道理不错,回头我也拿去安慰灵儿。”
白云归被她的轻快带的莞尔,一个吻落在她的鬓角,手不自觉伸入她的衣襟里,沿着光滑肌肤缓缓上移,引来她轻微颤栗。
他手掌微带轻茧,且**起时燥热,让敏感的她很快感受到他的爱抚。
夜里的缠绵让两个人的关系越发亲近熟悉一些。只是她难以忍受的时候,一遍遍叫着督军,让白云归无可奈何。
情事渐浓时,他会叫她“画楼”,她却依旧叫他“督军”。
让他开口去说。“叫我的名字”,放佛是年少时的浪漫与爱慕,带着青涩的甜蜜与霸道,如今说不出口。虽然对她这样有些无奈,亦不是特别在意。
督军就督军吧!
增进两个人之间的亲昵,最是使不上力气,得慢慢等待,慢慢营造。
次日吃早饭。画楼当着白云归的面,把留无言在家里住的事情,详细跟他们几个人说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绑匪是谁,但是对方一旦知道手里的人质不是云展,只怕对华先生不利,所以督军把无言接到府上,也是怕有人问起那晚之事。至于为何有人绑架云展,我和督军都觉得。可能是私怨。对云展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故意把云展那天逼出去,可能绑匪的指使者,是咱们认识的人……”画楼清婉声音淡淡响起,眼睛若无事情瞟了白云灵两次。
认识的人是谁,大家都听得出来。
白云灵一开始觉得震惊,听着后面的话。脸色煞白。
众人都以为她会哭着叫起来,说“绝对不是陆冉”,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捏紧了筷子,目光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悲痛。这样的悲痛,似乎并不是对众人怀疑陆冉的不满。而是一种被人欺骗的耻辱与愤懑。
画楼瞬间便明白,白云灵相信了她的话。
她亦震惊,才几天功夫,白云灵怎么瞬间醒悟?
其实女人之间,特别是两个美丽女人之间,很少有友情。她们的友情,是一裘华丽过气的锦袍,看似流光溢彩,实在不堪一击。只要不慎剪了一个口子,裂痕就会在不经意间越扯越大,怎么都缝补不住,怎么都停止不了。
陆冉那样的性格,其实有些贪恋自私,平日里与白云灵相处,又知道白云灵是个和善的性子,只怕没少占她便宜。
白云灵性子和善,不代表她是个愚笨的老好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中十分清楚,有时候想着陆冉旁处的好,便忍下来;有时候没有触到底线,亦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忍下来。
直到一天,发生一件令她忍不下去的事情,从前堆积在心头的不满,便渐渐清晰浮上来。
这件小事亦被夸大,从前的不满亦更加膨胀。
若不是这样,怎么很多朋友之间,外人看来的小小争吵,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呢?
这个小小争吵,只是众多不满的爆发口。
卢薇儿虽然很气陆冉,此刻也没有多说她什么。毕竟白云灵那模样,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哭出来。
“原本对这件事没底,不知道是什么人下手,所以谨慎。如今大约有了猜测的对象,无言先生可以回去了。薇儿和灵儿也可以自由出门,只是别忘了你大嫂的话,在有些朋友面前,这件事提都不要提,否则华先生性命堪忧。你们俩个记下了?”白云归亦道。
卢薇儿忙点头。
白云灵眸子里有轻雾般水汽,点头道:“我知道了!”
声音哽咽,亦很果决!
画楼还是不放心,怕陆冉随便说几句,白云灵便心软,就私下里叮嘱卢薇儿尽快跟着她。
卢薇儿道放心。
上午的时候,白云归正要出门,驻地发来一封电报,白云归看完电报,顿时气得把副官端进去的茶杯,狠狠砸在墙壁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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