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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站在恰如其分的距离往回看的话,就能发现,在这一年,这么一部电影,有多么与众不同。
往前数,往后数,浩如烟海的电影们依然阻挡不了它的光芒熠熠生辉。
这是一部与它的那些经典前辈、后辈足以相提并论的电影,或许你不爱它,但是不能否认,这是一部非常特别的电影。
有人说这是一部魔鬼的电影,又有人说这是一部梦游者的呢喃之语,它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恐怕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人,也无法探寻到真实的答案……
即使抛开这部电影本身,将视线着落在这部电影唯一的主角身上,《乌衍传》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它是祝决职业生涯上的一座里程碑。
它不仅仅预示着祝决即使是在初次执导、面对这样隐晦晦涩的剧本依然可以统御全场的非凡才华,更记录下了祝决脚步中重要的一个拐点——
当你回过身,你才会发现,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多么重要的事情。
—————出自十三年后的《戏剧》庆周年大刊
但就像人身处在光辉之中反而无法意识到光线抵达了哪里一样,《乌衍传》在全球上映已经将近一个月,各种各样的简短评价、长篇影评依然层出不穷,比其他新片初初上映时还要忙碌。
汇总这么多资讯显而易见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作量,所以祝决的工作团队也仅仅只是委托专业公司收集了一些比较权威和大众的数据,根据这些数据和业内知名人士的评价做了一份最终报表。
“票房表现得还不错。”季京看着报表上绘制的曲线图,由衷地评价。虽然整个票房的最高点也无法跟祝决担任配角的《荆棘之冠》相比,甚至比《神秘访客》还逊之一筹,但比去年的《希望地》表现得要好,以现在的热度来看,这部电影的长远利润还有挖掘之处,可以定性为盈利项目了。
“就是这个评价……”他翻了几页,啧了一声,有点难以归纳语言。
在祝决所有的作品中,这部电影是最为两极化的,在权威网站上,给它打分的观众,要么分数给的极高,要么就极低,最高有满分,最低有零分,乍一看压根不像是同一部电影。
而且两类评价整体风格都还很类似,觉得好看的纷纷表示自己被震撼到了,整个灵魂都麻痹了的感觉,肉麻之词不绝于口,而觉得难看更觉得这部电影活生生浪费了他的生命,全片云里雾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就连小学生的写作能力都要比导演的执导能力要高。
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是,两边阵营同样擅于出产长篇评价,彼此之间掐的不亦乐乎,纷纷从电影的内涵本质出发,简直无法分辨到底是粉还是黑了……
不过对于季京来说,这些评价他并不是很在意——最关键的那群影评人和业内人士对这部电影几乎都是好评就够了,观众们掐的这么厉害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促进了上座率的上升,不少观众在接受调查的时候就表示自己是二刷三刷甚至是四五六刷的。
毫无疑问,今年的电影市场,《乌衍传》或许不是那个票房最高的胜利者,但绝对是存在感最强的那位王者。
“这些不重要。”祝决眼神冷漠地从那些东西上面掠了过去,季京似乎被那眼神中的东西刺到了一般,调整了一下姿势。
好像自从《乌衍传》的彻底面世之后,祝决身上的一些东西越来越不被主人掩饰,如同空气一般自然地流淌了出来。
诚然,祝决从前——从他出道以来,他就不怎么在意评价这种东西,但有时候他也会用一种兴致盎然的态度看待这些人唇枪舌剑地掐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不在意。他一向脚步迈得过快,在季京看来,能到这样彻底不被外界评价所牵制,甚至已经不能单纯用云淡风轻来形容的态度,得放在虞奇人身上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可他现在也不觉得祝决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唯一的不对劲就是这种感觉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季京脑子转了好几圈,就跟困在了一座指向缭乱、车道繁多的迷宫里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正确的方向。
他决定还是别纠缠这种东西了,老去诘问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会变成怎么样一点都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商讨——比如说他们的电影刚刚送去小龙人和小金人,从现在开始,他们的宣传征程就应该展开序幕,在现在的情况下,之前制定的方针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操作的方案有没有纰漏的地方,这些更踏实的事情显然让季京可以更镇定一点……
这一场小会开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祝决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to公司的地下车库安静极了,冷色调的照明灯光一点也驱不散整个车库的阴影。
“每次一进车库都觉得有点冷。”季京嘀嘀咕咕地说,拍了拍祝决,道:“那我先走了?你怎么走,是自己开车还是怎么?”
祝决视线巡睃片刻,落在了某处,露出了一个微笑:“有人来接,我先走了。”
季京站在原地看着他迈着大长腿往车库角落走去,不用细看也知道那辆点着灯的车子归谁所有。
“所以说才会觉得冷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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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出于季京身为一个单身狗的恶意,而是事实,自从《乌衍传》上映了之后,在他眼里,本来就够腻歪的两个人越发黏糊,就好像又倒退回了当初的热恋期一样。
不仅季京,就连祝决也这么觉得,沈弋好像从之前的试映会后,就更粘他了,原本像这种时候,他跟季京开会,他自己在上面办公室处理工作,等着祝决上去找他,或者两个人一起在车库汇合,像这样拿着文件坐在车里等他的事情,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且沈弋特别迅猛地在沈家旁边另外购置了一幢独立别墅,试映会后就带着东西跟祝决搬了进去,再也没有在公司留宿过了。
沈弋从前对祝决的事业关心程度比他这个正主还要上心,当初没能拿到小龙人,他比他情绪还要失落,但这回就好似之前那句话一样,沈弋不再那么关心祝决的征奖旅程——或者换句话来说,他换了一种方式来关注。
“季京怎么说?”车开到半途,沈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祝决道:“我不打算参加宣传,别的随意。”
“哦。”沈弋脸上掠过一丝放心,然后又好像觉察到自己这种情绪不太对一样,迟疑地说:“这样可以吗?”
祝决眼中满是促狭,口吻却很淡定自持:“不用我参加宣传,最近《乌衍传》也几乎屠版了吧?到了这个地步,我出不出面,影响力也不大了。”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不过沈弋好似真的被安慰到了一样,轻轻松了口气。
沈弋最近状态有点不对,他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作为他枕边人的祝决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更何况祝决对于这种变化下的原因也隐约琢磨到了一点,心中越发柔软。
祝决忍不住就收紧了手指,颇为享受手指上传来的那份细微的沉重感。
除了在拍摄《乌衍传》时,因为造型关系他不能戴这枚戒指之外,任何时候,他都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牢牢地圈好了这枚指环,就像一个沉默但又斩钉截铁的宣言一样。
这种感觉很新奇,不亚于他第一次拿到自己的第一樽奖项时的感觉。
他想起今天在季京那翻看那些评价时扫过的一个帖子。
楼主用即使在全世界都在讨论人文哲学我也要坚持八卦的信念问:
“祝决这部电影应该是能拿奖的吧?去年他没能拿奖,没能世纪告白,这次要是拿了,会不会还履行这个承诺?”
这位楼主的这幢楼在腥风血雨中显得清新地别具一格,所以虽然没什么人还在这个时候关注这个民生八卦问题,隔三岔五地,它还是会出现在首页上。
不过那幢楼最后的结论是这样的——去年祝决大概是为了炒作话题,宣传电影,才会放出那样的话,但是今年他份量够了,而且去年操作失败了呀,今年应该不会这么干了,这么说的人还拿出了to到现在为止的所有宣传通稿作为辅证,逻辑自洽,特别圆满。
他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想披个马甲回复那个楼主,实在不能怪他,关于他的表演,他的角色,他的电影,从过去到现在,引起的争辩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他已经习惯了,反而像这样锲而不舍地关注他感情状态的帖子让他有点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季京在开始策划的时候,有过打算搭上去年的风头,稍稍放出一点感情牌挑动舆论,但被他否决了。
他勾着沈弋的手指轻轻晃动,不免孩子气地想:
这是我的人,为什么我要告诉别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