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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承包了整个小镇,但是真的要用到的部分并不多,这也方便了很多镇民开车回来围观他们的拍摄。
他们并不十分严格地拒绝这样的围观,在有重要戏的时候他们会搭起遮布掩盖,但是一些过度情节比如aaabbb走过街道这样的戏时,他们就会友善地将那些遮布放下来。
考虑到演员的拍戏情绪,东元白在拍摄的时候基本按照剧本脉络来拍,今天要拍一整天的室内戏,一大早剧组就忙碌地布置了起来。
刚刚这个房间已经拍摄了季岚安和齐一安的对手戏,稍作整理,等会又要拍赵影和季岚安的对手戏。
没有人奔走呼告,但等候自己场次的祝决敏锐地发现周围的人多了不少。
这次拍的电影跟之前的《奇侠传》不同,不需要太多的群众演员,很多镜头中都只有在演职表上有名字的演员,这些演员不乏已经颇有声名的演员,但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场内的眼神跟之前祝决看到过的to新进艺人的眼神相差无几。
场内反光板已经设置完毕,几盏摄影光源也已经调到了应到的位置,灯光师调整了一下灯光亮度之后,打了一个准备完毕的手势。
在室内拍戏的时候因为这些光源和机器,温度总是会比正常气温要高很多,这两天不拍戏的时候大家都披上了薄外套,但现在在室内好些穿着短袖的工作人员鼻尖都沁出了一粒粒汗珠。
赵影和季岚安已经在场内等位,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座华贵雅典的沙发,赵影垂着眼睑站在沙发后,像是一道沉默的剪影,而季岚安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经开始紧绷。
东元白从监视器里最后确认了一眼,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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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盛晓清的笑容有些抽搐,她立刻将它扯平,不引人注意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自然。
杨危楼从她背后投以一瞥,那一瞥的份量似乎直直砸在了盛晓清的背上,她整理自己的裙摆,将自己颤抖着的指尖盖在了下面。
“或许——或许这里面存在着什么,比如那种你说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哪个缝隙里挤出来的一样:“谋杀。但她一向不正常,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晚上她的表现不正好说明这种状况吗?最近镇子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才影响到了她……”
杨危楼的眼睛隐藏在了警帽帽檐的阴影下,他的眼睛用一种缓慢的节奏打量着这个仅仅露出头顶和僵硬肩膀的女人,他的声音听起来乏善可陈:“或许。不过在即将要获得一笔大额遗产的重要时刻,她的自杀显得特别慷慨大方,不是吗?”
盛晓清肩膀抖了一下:“对——或许是。”
她闭上了嘴巴。
杨危楼的语调显得那么公事公办,但他的一双眼睛里却燃起了一点点饶有兴致的好奇,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甚至往前踏了一步,现在,他与盛晓清之间虽然还隔着一面沙发靠背,但这点阻碍在杨危楼的气势下,像是纸糊的一样,瑟缩地在发抖。
“我并不是存心要寻你的麻烦,小姐。”他道,但所有看到他表情的人应该都无法认同:“这只是例行公事——我听说——仅仅只是听说而已,那位富有的逝去者,在将您的好朋友列入遗产继承者名单的第一位时,似乎也并没有忘记您的存在?您是在遗嘱上的第几位?第三位?还是——第二位?”
盛晓清整个人都僵直了,她圆睁的双眼里此时看起来一片空白,她的大脑都已经停滞了摆动。
完了——完了。
“cut!”东元白喊了起来。
赵影瞬间从刚才的杨危楼中回来,走向了导演,在他身后,季岚安过了一会儿也跟了上来。
祝决就坐在旁边,一时之间无法肯定刚才季岚安是不是真的踉跄了一下,祝决回想了一下,刚才季岚安的结巴和语气中的弱势显得那么真实,恐怕季岚安刚才表现出来的恐惧和紧张并不仅仅只是演技的体现。
之前在剧本交流会上的你来我往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好像是过家家一样温和。
整场戏赵影都处于阴影之中,除了最后的那一跨步,大家几乎都无法清楚辨识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那种波动幅度极为奇异的情绪铺设却突破了视觉,完全通过感官渗透了过来。
这是一位完全的天赋拥有者。
他看着站在导演身旁看回放的赵影,静默、木讷,如此年轻,却又如此有才华……
祝决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斗志安定下来。
现场休整了一会儿,演员们,主要是赵影,休息了一会儿,机器再次运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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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壁炉里的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温暖的安定火光照亮了壁炉前的沙发,殷续站在窗前,半张脸被火光映出了柔软的光泽,他穿着一套麻灰色的三件套,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杖,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的动作很小,但讯息却很明确。
门发出了巨大的一声响,有人闯了进来。
来者一向游刃有余的身姿在这安谧的空间里甚至显得狼狈了起来。
不容错认地,殷续脸上绽放了笑意。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这抹笑意显得微小难窥,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他被面前的这个人逗乐了,发自内心地觉得愉悦。
“晚上好,警官先生。”他难得首先打了一声招呼。
然而他屈尊就卑的态度并没有获得一个良好的回应。
杨危楼第一次把帽子摘了起来,他的态度很无礼,他看起来攻击性极强,往前踏了一步,这一步与之前的那一步完全不同,它让人觉得急促,甚至有点不安。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殷续把玩着手杖,从眼角瞥了他一眼,他的语调甚至显得有些慵懒:“所以?”
杨危楼站定,沉默,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你耍了我。”
殷续用一种诚恳得虚伪的语气说:“以我的本意,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考量到——比如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
杨危楼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了几下,他道:“你这是在玩火。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殷续不以为意:“可能您不知道我的丰功伟绩。”
他又变得疏离懒散了起来,他将手杖好好地拎在了手里,顺手戴上了帽子,与其他人避开杨危楼的下意识反应不同,他与他擦肩而过的距离近得有点毫无必要。
殷续垂着眼睑,并没有与下意识侧过头来的杨危楼对视,他只是笑了一声。
摄像机无声地在轨道上滑行,将他昂扬的逐渐远去的背影摄入了镜头内。
“cut!!”东元白激动地叫了起来。
祝决从门那边走了回来,出乎他意料的,每次一下戏就立刻去看回放的赵影这个时候居然还站在了场地中央,看到他进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赵影不怎么精通世俗间的礼貌,起码他现在盯着祝决的眼神就很失礼。
祝决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疑问笑意,但还没等他走近,赵影就已经转身走向了东元白。
监视器旁已经围了一圈人,刚刚拍完戏的季岚安也没走,一直在场边看着他们演戏,此时也跟着东元白再看了一遍刚才的回放。
赵影和祝决一靠近,那圈人就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走到了最里面。
东元白压根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他欣赏而又激动的看着刚才的那一幕,透过回放,看到的东西比用肉眼看要更清楚,有一些刚才只是用感官感知的地方,此时他都能从演员的一些肢体语言上找到一些端倪。
不管是祝决还是赵影,虽然演了一出情绪紧凑的戏,但他们的台词的述说方法以及表情的展现,都是相当克制的,祝决在克制中还显得很放松,殷续那种天生性格中带来的恶意被他轻松的通过语气、停顿、音调、眼梢以及指尖的小动作给扔了出来。
“他甚至比试镜的时候演的还要好。”东元白难以置信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比之前排练时候也要好,这不科学!他比赵影还要年轻!”
他看了一眼祝决,又看了一眼赵影,前者回以了疑惑的表情,而后者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他甚至比赵影还要表里不一!”
“又是一个变态!”
演员们互相打量彼此表现的角度未必会与导演一样,但很多人得出的结论恐怕都是一致的。
第一天戏实打实地拍完,大家潜意识里就已经为组里演员的演技做出了一个排行榜。
并列在金字塔顶端的,毫无疑问是赵影和祝决两个人。
得出这个结论的不仅仅只有其他演员,就连赵影和祝决两个人都有所感觉。
他们两个才是整个组里棋逢对手、彼此不分上下的那一对对手!
电影拍摄的行程并不舒散,行程安排地也很紧密,祝决和赵影拍了第一场对手戏之后,之后的所有对手戏都没有让东元白失望。他们两个又并不属于那种会压戏的演员,他们在摄像机中的存在感无以伦比,却不会让跟自己拍对手戏的演员变得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他们会蛮不讲理、不容拒绝地将对手戏的演员狠狠地拽进他们营造的场景里,有些定力不够强硬的演员,往往是一头空白地拍完戏,看回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对方的强制引导之下做出了完美的反应。
得出这个结论不得不说是一个打击,但良性剧组的导向力在此刻就产生了作用,很少有演员有因为这个事对祝决赵影心怀不满,倒是多了不少在摄像机前努力抵抗的演员,彪戏彪的一塌糊涂,东元白掌镜时总是忍不住就乐得笑起来。
没有什么比看到火花四射、张力爆棚的拍摄现场更让导演高兴的了。
“好,大家休息一下。”东元白笑呵呵地说:“吃点夜宵吧,休息休息再拍下一段。”
他招呼着工作人员搬进来满满好几车的吃的,顿时食物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室内,不少人的肚子反射性地咕噜了一声。
年轻人们的情绪更外放,呜呼一声欢叫着扑了上去,虽然大家都有控制体型不要走形的需要,但拍戏往往很艰苦,特别是当他们不用在拍戏中途去拍广告和参加其他活动时,他们就会小小地犒赏一下自己,而且导演也考量到了这个情况,尽量叫来的都是低热量低糖的食物,不一会儿大家就或蹲或站地吃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剧组都很想拍照发上网,除了穿的光鲜亮丽,这群明星看起来跟难民真的没什么区别……
卓向珠在导演身旁坐了下来,她年纪也已经不轻了,在这部电影里饰演的也是季岚安的阿姨,岁数上去之后体能或多或少就跟不上年轻人了,平时拍戏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样子每场都全身心投入地拍,经常下戏的时候都觉得手脚虚软。
“还好吧?”东元白关心地问道,卓向珠跟他的妈妈关系不错,这次肯来参演也是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要不然另外一个大制作本子对她来说更有吸引力。
“人老了,不行了。”卓向珠皮肤依旧紧绷,连眼睛也依然神采熠熠,但语气中的疲倦却丝毫也掩盖不住:“你要是早一点公布你找了赵影还有这个年轻人,不至于找演员找的那么辛苦。”单单冲着赵影就会有很多想蹭个运气的演员来了。
东元白耸了耸肩,含糊地发出一个音节。
卓向珠也并不在意,她的视线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那个面生的年轻人身上,他此时跟着剧组另外几个年轻人坐在房间一角,一边分享着美食一边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就连赵影也一反常态地跟他们坐在了一起。卓向珠刚刚结束了一场跟祝决的对手戏,这不是第一场,也不是第二场,但她依然发自内心地觉得如临大敌,她感慨地说:“每次看到这种人,我就又觉得嫉妒,又觉得庆幸。”
东元白挑了挑眉。
“幸好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幸好他还年轻,我却已经老了。”卓向珠说:“我们不在一个竞争领域内,跟他们同个岁数区域的男星们太可惜了,有一个赵影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又出来这么一匹黑马。”
东元白唔了一声,设身处地了一下,对卓向珠这种庆幸的感觉感同身受,他只能说:“还好我不是演员。”
卓向珠向他投以宽容的一瞥。
“对,你该开心的是你是这部片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