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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声如闷雷,原俊楠好像莫名地感觉有些不舒服,看了一下腕表道:“就不等你姐姐了,我先走了。”
傅君浩笑道:“她就是这样,跟那些女人谈起服装来就没完没了。”
原俊楠拉开门,看见了洒落在地面上的满天星顿住了脚步,他弯腰捡起了一朵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掌心里米白色零碎的小花他的心神就突然有些恍然。
“大刘。”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大厅边有些忐忑的司机,然后开口道:“听夏来过了吗?”
“是,是的……”大刘有些尴尬地回答,傅听夏刚才走得样子明显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因此搞得他不知道是去敲还是不该敲原俊楠的门,有些进退维谷。
“他会不会听到我们的话了?!”傅君浩皱眉道,“爸爸最近升迁可是在节骨眼上,正有的是人想找到我们家的麻烦呢。”
原俊楠突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烦燥,简单地道:“我会处理好的。”
傅听夏一定是听见他与傅君浩的谈话了,他是被季景天给弄晕头了,偏巧说得几句不该说的话又让傅听夏给听见了。
原俊楠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撕破脸皮,把傅听夏逼到季景天那里这不符合他一向行事方式,可是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地揭掉这一章,让傅听夏平息呢。
他想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一向反应很快的自己居然找不到半个很好的点子,他很了解傅听夏,可是他了解的是怎么令傅听夏害怕,却从来不知道究竟什么才能让傅听夏感到高兴。
傅听夏只买两样东西,书跟厨具。
书吗,原俊楠想了想,倒是可以多买一些,可是这件东西又好像过于平淡了一点,不足以应付眼前的情况。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了车座,看了一眼外面,对司机道:“停车。”
车子停了下来原俊楠打开车门,路边是一间首饰精品店,他走了进去,店员看见他的衣着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先生要看什么。”
“戒指吧。”原俊楠说道。
“不知道先生想要男式的还是女式的?”
“男式的,款式要简单一点,不要太花哨。”原俊楠扫了一眼玻璃柜中的首饰,有一些看不上眼,他不喜欢跟人分享一样东西,包括首饰的款式。
不过现在去订制一件显然也没有时间,店员拿出一个款式道:“这款怎么样,18k白金瘦扁条,有一颗钻是镶在里面的。”
“那就包起来吧。”原俊楠无所谓地道。
“我们可以免费刻字,先生想刻字的话,可以明天来拿。”
原俊楠稍稍沉吟了一下道:“不必了,就包起来吧,要17号手寸。”
他拿着戒指回到了车上,看着戒指又在心里想道:“送傅听夏一枚戒指固然可以稳住他的情绪,可若是因此他就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说不定以后会反弹得更厉害。”
原俊楠微皱了一下眉头,将那枚戒指随手丢进了车旁的盒子里,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对司机道:“直接去银行。”
车停在银行的门口之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原俊楠笑道:“麻烦马经理了。”
“哪里,原先生是我们行的贵客嘛。”马经理陪着原俊楠往里,一边笑道:“今年年底的存款额度就拜托原先生了。”
原俊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马经理取出了他的保险箱,然后就知趣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原俊楠打开保险箱随意地翻了翻,取出一只古朴的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藏传天珠,这是他前一段时间用高价收回来的,极为珍贵,出自一名藏传僧人之手。
他借着灯光细看了一眼盒中的天珠,这才满意地盖上盒子。
昂贵却不显山不显水的天珠,好像看起来才算是一分合适的礼物。
原俊楠重新回到了车上,闭起来了眼睛微微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如果傅听夏坚持不肯就此下台阶又该怎么办?
他知道傅听夏很害怕走出原家的大门,不过那是因为走出去他一无所有,可是现在门外有一个季景天。
原俊楠虽然谈不上喜欢傅君瑶,但毕竟成家立业了,傅听夏再在身边呆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价值了,不如顺水推舟就这么转给季景天?
毕竟他若是获得季景天手里的香山医疗股份,那就稳压过方连云成为香山医疗的最大股东了。
他半闭着眼睛,车外传来喧哗之声,他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开进了别墅。
“怎么回事?”他下了车看着脸色苍白的金秘书迎了上来。
“俊楠……听夏死了。”
“嗯?”原俊楠的身体微微前倾好像没听清楚他刚才的那句话。
金秘书看着原俊楠缓缓地道:“傅听夏死了。”
“你开什么玩笑?”原俊楠皱眉。
“是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泳池里去了,把照明灯也卷了进去,所以……”
“他人在那里?”隔了一会儿,原俊楠平静地问。
“还在泳池边上,刚才季景天也来了,给他做急救,也没救过来。”
“那季景天呢?”原俊楠突然问道。
“还在那边……”
还在那边,就是还在一起……那傅听夏最后一眼看见的会不会是季景天,原俊楠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季景天直直地跪在傅听夏的面前,躺在冰冷池边的傅听夏紧闭着双眼,他的模样看上去很平静,甚至嘴角微微翘起,好像没有丝毫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相反他很庆幸着离开了。
他离开了……原俊楠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世界很静,静得好像只剩下了风声。
“你不是要办婚事吗,我来帮他办葬礼吧。”季景天转过头来道,他的眼圈很红,好像哭过。
傅听夏看见季景天的眼泪了吗,在他对自己满心怀恨的时候,原俊楠看着季景天冷冷地道:“他死了,也还是我的。”
季景天低头失笑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转过脸对原俊楠道:“从此,他不再是你的了。”
原俊楠站在水池的边上,然后有人走过来用一条床单盖住了傅听夏的脸。
他离开了,从清晨开始,原俊楠走进浴室,保姆已经给他挤好了牙膏,他拿起水杯漱口,就知道这不是傅听夏给他放的漱口水,因为傅听夏会在水里放一点点的盐,那样对他的喉咙会有好处。
当他穿上外套,下意识地再伸手的时候,那里也没有人给他备好领带,因为没有人像傅听夏那样隔天就打听好了他今天要做什么,所以要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领带。
金秘书换了一个五星级的厨子,可是原俊楠却没什么胃口,总觉得哪里不对,比方说眼前的糖醋排骨,傅听夏做好了会在上面洒一层自己炒好的芝麻,也许没什么特别的用处,只是一种习惯。
十年,现在变成了原俊楠的习惯。
“你想要什么口味,你可以跟蔡师傅说。”金秘书笑道。
原俊楠想了一下,忽然发觉他最想要的口味就叫傅听夏,而这个再也不可能有了。
他的被子上不会再有傅听夏的味道,楼道里不会再有傅听夏的脚步,花园里不会再有傅听夏看书的身影,更不可能再听见他温和的嗓音,那怕只是被他压在身体底下时发出的呻/吟。
原俊楠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平时傅听夏就会坐在旁边这个位置低头看书,金秘书走过来小声地道:“婚礼的事情?”
“婚礼……”原俊楠好像才刚想起来有这件事。
他坐在椅子上突然想,他为什么会选择傅君瑶呢,真得是因为傅清石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傅君瑶明白地告诉过他,她不介意傅听夏的存在,而且虚荣的傅君瑶喜欢待在国外,做她的国际时装设计师的美梦……那样他就不用很早地去改变他跟傅听夏了。
十年,原来他已融入了他的生命,变成了他世界的一部分。
原俊楠定睛朝着远处看着,像是想要看到这个世界最开始交叉的地方。
“俊楠哥,我爸他要补办蒋明宜的结婚证明,这怎么办呢?”傅君浩焦急地道。
傅君瑶拉着原俊楠的手楚楚可怜地道:“俊楠哥,你一向最有办法,你教教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还有我们的外婆都会感激你的。”
“是啊,俊楠哥,你替我们想想办法,原家不是一直想要进入医疗行业吗,你帮了我们,外婆跟我妈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原俊楠看了这对兄妹俩一眼,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呢,他不是脸上有鲜红斑痣吗,一定会去治病的,相信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傅君浩瞬间恍悟,兴奋地对傅君瑶道:“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只要那丑八怪彻底毁容了,他还能怎么翻身,爸就不会再动那个念头了。”
傅君瑶脸带红晕地看着原俊楠道:“谢谢俊楠哥帮我们出主意。”
“找谁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帮你们看着一点。”原俊楠举起手中的酒杯,心里微笑着想,我对那个乡下小子不感兴趣,不过我对傅家的把柄很感兴趣。
原俊楠看着那目不可及的地方,好像听见了傅听夏的声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那句问话就像穿过了时空,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因为……”原俊楠抬起了头,“因为知道最早做的那件事就不会被你原谅,知道做不到让你不想离开,所以只好让你不能离开。”
可是傅听夏依然离开了,以这样的方式。
而在那之前,他一直有所保留着,所以也许从来没有真正的得到过完整的傅听夏。
太平间里,原俊楠看着躺在冷藏箱里傅听夏,他脸上带着白霜,头发也变得硬硬的了,摸上去再也没有那么柔软,金秘书面有难色地道:“烧了吧,俊楠。”
原俊楠拔弄了一下傅听夏腕间的天珠,没有回答这句话。
烧了,那他的世界要怎么样才能填满傅听夏留下的那处空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