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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柏林拆开信,转头对封蔚道:“婉柔公主和渔樵要成亲了,我们回不去,想好送什么了吗?”
封蔚头戴草帽,正挎着鱼篓,准备出去海钓。他闻言后,道:“就送那些东西呗,反正都是有旧例可循的。”
余柏林道:“只送些普通的东西?不送些闽州特产之类?”
封蔚道:“闽州有什么特产?我送我钓的鱼?”
余柏林:“……”
他还是自己想吧。
不过封蔚这么随口一说之后,还真琢磨着,要不要送些海产过去。
就算不送吃的,什么珊瑚珍珠都是些稀罕物。
封蔚这主意让余柏林很欣慰。他总算知道送些比较正常的东西。
瀛洲正好位于东西方往来海上航线上,海军不但要防备夷人,还要剿灭海盗,并且为大晖的商船保驾护航。
虽然这护航是不收费的,但商船船主都会送一些珍宝给护送的海军。
这个时代的将士日子并不算好过,普通士兵也没有俸禄可拿,虽有兵饷,但省吃俭用,还要给自己疗伤治病,存下来的并不是多少。
这种“孝敬”在这个时代是潜规则。
余柏林和封蔚干脆定下了每个护送的商船,抽百分之一的货物作为护送费的规定。
本来余柏林是想直接折现金钱,但考虑现在的市场机制并不完善,从货物折算金钱这中间,有许多猫腻。
但直接抽取货物,又要考虑到折现的问题。
余柏林还在任的时候,他可以监督折现的事。但等换了一任长官,那长官会不会联合别人中饱私囊,就很难说了。
不过现在将士们都是很满意的。之后的问题,余柏林再慢慢想。
到了之后,肯定是从直接抽取金钱,到不收取任何费用转变。
因为来往商船很多,运着奇珍异宝的商船也很多。因职务便利,余柏林和封蔚还出资了船队,去海外淘金,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些等人高的珊瑚树,和拇指大小的珍珠,都是从南边一座很大的岛屿上得到的。
那座很大的岛屿让封蔚很眼馋,虽然那上面已经有西方的一个岛国驻扎了海军。但以封蔚的虎视眈眈的样子,余柏林很担心等这边海军训练走上正轨,他会拿那块地方试刀。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了。
封蔚和余柏林的贺礼通过海陆转水运,一路到了京城之后,被封庭拦下了。
他把起封存下来,作为婉柔公主的嫁妆带出去。
封蔚和余柏林相当于为婉柔公主添妆了。
之所以把这些东西作为婉柔公主的假装,并不是皇帝陛下防着驸马家。
封庭若是防着郑牧,那他也就没多少可信的人了。
留下来作为假装,只是因为这些珍宝太显眼了,比宫里库中存了许久的珍宝成色和样式上好许多。为了皇室的面子着想,皇帝陛下私下扣留了封蔚和余柏林的贺礼。
封蔚给婉柔公主添妆倒好说,他们是一家人。但余柏林好像就没这资格了。
有些人说皇家太不规矩了些,也有些人开始重新审视余柏林身世的传言。
余柏林后来知道此事时,也对皇帝陛下的随性而哭笑不得。不过贺礼就是送得对方高兴,只要婉柔公主和郑牧不介意,余柏林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共同的意思,婉柔公主和郑牧也不会有意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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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柔公主和郑牧大婚之后,余柏林这边的军事基地也基本上走上正轨了。
除了士兵们每天面对文化课叫苦不迭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李潇来到闽州做布政使之后,闽州官场也渐渐稳定。让朝堂惊讶的是,当初德王为稳定闽州而临时选拔的官员,有大半都留了下来,直接转正。
有些官员担心,皇帝陛下此举,相当于是将闽州送给德王了。
但他们之前担忧过很多次,皇帝陛下和德王的感情还是那么好。这次又来这么一着,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
反正弹劾了也没有什么用,而且还是皇帝陛下下令。他们弹劾谁,弹劾皇帝陛下?
这么多年了,他们也算看明白了。皇帝陛下和德王是真的兄弟情深,相互之间都十分信任。
德王不是什么潜藏的野心家,而是皇帝陛下的左臂右膀,是辅佐明君的贤王。
然而,大臣们,特别是文臣们,实在是不想把“贤王”这个头衔套到封蔚头上。
因为封蔚做事太随性。
说起贤王,历史上的贤王,都是一副克己奉公的样子,都是道德楷模,君子标杆。
德王?
提起这个人,文武百官们就头疼。
能一言不合“迷路”到国境外,打到别人国都城下的人,“奉公”可能有,“克己”,怎么也说不上吧?
皇帝陛下给封蔚封号为“德”,这已经表明在皇帝陛下心中,封蔚品行那是顶顶好的。
但对于文武百官而言,德王在京城就是一霸。
倒不是说德王有多嚣张。他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贱,他就直接以权压人。
怎么直接怎么来,有本事去朝堂告我啊?
不是针对你,我是针对京城所有的望族,你们都是垃圾。
偏偏德王行事直接是直接,不给面子是不给面子,但无论是从舆论还是从法理上来说,德王永远占据道德制高点,让他们想趁机发难都没机会。
而虽然他们望族世家之间根系错综复杂,旁人不愿招惹。但他们拿德王,还真没办法。
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德王的地方。
只要皇帝陛下不倒,德王就无所畏惧。
看太子对德王的亲近,估计就算换了一任帝王,德王还是无所畏惧。
那么串联搞掉太子?换一个亲近世族的上位?
不好意思,皇帝陛下就两儿子,别说太子无论才华还是德行都让大臣百姓交口称赞,就算太子不能继位,年幼还未封王的二皇子殿下,那也和德王亲近的很。
甚至比太子跟德王更亲近。
传说二皇子殿下幼年就是在德王府长大。
那弄掉皇帝陛下两个儿子,推宗室上位?
这不叫站位,这叫造反了。
除了不给他们面子,当今圣上的确是一位明君、有为之君,只从大晖臣子的身份而言,辅佐如此明君,他们也十分高兴。
去推翻一位明君?别说做不做得到,就算做得到,那也遗臭万年了。
当然,其实……还是做不到。
所以,他们也只能忍着了。
其实想点好的,当年武宗皇帝在的时候,他们照旧夹着尾巴过日子。武宗皇帝比当今圣上脾气更暴躁,更加喜怒无常,哪有当今圣上好说话?只要不涉及底线,只要好好工作,就不用担心其他的。
他们只是被文宗时期养刁了胃口罢了。
文宗“得位不正”,必须依靠他们这些大臣。
封庭即位快十年了,文宗时期的印迹终于完全被抹去,如今,是天齐帝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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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柏林和军汉子们相处久了,又跟着海军多次对海盗进行扫荡,身上终于又找回了一些战场上的凶悍之气。
因本就是旧识,两人性格又合拍,李潇到任之后,两人一月之中,总会聚那么一两次。
他们不谈官场学问,只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明明两人都是朝中大官,却颇有些闲云野鹤之感。
两人这段时期所创作的诗词文章,也呈现两极分化。
比如余柏林,一方面,他这一段时期创作了许多军旅生涯的豪迈作品;另一方面,又有许多田园派的作品。
只看田园派的作品,还以为是隐居山间的闲云野鹤所写。
李潇当看到余柏林这种作品时,也是如此笑话他。
余柏林便开玩笑似的,将自己类似作品落款,写作“闲鹤先生”。
于是后世称呼余柏林,便是名柏林,字长青,号闲鹤。
事实上余柏林并未真的号闲鹤,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之后也并未用此别号。
余柏林和李潇走得近,封蔚又有些不乐意。不过他也不会说出来,而是余柏林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不捣乱,就跟着。反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又不是不会。
李潇受宠若惊,心想余柏林果真说的不错,德王只是本来就是那一副冷脸,并不是对他有额外的恶感。
其实,他哪知道,封蔚只是黏余柏林黏的紧而已。
虽然封蔚不常提笔,但他被皇帝陛下亲自教导长大,该学的一样没拿下。
余柏林和李潇谈论诗词,他偶尔也会诗兴大发来那么一两首。虽然大部分都是平平之作,但数量大了,总会撞上几首不错的。
封蔚是个好面子的人,他每写完一首,就让余柏林点评。若是余柏林说一般,他就毁掉。到最后,他只留下三首不错的诗词。
后世提起封蔚,都说封蔚其实是大诗人。因为他仅存的三首诗词都是上佳之作。
后世研究者叹息,明明封蔚和余柏林同时期,感情也十分好,封氏王朝又没有中途断过,按理说,封蔚的作品应该很容易流传下来,结果只有三首。
他们哪知道,封蔚并不是什么大诗人,不过是只写了这么三首好的,其余都被他撕掉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