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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赵府时,天色已经到了三更多天,赵冠侯没去惊扰人,自己回了卧室,不见凤喜。小声叫了声“美瑶。”没有回应,料来睡下了,点了油灯,果然见床上一头乌云披散,一床高隆起的大红缎面锦被对着自己躺着,他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回身吹了灯。
边伸出手去边道:“增其今天这顿饭,可是用了不少补品,又是哈士蟆,又是虎鞭,弄我这一肚子的火。这老东西,还让他三姨太来勾搭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干,都留着力气来报效你了。不许装睡,要不我这怎么办?”说话之间,已经把手伸进了孙美瑶的被子里。
可是人一入手,尺寸便知道不对,他只觉得对方仿佛是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拨拉他的手,人蜷缩成了一团,颤抖着哼哼着什么,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尺寸很有些陌生,他略一思忖,试探问道:“凤喜?”
“别喊……是我……我警告你,不许太用力……否则我可打你。”凤喜见被叫破了行藏,声音低的好象蚊子叫。
“你犯的什么病?怎么一句话不说,就睡我床上了,长能耐了,学会爬床了,这可不怪我啊。”赵冠侯边说,边在她胸前摸了一把,后者的身子像触电似的抖动了一下,腿合的紧紧的,胳膊动了下,但强行忍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
赵冠侯叹口气道:“我还当是你自己熬不住想要呢。你既然不愿意,又何必这样,算了,你家老爷还不至于硬上一个做饭的,穿上衣服滚蛋。不愿意陪床,就别这撩我。现在咱两这样子,擦枪走火,先把你吃了也不怪我。”
“少废话……我……我是自愿的。”凤喜哼唧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黑夜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觉着她的手主动的开始撩拨。动作虽然既生涩又笨拙,但显然是类似投名状,表示着自己的决心。
“我这次出来,夫人本就跟我说过,让我……做通房……这样,我就可以更方便的伺候你们……孙美瑶说的对,与其你在外头找女人,还不如找自己家的女人……干净。你……你是不是男人,还需要我教你么?”
赵冠侯对凤喜没什么感情,但是被玉美人撩拨起来的火,加上吃了一堆温补的东西以及那些关东烧作祟,确实很想要找个女人。
他并不介意偷吃一两个自己家的丫头,但凤喜是苏寒芝身边的心腹人,若是弄到寻死觅活,回去没法交代。此时听她自己承认自愿,他也用不着再客气,想来是寒芝跟大户人家学的手段,想要笼住丈夫的心,就主动帮丈夫纳一房妾,或是把自己的丫鬟舍出去。这样既是个自己的心腹,且又不至于和主人争宠。
可是既然凤喜主动,加上那些补物作怪,让他内火升腾,这下如何还能客气。“我是不是男人,你一会就知道了。”说完这话,便自低头在凤喜的脸上亲着,一番调弄之后,就开始攻城拔寨,挥师寇关。
凤喜不敢反抗,拼命的将两只手抓住床头,生怕下意识的一拳打过去,直到对方登堂入室之际,床头的木扶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险些被她捏断。黑暗里,只能听到她轻声的哀求“轻一点……我明天还要早起。”
风烈花残。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凤喜的眼泪已经在脸上流淌成河。脑海里浮现的,是曾经订婚的丈夫,那个老实本分的后生,铁虎。
他和自己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自己就答应过要做他的新娘子,可是这回,没指望了。她又想起自己的兄长,以及那个夜晚,那场杀戮与劫掠。随着身上男人的侵入,欠夫人的,自己都还清了。
等到金鸡报晓,一晚未眠的凤喜擦去眼边的泪水,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地,却不想,睡在一旁的赵冠侯忽然睁开了眼睛“哪去?乖乖躺好,今天做饭不用你了。以后你的月钱涨二两,算是大丫头,如果你愿意,就做个姨太太。你喜欢什么东西跟我说,我送你。衣服、首饰、香水什么都行,不要怕花钱。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有责任,但是主因在你,不穿衣服躺在这,还说你是自愿的,我怎么忍的住。”
“我……我不当姨太太。”凤喜摇摇头“我只是夫人的丫头。跟你有这事,也是受夫人的命令,你别自做多情,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能多来看看夫人,就算对得起我。昨天晚上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会讹你。”
“你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出来,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我就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陪我?”
凤喜沉默了一阵“我爹不是我亲爹。我的亲爹被马贼杀了,娘也死了。后来的爹,是当年守圆明园的技勇太监,有满身功夫。洋鬼子烧园子,技勇太监都死了,他死里得活,跑到了山东,身上带的,就是一本宫里的菜谱。他看我们兄妹成了孤儿,可怜我们,给我们当爹,养活我们,又教功夫。爹对我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去当强盗,可是这个世道不当强盗,很难活下去。爹虽然有功夫,日子也过的很惨,我二姐比我漂亮的多,去给人当丫头,结果被少爷看上,下了药,再后来就投了井。我大哥到津门找出路,后来……还是当了强盗。”
她强咬着牙,将雪夜那一晚的情形做了说明,眼睛看着赵冠侯,等着对方大发雷霆,甚至劈手就打。如果能打死自己,自己倒是也解脱了。可是赵冠侯并没有动怒,只是冷静的问着“寒芝知道这事么?”
凤喜点点头“出发之前知道的。一起进府的姐妹,有人担心我回去之后就变成姨太太,骑在她们头上,就向夫人告了密。夫人是好人,没有为难我,反送了我一笔盘缠,让我走。但我还是选择跟你来关外,因为……我要替我哥赎罪。”
她指了指床上“咱们,谁也不欠谁了。我不会害夫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
“既然这是寒芝的选择,那我没话说,昨天晚上的事,你可以当它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可以找我要个名分,这是你自己选的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为这点事揪住不放的。”
见赵冠侯动手穿衣服,凤喜轻轻的帮他系着衣扣,不管是否喜欢他,自己总归已经成了他的人,就得学着做这些。等到刚刚穿戴整齐,孙美瑶就敲响了门,见到用被子裹着自己的凤喜,孙美瑶笑道:“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这个礼物,还满意吧?”
“淘气,怎么想起送这么个礼。”
“我说过,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不过我后来想了,让你随便打野食不好,太危险,还不如先把嘴边的食吃了呢。她很不错的,长的也很好,身上有功夫,至少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更能让你痛快。我让厨房里做了点包子,咱去吃早饭去。完事,咱们去城里逛一下,也给咱新娘子买点东西”
两人边说边走出屋去,凤喜则将头埋在枕头上,放声的痛哭起来。
十点钟一过,夏满江又来拜访,他这回是奉了增其的命令而来,给赵冠侯报喜。五千人马的军粮马干,已经由增其联络好,派人送来。显然,这是收买这支武装的代价,确保他们在未来的两督冲突中严守中立,不必介入。
增其在盛京仍有权柄,协调钱粮,比曾蕴更为便当。而夏满江早已经改换门庭,增其有令,他就将鸡毛当做令箭,调拨了一大批钱粮过来。五千人两个月内,饮食不至于有问题。
等公事交代完,夏满江道:“增其得了大人的话,似乎是有了主心骨,倒是不急着投奔铁勒人了。但是他还是给各路正副都统下贴子,将各路守军将弁调来新民,名义上是迎接新总督,实际是要闹事。闹事的手法,左右不过就是闹饷。”
“增其克扣军饷,亏空的很厉害?”
“他不光是克扣军饷,而是不发。之前毅军驻盛京时,三个月也只能发一个月的饷,拖欠半年都是家常便饭,实际的银两都在他手里。这还是武卫军,其他的军队,就更不用想饷银的事。所以他用闹饷来做说法,很有些将弁支持。再者,就是徐翁是汉人,关外的部队大多是旗兵,旗汉不能相容,这也是他们要闹事的由头。”
“夏先生,你可有什么话指教?”
夏满江道:“这帮在旗大爷,精于嬉戏,疏于弓马,色厉内荏,欺软怕硬,只要到时候赵大人把刀子一亮,就不怕他们不听。可若是震不住他们,那事情就要反过来,海翁的位子,就坐不了。”
“这倒是好办,只怕他们负隅顽抗,那便很棘手。”
“这自然不会。这帮当官的也在喝兵血,当兵的对他们并不服帖,只要海翁能发几个月的恩赏下来,拿当官的,下面不会乱。”
赵冠侯心里有数,封了二百两银子送给夏满江,却被对方推辞掉。只道:“你只要多杀几个铁勒人,给我的巧云报仇,我就心甘情愿为你效力。瑞翁的银两埋在何处,我也知道,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挖,包准挖出来。”
到了下午时分,凤喜就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穿上碎花棉袄,在房里忙里忙外的打扫,丝毫没把自己当成刚被抬举的姨太太看。只是偶尔与赵冠侯眼光相对,她就匆忙把眼睛移开,显然有些害怕。
赵冠侯用眼打量着凤喜,心里计算着她的衣服大小,又为她想着该搭配什么首饰珠宝。不管怎么说,拿了一血,就得有点表示,否则未免太过凉薄。这时,霍虬从外面进来,看了看凤喜走路的样子,忽有所悟,朝赵冠侯行礼道:“大人,标下有要紧的军情回禀。”
等来到一旁的小书房,霍虬却一脸贼笑的,从怀里拿了封书信出来“这是增其府上的丫头,给大人送来的。随信来的,还有一朵珠花,说请您务必要看。卑职看凤喜姑娘在,就没明说。”
“你的鬼心眼倒是多。”赵冠侯笑着骂他一句,打开书信,却见里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请他务必去一次四海楼,有很要紧的事面谈。再看时间,离信上约定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他思忖片刻,吩咐霍虬几句,上了马,直奔四海楼。
到了地方,此时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来到门口,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上前,她在外头显然已经站了半天,脸冻的像红苹果一样。拉着赵冠侯直奔后厨,饶过后厨,就在帐房里,见到三夫人玉美人。
玉美人满脸焦急的等待着,见他来,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的手“大人……求你救救我。你向瑞翁要我,三宝里你只要选了我,我就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愿意。”
“你先别急,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鬟道:“还不是那个铁勒大校,昨天看了太太唱戏,今天就不要脸的到府上,非要太太单独为他唱,这不是没安好心?老爷又怕他,虽然暂时没答应,但是也架不住他天天来。还有个洋狐狸在一边煽风点火,让老爷随了大校的心愿。如果您不出手,太太……太太怕是就没法做人了。”
赵冠侯见玉美人哭的情真意切的样子,思忖片刻,忽然道:“三太太,我有一句话问你,但是你要对我说实话。你们老爷有一笔钱,你知道不知道?”
“钱?”玉美人哭的有点糊涂,半晌之后才醒悟过来,随即脸色微变,良久之后才低头道:“你……你听说了官款的事?”
“正是如此。我有我的路子,怎么知道你不必问,我只说这事,有还是没有,钱在哪,你知道不知道。”
玉美人道:“大人见谅,妾身原本是存着点私心,想要把这事瞒下,将来……将来给大人一个惊喜。既然大人已经知道,我也就不隐瞒,增其确实藏了一笔官款,在我们住的房子下面。有银子,有金子,还有钞票。铁勒人对这笔钱追的也很紧,四姨太一直在撺掇老爷,把这笔钱交给铁勒人助饷,铁勒就能保证老爷做三省总督。大人……你只要保下我,将来若是想要这笔钱,我可以带路。”
赵冠侯笑了一声“我若是不但想要钱,还想要人呢?”他伸手在玉美人脸上一捏。玉美人面色微红,但咬着牙道:“只要大人救妾身脱离苦海,妾身就侍奉大人一辈子。现在……也可以。”
“可以么?在你心上人的饭庄里,在你们两个可能幽会的床上,他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