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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竹馨倒抽了一口冷气,努力地使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子镇定下来,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气场太过强大,就像一眨眼间灵魂换了位似的,这个梨锦好像变作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比自己阴险狠毒,狡诈卑鄙十倍的人!
这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何想要得到江应谋和这个山寨?她与炎氏又有着什么样的血仇?还有,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对了,绳铃!
魏竹馨的目光悄悄地挪向了梳妆台那边,那边有她最后一线希望。在梳妆台靠右的那个描金漆匣里有一个暗格,暗格内有一条可扯动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通向了她哥哥的房间,只要一扯动,那边房内的铃铛就会响。上一回震天斗来时,她就是凭着这个机关把哥哥魏空明及时叫来的。
那么,这回,也只能靠那个绳铃了!
趁梨锦傲然踱步时,魏竹馨忽然跃起,直奔梳妆台那里。她一掌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两只小首饰盒,刚要伸手去扯那绳子时,却被梨锦抓住了肩膀,然后重重地摁在了梳妆台上!
她轻哼了一声,顿觉右胳膊已经残废了似的,痛到麻木了。梨锦一松手,她便如同一副被抽取了骨头的躯体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梨锦的裙边拂过了她满是冷汗的面庞,头顶上传来梨锦那带着轻笑的声音:“还想用这机关来收拾我呢?我可没震天斗那么笨,会上你的当。你这机关我早就知道了,也早料到你会来这一招。”
“你……”
“其实呢,一个女人真的还是不要出来做这种事情,打天下建立什么魏国,这些事情不都应该是男人干的吗?你又何必来插手呢?多辛苦的,是不是?好了,我是十分同情你的,我很希望能帮你脱离这火坑,让你以后不必再背负着家族使命这么沉重的包袱而活着了。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梨锦掏出了一粒红褐色的丸子,强掰开了魏竹馨的嘴硬塞了下去。魏竹馨想吐却被她捂住了嘴巴,只得咽了下去。她嘴角含着笑,眼神幽冷地看着魏竹馨:“你放心,不会让你立马就死,只会让你沉睡上几日。有了这几日,我便可将这山寨改名易姓,因为没了你魏竹馨的魏氏其实就是一盘散沙,要灭掉你哥哥收服其他人,那便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魏竹馨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背脊上阵阵冷汗渗出,那药的药力仿佛已经发作了,正在让她渐渐失去意识,渐渐听不到梨锦的声音。
“好了,乖乖的,”梨锦那只充满香气又柔软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面庞,声音柔得像催眠曲似的,“睡吧,不要太累了!等你睡醒之后,那什么魏氏什么魏国全都烟消云散了,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儿子你的男人去过好日子了,睡吧!”
“不……不……”魏竹馨拼命地在与自己的意识对抗,她不想睡,不想一觉醒来之后再也见不到哥哥和父亲,还有她最爱的儿子。
“睡吧,睡吧……”梨锦的声音却像个温柔的魔咒似的在她耳边萦绕。渐渐地,她合上了双眼,沉沉昏睡了过去。
见她已沉睡,梨锦嘴角勾起一弯阴笑,弯腰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用小毯盖好,做出一副她正在小憩的样子,然后,镇定自若地离开了。
离开后,梨锦没有回她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来到了吕通的住处,从后院门上进去了。吕通此时并不在家,稍等了一小会儿后,吕通才满身大汗地回来了。
推门进屋,见梨锦立在窗边,吕通顿时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将房门关严实了。
“去哪儿了?”梨锦问他。
“您怎么忽然来了?没叫其他人发现吧?”
“没有。”
“那就好,”吕通松了一口气,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我方才出了寨子一趟,去帮着埋石庆了。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可把我累死了!您说,石庆会不会是被躲在寨子里的那几个炎氏给杀了的?”
“我杀的。”梨锦说得面无表情。
“什……么?是您?”吕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好吗?”
“好……好是好,不过,我还以为是那几个炎氏干的呢……对了,您这么晚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梨锦反背着手在房中踱步道:“收服魏氏的时机已经到了,我来是让你和你手底下的人做好准备。”
“时机已经到了?魏竹馨那边您已经说好了?那女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啊!”
“跟她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啰嗦的,她被我下了毒,至少得昏迷个几日去了。等她醒过来,这山寨早已变天了,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莫可奈何了。”
“您把……您把二小姐给毒晕了?不过,这样也好,那二小姐确实是最麻烦的,让她安安静静地待一边,也能省去咱们不少功夫呢!主上,您就吩咐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道阴冷之光从梨锦眼中迸出:“杀魏乾!”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魏竹馨头晕目沉地从昏睡中醒来。刚才在睡梦里,她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人给捆绑了起来,自己一直在拼命地挣扎,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束缚。就在想破喉一喊时,忽然就醒了。
醒来时,白惨惨的月光就扑在她眉眼处,让她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处在哪一个夜晚,或者说,她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想不起来此时是何时,之前又发生过什么,直到……
“醒了?”有人说话了。
“谁?”她大脑浑浊了片刻,缓缓转过头来,月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她起初以为是做梦,但使劲盯了两眼后,她忽然意识到这并非是梦,忽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林蒲心?”这简直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以至于魏竹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别嚷得太大声,我也可以像梨锦一样让你昏睡过去的。”塌前,这个站在月光朦胧纱影笼罩下的人正是无畏。
“你果然来了……”
“没错,还来了好几日了。”
“你们果然潜藏在寨子里……”
“说这些有用吗?似乎你眼前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我了,不是吗?”
这么一提醒,魏竹馨忽然想起了梨锦,之前梨锦对付她的那段记忆嗖地一下全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含恨意地吐了几个:“那个梨锦……”
“完全被吓到了吧?”无畏反背着手在房里踱起步子,“也完全没有想到吧?自己居然养了一只那么会咬人的狐狸,你魏二小姐的聪明睿智高瞻远瞩上哪儿去了呢?”
“你都看见了?”
“嗯,”无畏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方才躲在你房间外面,看了一出十分精彩的好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美丽天真的小白兔是如何变身为阴毒狠辣的野狐狸的,我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那么,是你帮我解毒的?”魏竹馨忽然想起梨锦曾向自己下过什么昏睡药,而且还说会睡上几日才会醒,能这么快醒过来,应该是得了这林蒲心什么帮助。
“不必谢我,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你觉得自己还能跟我谈条件吗?”魏竹馨眼神阴冷地看向无畏。
“哼哼,”无畏哼笑了两声,在魏竹馨跟前的凭几旁坐下了,“不能吗?魏二小姐,请你最好用你那聪明的脑袋仔细想清楚了,你眼前的这个山寨还是不是你掌控下的那个山寨。那个梨锦绝非凡俗之辈,她潜藏在山寨多时,就为了把你们这群魏氏蛊虫养大养肥,然后再收入囊中,所以她肯定是经过周密谋划,精心布局的。她在这山寨绝非孤军作战,应该是有帮手的。”
魏竹馨扶着心口,呼吸沉重地喘了两口气,面色沉凝道:“没错,我真的是看错了那个女人。当初她随郁先生来时,我看她单纯柔弱,对她格外照顾。郁先生外出执行任务时死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当初吕通想趁机欺辱她,也是我帮了她,之后便留她在我身边伺候了。我真没想到,我居然留了一条狡猾阴险的狼在身边,真是叫人可恨!”
“另外,石庆不是我们杀的,你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我们根本没必要杀石庆,杀了石庆只会激起你更大的恨意,让你更为疯狂地在寨子里寻找我们的下落,你觉得我们有这么傻吗?”
魏竹馨恨得牙龈咬紧:“是梨锦……”
“你终于想到了。很明显,梨锦是想坐山观虎斗,看咱们俩鱼蚌相争,她得收渔翁之利,这一招既高明又阴险狠毒。试想一下,当你把我们收拾了,正准备兴高采烈地庆贺自己的胜利时,她却忽然跳出来在背后狠狠地给你一刀,那滋味儿是什么样的?”
“可恶!”
“这种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我认为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楚你魏氏里面有多少跟她有勾结,不然,你随时都有可能被策反。另外,放了我和江应谋,这也是你的上佳之选。你应该不会愿意同时被策反和被攻寨吧?那么的话,你将是腹背受敌,你魏氏灭亡就指日可待了。”
魏竹馨抬起冰冷的眸子在无畏脸上盯了两眼:“我放了你们,你们往后就不会对付我了吗?我这么做不等于放虎归山?”
“眼下你跟前有两只虎,你不放掉一只,而选择与这两只虎搏斗,最终死的那个人绝对会是你。倘或你听从我的建议,放掉其中一只,那么你至少还能集中力量去对付另一只,暂时能保住你的魏氏。”
魏竹馨瞟了无畏一眼,将目光挪开了,瞟向了窗外庭院梧桐树下的那片月影,仿佛还在心里权衡着。就在这时,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推开房门便喊道:“二小姐,不好了!老家主遇刺了!”
“你说什么?”魏竹馨立刻从榻上跳起,跳起时,脑袋还有些晕,急忙扶住了凭几。
“就在刚刚,有人闯进了老家主的院子,把老家主刺伤了!”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正在寨子里搜捕!”
“一定是梨锦!一定是她!”魏竹馨念叨着这句话,快步地走出了房间,走到房门口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这才着急忙慌地往父亲院子里赶。
待这主仆二人都走了之后,无畏也撤离了。她直奔江应谋所在的那间小院,她有些担心梨锦会对江应谋怎么样。到了小院外,她找到了一直蹲守在外面的江尘和弩小公子,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梨锦。江尘道:“您问的是伺候公子的那个梨锦吗?她才回了小院,没多久。”
“坏了!”
无畏暗暗叫了一声,也不管院子里是否有魏竹馨的护卫,急忙翻墙进去了,江尘和弩小公子紧随其后。当他们一前一后地从窗户翻进房间时,发现房内空无一人,梨锦和江应谋都不知所踪了!
无畏顿时心凉了半截,呆立在床前,哑然道:“她把江应谋弄哪儿去了?”
江尘也惊讶道:“我明明看见她回来了,而且也没看见她出去啊!难道……”
“有暗道!”
三个人开始像没头苍蝇似的在房间各处搜寻起了暗道。说来也奇怪,他们翻找得如此厉害,外面居然没有一个护卫冲进来,好像一时之间,看护着这个院子的护卫们都撤了似的。
经过一番搜寻,无畏终于在靠墙角的一只大柜子下找到了玄机。挪开那只大柜子,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十分宽敞,可容一两个人同时下去。洞内十分漆黑,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难道梨锦就是通过这个暗道把四叔弄走的?”弩小公子惊愕地看着那洞口说道。
“一定是,”无畏咬牙切齿地瞪着那洞口道,“我方才在魏竹馨屋外偷听她和梨锦说话时,听到梨锦说对你四叔爱之入骨,还说你四叔早晚都是属于她的!”
“她有病吧?”弩小公子眼珠子又瞪大了一倍,“才多久啊?她就爱四叔爱得发狂了?”
“不,”江尘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梨锦应该是一早就认识公子的,绝对不会是因为在这山寨里相处了几日就爱公子爱得发狂。这女人城府极深,做事十分谨慎周密,绝非一般人。”
“那她是什么人?”
“先别问这个了,”无畏肃色道,“先找到你四叔再说!”
随后,三人顺着地洞而下,洞下果然别有洞天,是一条可容一个人直立同行的小隧道。隧道很长,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出口。钻出出口后,他们才发现已经来到了寨子外面。这条密道应该是梨锦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或许是为了潜逃准备的。
三人正商量着该向哪一个方向追去时,四周密丛里忽然杀出了一队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了。其中一人走上前道:“江夫人,我家主上知道您在找什么,请您随我们去一趟,您自然就能见到您想见到的人了。”
无畏紧盯着这人:“江应谋果然是被你们弄走了对不对?”
那人笑得阴沉:“江夫人随我们去了就知道了,又何必多次一问呢?怎么?江夫人不敢吗?”
“笑话,这世上就没我不敢的。”无畏冷冷道。
“那好,请吧!”
密林深处,那间修葺得很隐蔽的小木楼渐渐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江尘和弩小公子被押在楼下,无畏独自跟刚才那个男人上了二楼。推开那间带着咯吱声的木门,男人往里比划了一下请,无畏便迈了进去。
房间很小,在四周树木的掩映下又显得极为静谧幽冷,走进里来,给人一种双臂乍寒的感觉。无畏往左一转头,立马就看见了梨锦。梨锦就坐在窗边茶桌前,含笑看着她:“请。”
她一面打量着这个女人一面走了过去:“江应谋呢?”
梨锦低头弄茶:“何必那么着急?你们迟早是会见面的。”
呼啦一声,她一掌拍掉了梨锦手里的茶叶罐子,弯腰瞪着这个女人道:“别跟我那么多废话,江应谋呢?没有江应谋在手,你没有任何资格在这儿给我摆架子!”
梨锦嘴角撇起一抹轻笑,吐了两个字:“俗气。”
“哼,”无畏一屁股坐下,冷冷地瞥着这女人道,“既然觉得我俗气,那就别跟我在这儿废话下去了,想怎么样直说!”
梨锦挪转眼珠,从眼皮子底下翻出了一点点鄙色:“真不知道江应谋看上你哪点了,难道是见过的女人太多,忽然间口味改变了?”
“能问一句,你跟我家江公子认识吗?”
“当然认识,我与他已经认识很久了。”
“为何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一个叫梨锦的姑娘?”
“呵呵,”梨锦抬手掩嘴,笑得缭绕,“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你跟他之间还有秘密?”
“当然,我与他兴趣相投,志同道合,互相都觉得彼此是陪伴一生的良伴,若非有你们那几个俗气又丑陋的女人硬生生地插脚的话,我与他,早就浪迹天涯潇洒度日了。”
无畏蔑笑了笑:“那一定是在梦里吧?我看你这花痴毛病犯得还不轻,跟臆想之症都差不离了。这样吧,我向来喜欢悬壶济世助人为乐,看你帮我把江应谋从寨子里弄出来的份上,我给你瞧瞧?”
“哼哼,臆想之症?你以为我所想所思都只会是一场泡影吗?那你就错了,很快,很快我与江应谋就能双宿双栖白头偕老了。而且,我还会让你亲眼见证我与他的成婚之礼,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与他步入洞房,共享花烛之夜。”
“去!”无畏扭过脸去,不屑地耸耸肩道,“真是病得不轻啊!还想洞房花烛?姑娘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清醒过来吧!能逃的时候就赶紧带着你这帮子人逃了,不然我炎氏大军杀来,你可就逃不了了。”
“来了好啊,来了我正好可以把前仇旧恨都一笔算了。林蒲心,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我可以跟江应谋成婚洞房呢?不相信也罢,我不着急,等我请的贵客一个一个都来了,咱们再开始张罗也不迟。”
“什么意思?”无畏转回头来问她,“除了我,你还请了别人?”
梨锦妖娆一笑,摊开手道:“当然,这可是我和江应谋的大婚,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的,我当然要多请一些人来为我们庆贺了。不着急,你先下去歇着吧,等客人到了,我自然会让人去请你的。来人,把林蒲心带下去!”
下了楼,无畏和江尘弩小公子被关在了一楼的其中一间房内。无畏将梨锦的打算告诉了这两人后,弩小公子当即捂着心口作呕道:“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还想跟四叔成婚?做梦吧她!”
“我听她的口气似乎还会有人来,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无畏有些困惑地摇头道。
“最要命的是咱们都不知道她是谁,就这么死在了她手里,岂不是太冤枉了?”江尘也有点郁闷了。
“不管她是谁,都没安好心眼的!江尘叔,林蒲心,咱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咱们得想法子弄清四叔被她藏哪儿了,然后把四叔救出来再说!”弩小公子的斗志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我想,江应谋也应该在这小楼里,”无畏思量道,“他身体还虚,梨锦应该不会把他送得太远,而且梨锦说还要跟他成婚,那他必定是在这小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