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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妱中午下班时,果不其然又在店门口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朝身边的一同在店里兼职的好友苗妙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苗妙脸色变了说:“怎么又是那个肖津南啊?不是上次都说清楚了嘛?怎么还缠着你?难不成莫莫你还是舍不得?”
莫妱没接话,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那人跟前,莫妱用推了对方一下,冷道:“我说你蹲这干嘛呢,不都说以后别来找我了么?”
肖津南站起身来,高高大大的体格立马把天儿上的太阳给遮了大半,他没理会莫妱的冷脸儿,递给她几本资料书,“我知道你开学有考试,还要考什么证的,我也不懂,我问了你朋友你缺什么资料,我就给你买了几本送过来,你看对不对。”
莫妱没接,声音有点闷闷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接受我的是你,巴巴地来讨好我的也是你,你就是觉得我不会跟你生气,一直纵着你,心情好了哄我两句,心情不好理都不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吧。”
“妱妱不是的……”肖津南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妱觉得心里钻心地疼和难受,面上却还笑得出来:“行了,你什么也不用说,咱们上回都说得清清楚楚,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这书抱歉我不方便收,以后也别再来了。”说完把书往他怀里一塞。
肖津南听了这话,脸色一白,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了,只一个劲儿地喊她:“妱妱,妱妱,……”
以前一看他急,莫妱就心疼地很,什么都依着他了,可这会儿只觉得心里苦涩地很,她没说话,怕一张口就委屈地想流泪。
苗妙一直在旁边,有点看不下去,出声道:”肖津南我告诉你,你是长得好不错,莫莫也是我们科大数学系系花,追她的人能从科大门口排到高速口,你能不能把你这副窝囊样子快收起来?真以为莫莫对你心软,她就非你不可了?简直笑话,你快给我走人吧么,待会儿还有学长请莫莫吃饭呢,你别杵在这儿耽误时间了行吗?”
肖津南听到那句“学长请莫莫吃饭”瞬间沉默了下来,扭头扫了一眼苗妙。
苗妙被他那一眼吓了一跳,可看到身边的好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莫莫我们走,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季谦学长还等着呢。”
莫妱盯着肖津南,片刻后见他只是沉着脸却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自嘲一笑,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揽住好友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肖津南像一座雕像一般站在原地很久,才无声离开,背影疲惫而无奈。
肖津南父母早逝,自己一个人住,眼看快到了台球厅下午上班时间,索性也没回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去,直接去店里上班。
一进门,台球厅老板老黄就笑着招呼道:“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有钱的小少爷也不支一声,以后出息了可得顾着点老大哥的生意啊。”
肖津南皱眉,根本不明白老板在说什么。
老黄又道:“快进去快进去,人家在里面等你快有两个小时了。”
肖津南进去的时候,怔了一下,整个台球厅被人清了场,只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和另外一个陪练在玩儿。
少年气质相貌温润如玉,白皙俊雅,衣着打扮不俗,半坐半倚在台球桌沿,姿势慵懒漫不经心地将一颗球一杆入洞。
“来,陪我玩儿两局。”少年看见他后微微一笑,那态度自然熟稔地像是见了一个交情匪浅的老朋友一般。
肖津南确定这个少年他从来没见过,但他怪异地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甚至颇有好感,出奇地顺眼。
肖津南上前接过另外一个陪练的球杆,扫了眼桌案局势,笑道:“输了可别哭。”
少年闻言好脾气地点头顺着话说,“嗯,不哭,输了我请你吃饭。”
两局下来,输的自然是肖津南。两人当初水平就是不相上下,这会儿的肖津南还没有日后的水平,自然打不过江睿。
不过江睿还是请了他吃饭。知道肖津南的性子,他也没请什么大餐,就随便找了一家肖津南常去的饭店,点了几样两人爱吃的菜。
“知道我爱吃辣的人不多。”肖津南不喝酒,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水道。
江睿笑笑,“我说我早就认识你,你信吗?”
肖津南盯了他眼睛好一会儿,才道:“我没见过你,而且你说话并不是赢长口音,你是外地人。”
江睿夹了似是玩笑道:“说不定是上辈子认识呢。”
肖津南摇摇头,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掠过了这个话题不提。
“你找我做什么?”吃好饭,肖津南问。
江睿没有回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去的是一家洗浴中心,却并没有进去,江睿指着那洗浴中心的名字道:“知道这家大浪的老板是谁吗?”
肖津南不太清楚,道:“似乎是姓王?”
江睿摇头:“错,那王铭不过是给人打工的,真正的老板你应该听过,是赢长文赢会的老大文征。”
肖津南似乎明白了一些。
“文赢会在赢长独大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老大文征前阵子重病住院,文赢会上下人心紊乱,帮内派系倾轧,一个月里死了三位文家少爷,两位长老。偏偏没一个能出来主持大局。”
肖津南漠然道:“群龙无首,自然要大乱。不止文赢会内部大乱,其他势力也会蠢蠢欲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照你说的情形,这赢长第一帮派恐怕快改名换姓了。”
江睿闻言温润一笑,“津南,你可想做这渔翁?”
*
“你还来做什么?”莫妱瞪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肖津南这次没再犹豫,一把把人抱进怀里,轻吻着她的秀发,声音平淡,但其中的执着深情让人心惊,“妱妱,等我。”
莫妱身体一顿,随即推开他嗤笑一声道:“肖津南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前天放不下你,昨天放不下你,不代表我今天、明天还放不下,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喜欢你?要分手的也是你,说不喜欢了的也是你,现在又说让我等你,肖津南,我莫妱是死心眼,却不是蠢!”
肖津南像是没有听到莫妱绝情的话,看着她突然道:“妱妱,上个月我见过你妈妈,她跟我说,她的女儿是赢长科大高材生,将来前途无量,绝不会嫁给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混混过苦日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莫妱沉默了一下,抬眼讽刺道:“所以你就自觉配不上我,跟我分手?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吊着我,不分个彻底?”
“我试过了,可是还是放不下手……”肖津南叹息着再次抱住面前别扭故作冷漠的女孩。
“妱妱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
莫妱不说话。
肖津南虔诚地亲吻着女孩漂亮的眉眼,“信我吗,妱妱?”
见女孩不回答,又问:“信我吗?”声音夹着一丝不安和哽咽。
莫妱听着心里像是被人用力揪紧,再也忍不住哭道:“我不信!我不信!”可是胳膊却不禁抬起环住了对方的身体,紧地像是极害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就离开,再也见不到。
肖津南将人紧纳在怀里,听着女孩的哭声,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深邃黑沉掩去……
*
江睿在赢长逗留了半个月,给肖津南留了五百万,五百万搁后世不算什么,搁现在是绝对够肖津南在势力起步期用的。
就连文赢会经营了这么久的大帮派,资产也不过千万。
肖津南没想到江睿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笔钱,心里也有了底,笑道:“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江睿仍旧是那副温润模样:“这么点钱,远不及以后的利益。你不是这么目光短浅的。更何况,这世上要说我还对谁有信任二字的话,那就只能是你。”
江睿看着面容尚还年轻意气的肖津南,忽然想到前生他因为自己和王城晖的那场青市势力角逐,最后,肖津南并没有赢。下场怕是比他好不到哪。
肖津南本该活得好好的。只因为他这个算不上知己的知己。毁了后半辈子。
这一次,他要亲眼看着肖津南青云直上,看着他走得更远。
“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需要钱就跟我说,听说嫂子明年就实习了?到时候来青市我这里,我这里有个位置正是给她留的。我顺便也帮你看着点人,省得人家被哪个小白脸给骗走了。”江睿笑道。
他知道肖津南前生有个老婆叫莫妱,精算师界的牛人,不过可惜去世的早,死因似乎是仇杀,对方本来要下手的是肖津南,凑巧当天莫妱有事开了肖津南的车,就被误杀了。
他记得那场对赢长地下势力称得上是浩劫的风波,几乎是一场血洗。肖津南的大名也是从那时传遍东三省。肖津南当时灭了凶手满门,女人孩子半个没留。就连被凶手牵连的几家,也全部株连,一个都没跑。
江睿太了解肖津南对莫妱的执着,也不想让莫妱重蹈前生覆辙,肖津南疯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人自然是弄到眼皮子底下帮好友看着才行。
肖津南点点头。他知道江睿的顾虑,也是他的顾虑,入了这行危险自然不会少,人在江睿那里他也能放心。
回到青市已经是七月初。
江父江母这几天忐忑得很,坐立不安的。没别的,就因为中考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
江建军跟儿子试探过,问他有把握没有。江睿自然是肯定回答。可两人还是担心,就怕成绩一出来儿子的成绩不理想,考不考上是一回事,万一儿子觉得丢人想不开可怎么办?
何馥兰知道自家儿子能干,不是心小的,也对儿子有信心,毕竟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让她失望过。就算儿子考不上,大不了花点钱上别的学校就是,家里超市地段好,客源多,一个月除过房租进货成本,净利润都好几千,不怕养不起儿子。
中考放榜后,江父江母包括学校的师生领导全部傻眼了,今年的青市中考状元探花竟然都出在他们宁平镇一中!
要知道青市是教育大市,师资力量强大的中学不知凡几,宁平镇一中在全市中学里,连中等水平都排不上,往年能有个进全市前五十名的就该偷着乐了,这回全市前三甲宁平镇一中一家占了俩,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
青市其他中学的领导在成绩出来后脸色煞是好看,纷纷去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匹黑马,尤其是青市理工大附中的校长,往年都是理工大附中在中考成绩中独占鳌头,连续三年中考状元都出在他们附中,这次状元榜眼探花一竟然一个都没捞着!校长气得顾不得还在假期,把一些骨干老师领导全部召回学校,开了一次批评大会。
青市半岛别墅区一栋别墅里。
两个少年坐在沙发上,研究着这次中考前三甲的成绩。
“这个江睿倒是厉害,这成绩,啧啧啧,敢情题是他出的吧。也太神了一点!还有这个王晓蕊,这俩人难不成考场坐一块的?一个女的这么彪,还让不让人活了。”说话的少年阳光俊朗,大大咧咧。
旁边带着细框眼镜的少年却是文质彬彬,斯文内敛,瞥了好友一眼道:“胡说什么,这次英语和数学是公认的难,就连出题老师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拿满分。人家这是本事。少在那说酸话了。”
俊朗少年闻言立马坐直了身体瞪眼道:“段信瑢,你这话说得可没良心了啊,我这还不是为你不平么,你从小到大可没考过一次第二,来青市这一年在沁南中学,哪一次考试不是甩第二名十万八千里,这江睿也不只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土鳖竟然压在你上面,别说你了,我都不服!”
说完不等好友出声又道:“你老实跟我我说你这次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考试时候生病了,没拿第一这不是平时水平啊……”
段信瑢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高中数学课本,一边道:“你可行了吧谢高凌,那我的成绩跟人家打赌输了还怨上我了?甭指望我替你还钱。”
谢高凌闻言立马蔫了,“我这不是对你有信心吗……那什么,老段,真不能通融一下?先借我一点,改天我妈从香城回来,立马还你!真的!”说完还竖起仨手指作发誓状,生怕好友不信。
段信瑢扶了扶眼镜,斯文隽秀的脸上带了点笑意,嘴里却冷漠地吐出俩字:“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