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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的声音太小,燕文灏并未听清,于是,他又重新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云景却不再回应了。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摇着头,不再言语。
看出了云景不想回答,也不愿再提起这个问题,燕文灏虽然心里疑惑,微微蹙着眉,却也不再继续追问。
他在心里琢磨着,要把十二年前发生的事,再好好查上一查,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地方,而这部分,很重要。
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景,慕子凌的眼里有惊讶,亦有钦佩。
当年以少胜多那一战后,他就一直牢牢记住了云景这个名字,对云景钦佩不已,后来待他长大了一些,也曾经在府里见过云景几次。
那时他才知道,云景和他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两个甚至以兄弟相称。
云景年纪小一些,一直唤他父亲为慕大哥。
感觉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云景便偏了偏头,他的目光越过燕文灏,准确地落在慕子凌的身上。
见状,慕子凌面上露出些许尴尬,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就收回了视线。
弯了弯嘴角,云景思索了一会,含笑问道:“你便是慕大哥的孩子吗?可是叫子凌?”
顿了顿,再开口时,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一些回忆和笑意:“我记得当年慕大嫂说过,无论生的男孩女孩,都叫这个名字。”
皇家和慕家这场惊世骇俗的婚仪,他人虽然远在京城之外,但却也是有所听闻的。
“是,他是慕子凌,我的皇子妃。”
顺势接过话茬,燕文远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温柔和情意,他说着,又扭头对慕子凌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身边。
回过神来,慕子凌立即便起身走到云景的面前,虽然云景双目已盲,目不能视物,但他还是对着云景认真地作了一个揖,随后才出声道:“云将军。”
摆了摆手,云景温声道:“勿要再喊我将军了,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若是你不介意,便也同文灏一样,唤我一声小舅吧。”
慕子凌闻言,不由地怔了怔,随即,却是犹豫了。
稍稍转过头,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眼里闪着温柔和期待光芒的燕文灏,迟疑了许久,才张了张嘴,很轻地喊了云景一声。
这声“小舅”虽然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是云景和燕文灏都听见了。
注视着此时垂着头,脸颊染上些许绯色的慕子凌,燕文灏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他轻轻地牵起慕子凌的手,心里满足不已。
他知道,云景的这番话,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他并不反对,对慕子凌也是肯定的了。
对慕子凌笑了笑,云景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将其递给了慕子凌,“这枚玉佩,我与云瑶各有一枚,是我母亲在我们二人八岁生辰时所赠,我和云瑶一直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云瑶是庄后的闺名。
“当年我出征前,云瑶将她的一枚也给了我,希望就像她在我身边一样,能保佑我平安,而如今云瑶已经不在,我便自己做个主,把它转赠给你,也希望它也能护你平安一世。”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感慨,深宫幽幽,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唯恐走错一步,他希望,慕子凌能好一些,安稳平安一世。
尽管,这枚玉佩,他本该交给燕文灏的,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出来,燕文灏对慕子凌很是在乎……应该说是,深深的喜欢着。
年纪尚小时,他和云瑶就曾经约定过,这两枚玉佩他们要各自给自己最深爱的人,然而到了最后,他们两人的玉佩都不曾送出,如今,他把云瑶的那枚送给燕文灏最爱的人,应该也是恰当的。
并未伸手接过,慕子凌摇着头,认真拒绝道:“不,这枚玉佩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这是庄后的遗物,他怎么能拿?
“傻孩子。”
温柔地笑着,云景抓住了慕子凌的手,然后把玉佩放到了他的掌心里头,“你唤我一声小舅,我总该给你点礼物的,何况,你又是文灏的皇子妃,是要陪伴他一生的人,这枚玉佩给你,我相信,云瑶她在天有灵,也是不会反对的。”
云景的话,让慕子凌皱起了眉,他不能要这枚玉佩,可是当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无法直接说出,他总是要离开的,或许就在不久之后。
他不是那个能陪伴燕文灏一生的人。
所以,这枚玉佩,不该是给他的。
大概是看出了慕子凌的心里所想,燕文灏的神情不免一暗,他抿着唇,在慕子凌开口前,便抢先一步,对他说道:“谦和,你便收下吧,这是小舅的心意。”
燕文灏的所思所想,慕子凌又怎么会不明白,但是对上那双藏着深深情意的眼眸,他有些心软了,拒绝的话无法开口。沉默了一会,慕子凌终于还是点了头。
他想,过后再还给燕文灏也不迟。
于是,慕子凌便垂下了眼眸,轻声道:“……那就谢谢小舅了。”
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情况,听见慕子凌同意收下了,云景就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抬手,准确无误地拍了拍慕子凌的肩膀,声音满是愉悦:“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的。”
而一旁的燕文灏,也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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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御书房内。
淮王的双手被束,披散着头发,被几个禁卫军按着,跪在了大殿中央。
燕帝高坐于上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处的淮王,神情变幻莫测,最终又全部敛起,恢复淡然无波的模样。
转过了头,燕帝看向站在淮王旁边的燕文远,沉声问道:“文远,那几名大臣抓得如何了?”
燕文远抬手交叠至于胸前,行了礼,低着头回应道:“已经全部捉拿归案,不曾放走一人,如今他们统统关押在大理寺,等待父皇您的发落。”
“嗯。”
应了一声,隔了一会儿,燕帝又出言吩咐道:“你且去仔细审问他们一番,看看是否有所遗漏,将最终结果汇总上交给朕。”
弯腰作揖,燕文远恭敬道:“是,儿臣领命。”
挥了挥手,燕帝对他说道:“如此,你便先下去吧。”
燕文远闻言,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淮王,拧着眉,眼神带上了一丝疑惑,但他终究不敢多留,也没有多问,很快便应声退下了。
燕文远离开后,燕帝才把视线重新落回淮王的身上,沉吟了片刻,凛然道:“一年不见,七皇弟此番归来,真是送了朕一份大礼,五万兵马驻于城外,看来你是早有谋划,若不是有人意外泄了密,朕险些就着了道了。”
他先前已经派人出城查探过,‘鬼山’里头,确实偷偷藏匿了五万兵马,其中更不少是江湖中人。
他一直知道良妃是淮王之人,也始终提防着淮王,却没有想到淮王会大胆至此。
一旦淮王的计谋成功,他或许确实只能无奈妥协。
既然自己谋划了多年的阴谋已然被拆穿,淮王也不再藏着掖着,他抬起头,直视燕帝,冷哼一声,说道:“臣弟不过效仿皇兄罢了,当年,皇兄你也不是用此方法,才能登上这至高帝位?”
他的话,句句都触及燕帝的底线,令燕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瞧见燕帝变了脸色,淮王眯了眯眼,心中好不痛快,随即他又冷笑道:“怎么,臣弟难道说错了吗?皇兄你敢说,你的皇位,是正大光明得来了?若不是你在背后耍尽了手段,害大皇兄进了宗人府,二皇兄断了腿,三皇兄被父皇赐死,这帝位,怎么会是你的?”
自淮王开口,福喜就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恨不得缩小自己,如今听到淮王这番胆大包天的言语,立即尖声斥道:“大胆,来人——”
“慢。”
抬手阻止了福喜接下去的话,燕帝眸色深深,犹如寒潭一般,他抿着唇,阴着脸盯着跪在地上的淮王,一字一句道:“让他说,朕倒是要好好听听,这么多年,在七皇弟心中,朕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自问登基之后,只要是不触及他的底线,不行事过于过分,他对其他几个皇弟,都甚是宽容,待他们很好。
“呵。”冷笑连连,淮王死死的盯着燕帝,眼里含着极深的恨意,眼神闪了闪,他忽然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意味深长道:“皇兄你不如猜猜,方才臣弟在外,碰见了何人?”
他是少的,有知道燕帝秘密的人。
他是偶然发现的。
燕帝刚刚登基时,有一次他奉旨入宫,路过御花园,恰好看到云景和燕帝二人坐于凉亭之内,云景趴在石桌上,似乎是睡着了,他本是准时抬脚走过去,但是他还未来得及走一步,燕帝的下一个动作,却令他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震惊极了。
——燕帝低下头,吻了睡着的云景。
那时,他才知道,他这位一向心狠手辣的四皇兄,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淡淡地撇了一眼淮王,燕帝丝毫不为所动,对他的问话,没有任由兴趣。
淮王嗤笑一声,张嘴吐出了一个名字,而后,他就双眸紧紧地盯着燕帝,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听见云景两个字,燕帝神色一变,他的神情一改先前的平淡无波,霎时变得凶狠无比,“闭嘴,朕不许你提他的名字!”
看着燕帝的反应,淮王眯了眯眼,随即开怀大笑道:“皇兄不要忘了,云景,是你亲自下旨,将他送上战场的,他之所以会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当年,他确实知道是有人做了一点手脚,让燕帝和云景逐渐离了心,他只是冷眼旁观,不曾去阻止罢了,他本无意害死云景,是燕帝自己心生怀疑,又贪恋权势,生怕云家逐步壮大,威胁到他,才最终导致了云景的死亡。
淮王的这句话,真真切切触了燕帝的逆鳞。
于是,心里的怒火滔天,燕帝再也忍不住,随手就抓过砚台,朝着淮王掷去,大怒道:“朕让你闭嘴——”他红着眼,失态不已。
偏头躲过了砚台,淮王瞧着燕帝此时的模样,心里越发满意,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嘴上继续道:“臣弟今日见到云景,他的模样,一如当年,不曾改变分毫,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啊,却瞎了,真是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