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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治就从打坐中醒了过来,虽然紫竹林的宁静让他觉得有一丝解脱,但是又无法彻底,毕竟心中还记挂着事情。他拍掉了身上的雪花,来到了竹舍。
王熙菱这时正背对着进门的方向坐着,她穿着黄褐色裙袍,秀长的头发,那苗条的身影透露出的是让人无法琢磨的感觉,忧伤中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一般。
王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看着王熙菱慢条斯理的将头发梳理整齐,然后仔细的盘在头上,插上一根簪子,整个人的感觉立马就变了,一种高贵而自信的味道,立刻充斥在竹舍之中,即便如此简陋的地方,也莫名的给王治一种神秘而庄重的味道。
王熙菱依然坐着,面对着面前的镜子精心的打扮着。
王治站在那里,有些着急了起来,他是昨天将近傍晚上来的,算来时间也不短了,赵武林就这么一直呆在山下,等着,也不知道是甚么情况,会不会等不及就直接走了,毕竟他可不是普通人,能和仙人对抗的高手,一山之主,手下那么多高手,应该会有些脾气的吧?
想到这里,王治就再也等不得了,看着王熙菱慢条斯理的样子,越发慌张,终于说道:“师傅。”
“怎么?”王熙菱拿起了一个粉扑,轻轻的在脸上拍打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那个,赵先生在山下等了一晚上了。”
王熙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我在山上等了他四十多年。”语气平静,就好像在和谁评论谁的头发更长一点一般。
王治无话可说了,其中的是非曲直,看样子只能他们自己才清楚了,他一个外人,最多是带个话而已,现在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王熙菱终于关上了化妆盒,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如果他连一晚上都不愿意等的话,那么就是我真的看错人了,活该在山上苦守这么多年。”
王治没完全听清她说的甚么,因为当她转过身来时,王治看见的这个人,并非是她的师傅,确切的说,并非是自己印象中,师傅的那张普普通通到了毫无特色,毫无亮色的脸。
这是一张稍长的瓜子脸,面色晶莹剔透,由于刚刚才扑了粉,所以还带着点点晶莹的闪光,至于其他的,王治实在无法形容了,甚至没办法看得清楚,唯一的一种感觉只是——美,一种美到极致的美,并不比胡丽,郑水灵差,甚至神情气度上比她们还有过,尤其是她现在的着装,一套甚至可以称之为奢华的镶金边黄褐色长袍,长发盘起,头上一只簪子轻轻的摇晃着,无不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
王熙菱表情淡然,甚至有些泛着冷意,让王治很快清醒了过来,然后慌忙的看了大门,同时头一低,甚至都再没勇气抬起头去直视她了。
她轻轻的提着长袍的下摆,优雅的走了过来,脚步在竹舍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喳喳声,提醒着王治她走了过来。
王治刚才仿佛被电击了一般,脑子瞬间空白,现在低下头来,终于恢复了神智,于是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总算明白了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那就是赵武林年轻时那么逆天的样子,怎么会和毫无特色的王熙菱走到一起的,原来这才是天底下真正的绝配,绝配到你除了感叹和祝福之外,甚至生不出别的心绪来。
王熙菱一步步从紫竹林走了下来,从铺着积雪的山腰,一直走到了山下涓涓的溪流旁,王治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虽然心中装着那么多的疑问,可是王熙菱不说话,他就不敢问。
赵武林就站在小溪边,一如昨天王治离开时一样,孤傲的站立着,漆黑的风衣,漆黑的风帽,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让外人完全看不见他的样子,无法猜度他的心情。
两终于见面了,王熙菱站在一株拒魂木的旁边,停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孤傲漆黑的身影,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对面的赵武林也不动,更多的仿佛一个幽魂,让人感觉到那件衣服下的只是空虚。
这下王治真的没辙了,站在这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想走感觉更别扭,反正就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两人相互对望了差不多五六分钟,让王治哥哥难受得差点真的转身逃走时,赵武林终于动了,他轻轻的往前迈着步子,一步,然后又一步,不快也不慢,却让外人感觉他的每一歩总是那么的沉重,仿佛整个大地都应该在这步子中颤抖一般。
赵武林走了还没一半的距离,一直沉稳如山的王熙菱,终于瞬间崩塌了,她再也坚持不住,立刻如一阵烟一般的飘了过去,猛然扑进了赵武林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那个高挑中稍显消瘦的身影,呜呜的放声哭了起来。
王治这下真看不下去了,如果对方是一对小年轻,这么搂搂抱抱的也就忍了,可对面一个是他的师傅,虽然更多的只是名义上的,而另一个还算是他仰慕的恩人,两人原本的形象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现在居然这么的失态,他们自己倒是情之所至,可王治一个外人,反而觉得尴尬得可以。
两人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好一会儿,尤其是王熙菱,浑身颤抖着几乎收不住声了,那种心中撕心裂肺的哭泣,让王治都差点掉下了眼泪。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管是谁更伤心,反正最先静下来的,肯定应该是男人,女人可以放纵的哭,男人却不行,因为他是男人,于是赵武林首先停了下来,抱着王熙菱的背,轻轻的拍打着说道:“好了,阿梅,我来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王熙菱听见这话,也停了下来,一下从赵武林的怀里退了出来,离着他两米多才站住,然后拿出一块比巴掌稍大的薄薄的东西,对着赵武林道:“这个面具我已经戴了四十多年了,这个面具下,只有一个甚么都不会的神修,现在你告诉我,今天你为甚么到这里来?”
她轻松了一口气,不等赵武林回答,就紧跟着说道:“做个彻底的决定吧,要么抛下一切,我就跟你走,要么我戴上面具,再回到我的山上,继续修炼我的神修。”